金品三医生Dr. George Edwin King
1887-1927


使徒保罗提及传福音时需要“行远路”,所遭遇的危险有八样(参哥林多后书十一26)。1927年,当国民革命军北伐至如火如荼时,发生了流血的南京事件,引致英、美各国宣布撤侨。内地会宣教士金品三医生就是在甘肃省撤退时,遭“江河的危险”,在黄河的湍流中捐躯。

(一)金家小传

出身背景

金医生的父亲金辅仁教士(Mr. George King)是内地会最早期的成员之一,于1875年7月14日抵达中国,先后在甘肃、陕西和湖北各省工作。母亲邬贵贞姑娘(Miss Harriette Black)则是1883年10月31日到达上海,分派往陕西省工作,与金教士相遇,相珍相惜,于1885年3月17日在上海结为连理。1887年8月底,金教士夫妇乘船沿汉水来到陕南的安康,想租赁或购买住宅传道,但遭本地人反对,交涉两、三个月仍无结果,无奈乘船离开。11月20日,金品三(注一)便诞生在汉水船行途中。

在中国宣教了18年后,金教士1893年首次携眷返英述职。因看到中国医疗宣教的需要,便毅然入医学院进修,经六年苦读成为正式医生,金品三也因此在英国接受了六年小学教育。1899年金辅仁以医生宣教士身份重返中国,被派往山东烟台,担任芝罘学校医院驻院医生,金品三也进芝罘求学。经历庚子教难的风暴后,因金师母体弱,金辅仁遂于1902年退休,举家返英。

蒙召

1910年12月份,北美版《亿万华民》的编者在社论中呼吁:“中国最大的需要是医疗宣教士!数百城市都缺乏医院、药房和医生。目前我们知道有两个地方,医院已有全套设备,但因缺乏医疗人员而关门大吉……问题是:医生在哪里呢?有没有医生愿意奉献给主,让圣灵使用他们,像神使用其他宣教士,传福音引人归主呢?”

1911年1月3日金品三医生以医疗宣教士身份回到中国,躬行实践从神而来的呼召。

婚姻与家庭

金医生接受语言训练后,先到河南开封福音医院,后转往山西平阳善胜医院,1914年被派往甘肃兰州兴建一所新医院,命名博德恩医院。1915年2月6日,金医生和夏裕恭姑娘(Miss Christina Shaw)在开封结婚。

夏裕恭姑娘1885年11月1日生于澳洲雪梨,是位妇产科护士,1912年10月26日到中国,被分派到陕西西乡宣教。因为新开办的博德恩医院急需护士,便于1914年4月底从陕西转到甘肃。不料5月初河南著名盗首白狼从陕西流窜入甘肃,途中遇到夏姑娘。匪徒抢了她全部财物,并以枪指吓想杀害她,但她不惧怕,反向他们传福音;最后白狼亲自向她道歉,留下她的仆人陪她步行了两天,脱险安抵秦州。

他们婚后离开开封,金医生力邀挚友高建成医生前往兰州一起从事医疗传道。金师母对中国人满有爱心,从此成了金医生的左右手。1916年他们的长女(Mary Fern)出生;可惜好景不常,1918年1月次子(Jonathan)出生时,师母不幸染感冒转成肺炎,于1月27日去世。为了哺育两个幼儿,1919年1月22日金医生在上海续弦,与文济华姑娘(Miss Ivy Ethel Wallis)成婚。

文姑娘1888年6月3日生于英国,在格拉斯哥市(Glasgow)布班宣教士学校*(Burnbank Missionary Training Home)接受教师和护理训练后,于1912年11月5日抵达中国。随后被分派到河南赊旗店(今之社旗县)宣教,并协助诊疗所工作,目睹教会人数倍增。

金医生再婚后,师母成为得力助手,又呵护抚育一对稚龄失母的儿女,无微不至,使他得以继续专心行医传道。1920年11月22日,金医生举家返英述职,期间回校深造,除医科外还攻读阿拉伯文。1922年9月5日返回中国兰州时,金师母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最小的也有一岁了。其后,师母先后再生下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夭折,令金医生夫妇十分难过。这时最大的女儿和儿子经已长大,送到山东烟台芝罘学校,三个稚龄的孩童留在家中。

