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恐怖的王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我们离世的时刻。今天对死亡流行着‘保持缄默的协定’(Conspiracy of silence),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们中间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想尽可能延长这个肉身的生命。”


  “他要从所倚靠的帐棚被拔出来,带到惊吓(恐怖)的王那里。”(约伯记十八:14)

  热闹的谈话突然中断,因为有人报导说,一位朋友最近发现他患上不治的癌症。一位强壮、英俊,在社交和专业领域皆可称为杰出人物的心理医生说:“我对死亡惧怕得要死。”他对这句柔弱的双关语,作出腼腆的微笑。不过,他确实地表达了很多人的感受。

  尽管医疗技术和止痛药剂迅速发展,没有人找到一种减少人对死亡恐惧的方法。这恐惧并非新近出现,而是人类有史以来的心灵通病。大卫,这位公然对抗巨人歌利亚的勇敢少年,这位追赶敌人并毁灭他们的君王,也有相同的呼叫:“我心在我里面甚是疼痛,死的惊惶临到我身。恐惧战兢归到我身,惊恐漫过了我。”(诗篇五十五:4-5)

  年龄与环境常决定一个人面对死亡时的害怕程度。大卫在少年时迎战歌利亚,他不会说这番话。但当他年老经历病患和被朋友出卖时,他便这样说了。有时对死亡的惧怕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增。

  耶稣的门徒多是饱经风霜的人。他们的体格因久经户外生活和远程步行而身强力壮。但当他们突然遇到加利利一带常见的风暴时,他们极其惧怕,竟大声呼喊说:“主啊!救我们,我们丧命啦!”(马太福音八:25) 他们因快丧命而极其恐惧。

  我的朋友布莱克牧师曾解释,害怕是“一种表达惧怕、惊惶、恐惧、恐慌、恐怖和惊愕”的情绪。每一个能思想的人都会表露这种情绪。所以,害怕是古今中外一律性的,是人类对不可知之事的正常反应。而死亡与尝死味,便是一种不可预知的事了。

  在今日这个科技可以延长我们寿命的时代,人们是否比过去更怕死呢?很多人认为是的——尽管我们试图(正如我们目睹的)隐藏或压抑这种恐惧。某些心理医生说,对死亡的惧怕,易引起各种的心理病症。有些人相信,因为需要医疗急救的人,往往被当作物件,而不当作人看待,更令恐惧加剧。

  另一项指示表明人对死亡的恐惧比过去更甚,百分之八十的美国人,在医院或康复中心死去,而不是在家中逝世。死亡是一个孤单的旅程。大卫邓西说:“这个国家大多数医院,至少有两种特性:首先,他们尽量向病人隐瞒死亡的事实;其次,当死亡时刻临近,他们把病人与家人及亲友隔离起来。”[注一]


  保持缄默的协定

  有些人相信把实情告诉垂死者,会使他意志消沉。当病人丧气地说“我想我快死了!”的话时,可能换来慰藉的谎言:“现在千万不要这样说,你可能比我们各人都长寿哩!”这些谎话不单出自医务人员的口,连家人也会如此,且认为这是慈悲为怀的做法,是为了关心病人。这种“保持缄默的协定”是基于人们不愿思考死亡,尤其是他自己之死。然而研究的结果表明,大部分人愿意思考并谈论死亡,尽管他们可能对死亡害怕。至于我自己,当我需要诚实和爱心的时候,我绝不想任何人对我强颜欢笑。

  内子告诉我一位牧师的太太患上癌症,且正在垂死的边缘。她自己知道这事实,她的家人也知道,但他们继续告诉她,她会康复的。一天,一位友人去探望她,这位病人说:“我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但没有人愿向我谈论这事实,请你把天堂的事情告诉我。”他们有一个多小时的甜蜜交谈,欢畅地谈论她在天上的家。

  另一位妇人告诉我,她去探访在隔离深切治疗病房接受治疗的兄弟。她必须换上衣服和戴上面罩,以免她的兄弟受到病菌感染。她的兄弟既看不见她的笑容,也不能感受她的抚摸。他动弹不得,因为不少胶管连接他的身体。她想保持乐观的态度,因而说:“帕达,有一天你会走出这个病房。”当他无力地摇头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但他却伸出一个指头向上指。他用这方法告诉她,他正走在回天家的路上。