返回兰州后,金医生继续担任博德恩医院院长之职,一方面主持院务,另一方面训练中国医生,并带领他们边行医边布道传福音。1927年6月5日,金医生奉命率全省宣教士撤退到沿海,分乘八艘大型羊皮筏子,沿黄河顺流而下,从兰州到包头,经河套时全部搁浅。金医生下水协助抢救,把最后的一艘筏子推至深水中;因整夜辛劳,疲惫不堪,在漩涡中失足遇溺而葬身黄河,离世时还不满40岁。

(二)河南开封“福音医院”

金医生生于中国,故很快便通过语言学校的训练,1911年夏天暂时被派往河南的开封福音医院协助柯维则医生(Dr. Sidney H. Carr),因柯医生的伙伴金纯仁医生(Dr. G. Whitfield Guinness)回国述职。1910年有超过300位病人入院留医,另有门诊病人10,000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因为中国的医院不像英国设备齐全和有系统,金医生一面跟随柯医生熟习医院各方面的运作,另一面加紧学习语言,还需要通过多级考试。高个子的他很有童心,不时与小孩子们一起,拿着巧克力糖逗着他们讲中文!

他特别喜爱工余跟医院的医学生到开封附近的农村传福音,并与刚毕业的高建成医生*(Dr. Kao Gin-cheng)成了莫逆之交,后来二人在扩展西北医疗宣教工作上相得益彰。那年年终,他高兴地看到有120位病人信主。

(三)山西平阳“善胜医院”

金医生原预备10月中旬往山西平阳(今之临汾)善胜医院,跟柯医生的弟弟柯维忠医生(Dr. John C. Carr)同工,但因10月10日武昌起义成功,整个中国笼罩在革命的风雨中,英领事通知宣教士必须撤退到沿海一带。柯维忠医生遵命撤退,便把医院关起来。金医生仍留在开封帮助红十字会救护伤兵,直到1912年3月才由高建成医生伴随他到善胜医院去。

金医生住在医院里,常常接触中国同工,与医学生一同用膳,参与他们到平阳附近农村的布道工作。有一回他带着一位工友张安*(Chang En),拿着浆糊到平阳府城的四个城门口,在政府公布栏旁边贴上教会邀请聚会的告示。他们二人就这样绕着城墙走了四哩半路,最后金医生还开玩笑说:“我带他走这么远,因他的健康实在需要运动啊!”

他在善胜医院度过一段短暂而愉快的时间。经过短短三年,参与过两间医院的运作,他已熟悉中国的环境。他活泼而幽默,不仅在医疗工作上尽心尽力,在传福音上也显出热爱中国人的灵魂;因此主派给他更大的工作,差他到遥远的甘肃省兰州兴建一所新医院。

(四)甘肃兰州“博德恩医院”的兴建

金医生1914年2月抵达兰州。远在1885年,内地会便开始在兰州建立宣教站,向汉、回、藏族等传福音。最早到兰州作医疗宣教士的是许春光医生(Dr. Julius W. Hewett),接着是贝医生(Dr. Albert P. Laycock);金医生来到兰州原是协助贝医生的,他在兰州设立诊疗所行医传道至少已有十年。因为城外有三大回民集居地,这时专向回民布道的工作增加了。

1913年4月一位家境富有的美国人波顿威廉*(Mr. William Borden)预备奉献来华作宣教士,到甘肃省专门向回教徒传福音。他曾是北美内地会最年轻的谘询委员,为了充实自己对回教的认识便先往埃及开罗研究回教,不料在开罗染脑膜炎遽然离世,年仅25岁。波顿威廉把他的部分遗产捐给内地会,其数目比当时内地会一年的收入还多(注二)。为怀念他对回教徒宣教的心志,内地会在兰州建立“博德恩医院”(Borden Memorial Hospital)以纪念他。

当金医生抵兰州时,贝医生因病仍留在上海,故他独负重任。1914年底他在黄河北岸买下一大片面对兰州的土地,1915年初从四川省借调饶哲夫教士(Mr. A. G. Rogers)负责监工兴建,使金医生得以继续行医传道和统筹新医院的医护人员。同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而中国内政又不稳,故资源接济迟缓。六个月后,饶教士监工完成了医院大楼后,便交还给金医生自己监工。因此他一面行医传道,一面监工,延至1918年4月始完成全部建筑工程。医院的正门上挂着一面很大的“博德恩医院”金字横匾,由省长正式揭幕。全市13间清真寺的阿訇都亲临或派代表来观礼。

当时西北地区十分落后,故这所新医院不仅是甘肃全省第一间西式医院,且是全省唯一的医院。医院设备相当完善,有门诊室、手术室、化验室、药房、男病人床位80个、女病人床位40个。又有两间医生住宅和一所护士住宅,此外还有特别病房,设有厨房和其他设备,专供回教徒病人使用。五年后他们开始收容痲疯病人,到1926年又增设一所痲疯病院。

(五)博德恩医院的医护人员

1914年2月金医生抵兰州时,只从平阳善胜医院带了一位医学生刘萃赉*(Liu Shui-lai)作他的助手。萃赉是山西人,因戒鸦片烟而悔改归主。信主后勤奋好学,入宣教士所办的学校,再进入善胜医院作医学生。

博德恩医院第一位重要的医护人员是护士夏裕恭姑娘(Miss Christina Shaw),于1914年5月抵达兰州,不久她便成了金医生的新婚夫人。1915年12月,他迎接挚友高建成医生从河南省来到遥远的西北边疆,能得到一位中国训练出来的医生帮助整间医院的工作,实在理想不过。而且他敬虔爱主,乐于引人明白真道,既是金医生的左右手,也成了天路挚友。他们接着又欢迎来自英国伦敦25岁的巴乐德医生(Dr. R. C. Parry),他是第二代的宣教士,1914年10月29日抵达中国。

金医生着手训练本地的医护人员,招收了12名医学生,与学生同吃同玩,每天上课六小时,其余时间实习。若不用上生理学和解剖学的话,就带他们到外面派单张和卖圣经,目的是训练他们作医生传道(Doctor-Evangelist)。

1919年圣诞节,第一届毕业的共有九位医学生。其中吴宝锳医生留在医院协助发展院务,居功至伟。另一位来自陕西省汉中的邵德福*(Siao Deh-fuh),回家乡建立了一所基督教医院,并担任教会执事,为金医生建立了医生传道的典范。

1923年初第二届14名接受训练的医学生毕业,其中有吴宝锳的弟弟宝琇。因官绅父老的要求和捐助,他们在兰州市中心增设一间诊疗所,派另一位驻院的贝医生*(Dr. Beh)前往主持,方便居民不用过河就医。贝医生原由凉州(今之武威)转来兰州,是位温柔敦厚、甘心承担苦难的基督徒。有一年圣诞节大伙儿一起外出布道,不少同学心怀不满,认为失去过节的享受,反要住在肮脏的旅店中!当时贝医生只简单地反问:“试问在第一个圣诞里,我们的主住在哪里呢?”同学们愧而低首,无言以对。1925年当诊疗所全部完工后,贝医生夫妇便全权管理整个诊疗所。 1926年1月来自美国的颜理敦医生(Dr. Leighton P. Rand)亦来到兰州,使医院的阵容更加坚强。

(六)博德恩医院的医疗和传道工作

博德恩医院开办时,竟是甘肃全省125,483平方哩内唯一的医院。由东到西横贯全省,须花六周时间,可见来此就医实属不易。金医生领导这一批创办医院的医护人员,极其任重道远。金师母是一位非常能干的助手,以忘我精神照顾医院每个病人,不仅流露基督的爱,还以主的话引人归主。

1915年6月1日,金医生有了贤妻之助,开始诊疗所的工作,当时协助他们的中国同工中只有刘萃赉是基督徒。门诊病人由每天15位增加到41人,另外还有留医的病人13位。当时英国版《亿万华民》曾记载:“在甘肃省会兰州,金医生成功地拯救了一位颇有地位的回民官员之子,以致远近的回民都因此对我们产生好感。这位来自中国一强盛回民部落的父亲,还在医院陪伴他儿子的时候,翻阅了大半本圣经。”

当医院开创时,他们三位医生不仅驻守医院,并且常常外出医疗布道,成了医生传道的榜样。1916年10月,巴医生南下涛州(Taochow即今之合作市),应省长之请遏止了一场类似肺炎症状的流行病,赢得当地官民的爱戴。高医生还从兰州西行,进入今日青海省西宁市和贵德县,接近昔日的青康藏高原。金医生则于1916年2月带着吴宝锳和另一名医学生,朝东南医疗传道,经过狄道(今之临洮)和伏羌(今之甘谷),直抵秦州(今之天水),那是吴宝锳的老家。在秦州他们看了600个病人,做了40个手术。2月25日回程经秦州之西北,在一小镇马营(Maying)看了500个病人。晚上在旅店住宿,碰到小偷光顾,因捉小偷金医生被刺受伤,立刻赶回兰州救治。镇上居民闻讯,感念他医病之恩,竟有近200名男士集体送行达一哩之远。同时,巴医生在兰州接到电报,也立刻起程,在途中相遇及时救护。

1920年11月22日金医生返国述职,举家离开兰州后四周,甘肃省发生了世纪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震央在甘肃省东南部,故医院无大损害;但靠近震央的静宁县灾情严重。28日巴医生接到县长赵廷仁*(Cheo Ting-uen)的亲笔函,请他前去救伤。因该县有655人死亡,1,159人受伤,13,549栋房屋倒塌,3,300灾民需要官府供给饭食。巴医生认识这位忠厚爱民的县官,立刻前往抢救,但跋涉六天才到。临时医院是一大帐棚,设在县府的天阶中,借用没有被震坏的公立图书馆作为裹伤站和施药室。县长叫人到各处敲锣通知伤者来就医,巴医生独力主持,十分吃力。

1922年11月1日金医生从英国返抵兰州,并与从山东济南刚毕业的刘萃赉医生一起,开始计划三项工作:第一是调整医院内部工作。因巴医生要返国述职,职责将转移至吴宝锳医生和刘萃赉医生二人身上,由吴师母任护士长协助,医院差不多全由中国医护人员管理。这正是金医生的愿望,让他可以到别处继续开拓他“医生传道”的计划。1923年初他们又增收了第二届医学生14名,金医生主持教授,一面上课,一面实习。当中除了三名是甘肃省人,其余都来自其他各省的福音站,盼望他们学成可以回原籍作医生传道。另外在兰州市中心增建诊疗所,由贝医生主持。到了春天,全院120张病床都住满了。有一年竟来了50位藏族病人,汉藏民族间的隔膜因而逐渐化解。另在半年时间内有76位病人成为慕道者,另一年有大部分的男女病人都愿意受洗加入兰州教会。

第二是到河州(今之临夏)兴建另一间特别为回民设立的新医院。金医生早在1920年曾两次和专向回教徒宣教的濮教士(Mr. Mark E. Botham),走了两天半的路程到河州探勘。城内有30,000回民,故有“小麦加”之称。1924年秋,金医生主持河州医院开幕礼。在最初两周内就做了14个大手术,20个小手术和为260名病人看门诊!因医护人员不足,只能轮流从兰州分派医生来,而资深传道人冼先生*(Mr. Hsien)是位甘心为主受苦的传道者,长期驻守该院。1925年秋,金医生领了六位医学生来,三位做医疗工作,三位跟冼先生四处传道,如此轮流对调有两个月之久,使许多人初闻福音,不少汉人和回民归主。

第三是兴建兰州第一所痲疯病院。甘肃省西部有数千名痲疯病患,却无人关心他们。1923年两位痲疯病人来就医,经人传开,来院求医者渐多。痲疯会(Mission to Lepers)也支持医院,协助治疗痲疯病患。到了1926年,医院兴建更多隔离病房,收容了38名病人,内中有汉人(Chinese)、回民(Moslem)、回回人(Turki)、藏族(Tibetan)和鞑靼人(Tartar)。他们不仅接受治疗而渐有进步,并且打开心门接受福音。

有一次,在宁静的黄河边上,有四男一女痲疯病人受洗,其中一位男性是回民,其余是汉人。虽然水礼很简单,却非常庄严美丽!朝阳照在河面上,50多位虔诚的观礼者一同唱着圣诗,痲疯病人进入水中,由冼先生奉主耶稣基督的名为他们施洗。因这一幕见证,使两位西藏僧人也愿意慕道,金医生因而感慰良深。

省政府有鉴于医院治疗痲疯病患的成果,亦计划请金医生扩展医疗痲疯病工作,到离河州20哩外的山谷兴建一座痲疯村(Leper Colony),把受过治疗的医院病人移居此村,自力更生。

(七)金医生的最后医务报告

1926年底,金医生写下他最后的一份医务报告:“今年是特别困难而又机会较多的一年。像走过了一段非常平坦的路途,忽然面临攀爬艰辛的高山,继而再落到黑暗的幽谷。即使历程或高或低,皆有不同的风貌和美景,是生活在平原看不到的。

近期的流行病症状像是感冒,但有些病却与伤寒症状分不开。首先出现的病症是痢疾,然后发高烧一周至六周。今秋有15位医院职工在同一时间染上这病,其他人也多少受影响,这病带给我们十分沉重及额外的工作压力!

还有是平民在饥饿边缘中挣扎,因为冯(玉祥)军撤退到甘肃,在城里征用许多粮食,乡下农人不敢送小麦进城作买卖,以致粮价上涨。从未经历过家无隔宿之粮的朋友们,绝不会了解到粮荒及面粉、马铃薯涨价带来那份紧张的心理压力。我们虽同情他们,但爱莫能助,唯盼他们早日接受主耶稣基督。

‘然而,神的道却不被捆绑。’(提摩太后书二9)在今年一切的困难中,给我们最大喜乐的,就是对福音有回应及相信接受主的人不断增加。5月里有超过30人受洗,多半是妇女,其中不少是住院后而相信,或是初次从医院听闻福音的。此外,冼先生继续在回民中工作,有两三家回民归主。看见一位这样满有爱心和了解回民的中国弟兄,实在是何等的快慰!因主基督的爱‘将两下合而为一,拆毁了中间隔断的墙;而且以自己的身体废掉冤……为要将两下藉着自己造成一个新人。’(以弗所书二14至15)

河州的工作仍在继续发展中,不论中西医生都要轮流到那里当值。请纪念住在医院里的海春深教士夫妇(Mr. & Mrs. G. K. Harris),他们一面在回民中传福音,同时则要接待我们的医生。夏天刘医生(Dr. Liu)到访,见到我们医院的工作很受激励,深信所做是‘积蓄五谷到永生’(约翰福音四36)的。

或许,我应该在这里简单报告甘肃新上任的统治者(冯玉祥将军的部队)的情形:他们军容整洁、有智慧、忠于领袖,比其他各地的军队效率高。当中有些是真正的基督徒,有些是口头上的基督徒,很多是因为缺乏教导,连圣经上最简单的基本信仰也不知道的糊涂基督徒。然而明年春天,省长已经同意,让我们与他们部队的随军牧师,在官兵中举行奋兴培灵会。这是神赐给我们的机会,将有十天时间,每天可向不同部队500位既有智慧而又对圣经有兴趣的官兵传讲神的话。

我们刚开始与本地信徒举行有系统的研经,为了训练他们向外人传福音。8月的夏季圣经学校提供我们初步的需要,富能仁教士再来作讲员,城里的信徒、男女青年学生和多位医院同工都得到帮助。虽然是短短两周,能暂时抛开日常工作,在美丽的园地中学习主的话,是何等的赏心乐事呀!为了使他人同得福音的好处,我们希望今年冬天有一个月时间到城郊乡村传福音。以12人为一组,由一位能干的领袖(可能是我们医院里的中国医生)来带领。每天一半时间传福音,另一半时间研读圣经。这样,能深入了解那些灵命?弱的、如温水不冷不热的信徒,也能体会到在好牧人的小羊群中,也有高山与低谷之分。”

(八)大撤退中舍己为人

据秦州李春雷牧师(Rev. Lloyd R. Rist)的记录:

“1927年大撤退的消息传开后,因甘肃省的情况大有改进,宣教士们都以为可以留下来,不用离开工作岗位。但是在4月23日那天,一连接到三封电报要我们立刻撤退到天津,于是立刻交待安排学校的工作和其他事务,大家匆匆收拾行李,花了十天手推车的路程才到达兰州。各宣教士早已齐集等候我们,第二天立刻出发。”

撤退的共有38位成人和12名儿童,由金医生领队。因金医生曾有过走水路的经验,又为加速撤退时间及节省陆路上用手推车或抬轿的费用,他们便以每艘150元,另加订金20元订造了八艘木筏(skin raft)。预备先由水路沿黄河从兰州到包头(在今之内蒙古),再转乘火车到沿海各地。

木筏是用五个羊皮袋充气后系在四角,然后在上面加上纵横木排;故每艘木筏要用一百个羊皮袋,并且每天要充气一两次才成。木排上三边存放行李,中间留空铺上草席作为饭厅,另一边挂上布幕作为卧房,除了五、六位乘客外,还有一个厨子和两名船员。船员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顺流而下时由他们负责控制木筏。

5月中旬出发,到了靖远才首次停站休息,在那里河水汹涌异常。四天后有两艘木筏遇到湍流,一艘很快脱险,另一艘花了四个小时,靠宣教士们同心协助才脱离漩涡之困。到了离兰州70哩后便是峡谷地带,每艘木筏要多加两名船员,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他们得用长长的橹竿,使尽全身力气才能避开那些漩涡和急流。

到达宁夏(今之银川)后,船家要把所有羊皮袋加油润滑才能继续最后350哩的航程。早上5时许,连续发生三次地震,最长的一次震动时间是20秒,很多房屋坍塌。据当时记载:1927年5月23日凌晨4时至5时半,在甘肃凉州发生大地震,内地会房舍严重毁坏,对宣教士非常友善的王县长衙门大楼全毁,全家26人遇难。其后中国内地会9月20日通讯,更详细列出全部伤亡人数和财产与农作物损失。如果宣教士不撤退的话,或许也有伤亡。

当他们进入内蒙古境内一个美丽的清晨,忽然从岸上传来枪声,有些子弹直射进帐篷里。原来是一批土匪拦截要收“买路钱”。在他们枪杆子威胁下,经讨价还价,每艘付30元才放行脱险。

因发生了这事故,船家便改为夜航,但却常常搁浅,要大家下水合力推离浅滩。6月5日他们经过了一次危险的航程后,八艘木筏竟全部搁浅。金医生立刻下水领导抢救,三艘很快推开了,第四艘也自动地浮出,最后剩下一艘。他是善泳的人,便朝着那木筏游去,准备推开最后这艘。时值深夜,突然他好像失去重心,一股急流把他卷进一个大漩涡中。宣道会的郝先生*(Mr. C. D. Holton)见状立刻想前往抢救;但见金医生第四度沉落水底,知道是无法可救了!

当天晚上,李春雷牧师回忆说:“虽然我们前一天经历过一道急流使木筏差点沉没的恐慌经验,还没有今晚的经历那么沉重,因为金医生遇溺了。我是最后一个见到金医生的,他这样的离去给我极沉重的打击!”

另一位米道荣牧师(Rev. R. W. Middleton)也感慨不已说:“金医生为了帮助别人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他是一位德高望重、有气质又勇敢的人,他把自己的生命完全摆上给这里的中国人,他的离世对所有人都是极大的打击,遑论是对博德恩医院的同工了!”

他们整整一天留下来打捞他的遗体,可惜一无所获,于是告诉船员和附近的乡人如寻获遗体,立刻到包头报讯并领奖金。金师母留在包头多日等候消息。虽然谣传曾有人看见遗体,但始终没有真正寻获。

(九)前仆后继

金品三医生为主服事了中国人16年,生于斯,也死于斯,且葬身在代表中国的黄河里。遗下师母和她腹中的遗腹子,并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金师母继续留在中国,一面含辛茹苦抚育儿女,一面继续事奉,先在山东烟台芝罘学校,后到河南省太康与其姊文扶华姑娘(Miss E. Wallis)一起传道,到1945年10月9日才离开中国,为主服事了中国人将近33年,不愧为天国之巾帼尖兵!

(A)附注:

(注一)金医生之中文姓氏,来自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名录。中文名字品三则来自吴宝锳医生之长子,现已80余高龄的吴革舜医生。吴革舜医生幼年曾见过金医生,他说:“我还记得文中提及的Dr. George E. King,中文名字可能叫金品三,是一位高个大汉,其身高似稍过一般门楣。(笔者按:金医生身高六尺余)听说曾发生过数次额撞门楣的情形;但他却是一位谦卑和蔼的医生和老师……约是1954年时,我曾因公出差去兰州一次,也曾特别去探望了该医院,那时医院已改名为‘人民医院’,其他仍如旧,确是旧地重游,感慨良多。”

(注二)波顿威廉的故事,请参阅Borden of Yale,by Mrs. Howard Taylor, 1909。(中译本:戴存义师母着,阎人俊译,《忠心的管家──波顿威廉传》,证道出版社,1960年初版。)及英国版《亿万华民》(London Edition),1913年第79, 85, 173页。

(B)资料来源:

(1)Houghton, Frank, George King Medical Evangelist, 1930。

(2)《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名录》The Register of CIM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

(3)China’s Millions by China Inland Mission, North American Edition中国内地会月刊北美版《亿万华民》1916年第71, 76页;1817年第14, 173页;1918年第59页;1919年第54至55, 61页;1927年第22至23, 151, 158至160, 168, 188页;1928年第99页。

(4)英国版《亿万华民》(London Edition)1911年第121, 152页;1913年第24, 173页;1914年第133页;1915年第60, 115页;1917年第126至127页;1919年第64页;1921年第44至45页;1923年第186页;1927年第134至135页;1931年第24页;1934年第148页。

(5)MacGillivray, D., The China Mission Year Book, 1914。

(6)郭廷以编著,《中华民国史事日志》第一册(1912至1925),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出版,1979年初版。

(7)邱树森主编,《中国回族史》下册,宁夏人民出版社,1996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