  那人两天后便去世了。他的姊妹说她觉得抱憾,因为她没有说什么话,加强他对永恒天家的信心,只告诉他虚假的期望。期望和满有爱心的诚实之间,二者分别很小,只有藉着从神而来的智慧,才能在这种困难的时刻,获得指导,说合宜的话。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我们离世的时刻。今天对死亡流行着“保持缄默的协定”,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当然,我们中间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想尽可能延长这个肉身的生命。我可以告诉你很多我听到有关一个人为某种目标要活下去的故事。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当他和他的妻子珍妮往欧洲远行时,他的岳父只有数天的寿命。他勉强地支撑着说:“我希望再次见到珍妮。”他叫家人不要把实情告诉远行的女儿和女婿,免得干扰他们的旅行。他们如期回家。十天后,父亲在他女儿的爱臂中安然去世。

  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的社会学家大卫菲利普斯(David Phillips)报告说,患上绝症的病人试图苟延残生,直至活到某一个他们认为重要的日子——结婚周年纪念、生日、宗教节日等。“这对名人似乎特别准确,因为他们在这种节日,特别得到别人的重视 。”大卫菲利普斯发觉,这些名人很少在他们生日之前的一个月去世,在生日后的三个月内去世则较多。“举例来说,有趣的是美国第三任总统杰弗逊,和第二任总统亚当斯,都是在美国国庆日七月四日逝世,也刚好是他们在独立宣言上签字之后的五十年去世。”[注二]

  我记起我听到彭柯丽(Corrie Ten Boom)的噩耗。她是一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藏匿犹太人的荷兰籍妇女,随后被送到恶名远播的雷云斯堡集中营(Ravensbruck Concentration Camp)。她的姊妹就死在那集中营里,但她后来被释放出来。有三十年之久,她环游世界,将她的经历告诉人,而且写书。彭柯丽的故事因电影《密友》和其他的著作而举世驰名。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她的朋友和同工都隆重庆祝她的生日。她在世的最后五年,一直卧病在床,不能说话,但她很喜欢高兴日子。彭柯丽于一九八三年四月十五日去世,那天是她九十三岁的生日。正如一位朋友所说的:“她有一个何等特别的生日会啊!”

  彭柯丽在神的美好日子中去世,一个毕生荣耀神的生命结束了。

  另一方面,有很多人在未成长到成熟的阶段就死去。在他们的生命达到某一个地步时,他们觉得再没有值得努力的目标了。我常听说,那些无所事事的退休老人,较那些有目标且活跃的老人短命。我们也听到悲痛欲绝的寡妇或鳏夫,在丧偶后不到一年就接着去世。当爱离开时,生命也伴随着离开了。除非我们觉得仍有人需要我们,否则生命就毫无意义。

  大卫邓西的调查表示:二百六十位六十岁或以上的人在被问及“你害怕死亡吗?”时,只有百分之十的人回答“怕”,而其中回答不怕死的高达百分之七十七,那是因为他们相信死后另有生命。[注三]

  这是一个有趣的统计数字,表明尽管生命的活力业已减退,我们仍藉信心得到内心的宁静。我们信徒得的挑战,就是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来肯定很多人所信靠的“来生”是真实可靠的,并不像为拍摄电影而建造的道具房屋那样虚有其表。

  世人并非全都怕死。很多因素诸如身体的康健、家庭、社会和宗教背景等,皆能导致观点的悬殊。有时你会听见有人说:“啊,我真巴不得死去!”但一经进出医院,或体验过千钧一发之危,同一个人可能会说:“活着多么好啊!”

  很可能,使人害怕的是死亡的过程,而非死亡本身。腓马力院牧(Chaplain Phil Manly)说,作为一个驻院的牧师,他见到很多人安然去世。医生告诉我当一个人为身体的生存而挣扎时,可能很痛苦,但在接近死亡之际,他“安详地去世”的话,就具重要意义。

  切斯特顿(G.K.Chesterton)说:“满有怜恤的主,似乎怜恤人的生存多于人的死亡。”我们许多来自预料,因而充满惧怕的人生经历,等到我们真正面对它们时,其恐惧性岂不是黯然失色吗?我留意到不少人,一想到要在众目睽睽下发表演说,就吓得脸青唇白;但在经过开始时的怯场后,克服了恐惧的感觉,令人欣喜莫名。我猜死亡跟这很相似。当我们接近生死界线时,恐惧的权能便减弱了。


  对待死亡的态度:世界和异教迷信

  对待死亡最普遍的一种态度是否认,那等于说:“我不要思想这事”。这态度不一定坏,除非意味着我们永不肯面对这事实。我的本意当然不是要我整天想到死亡。在某些病例中,医生说,否认死亡可能产生疗效。持有一种“我不要死!”的态度,可能会延长生命。

  另一种对付死亡的态度是一笑置之。一些最软心肠的人常会说:“我太坏了,死不了的!”幽默成为保护网,让我们自嘲和驱除死亡的思想。我们以一笑置之来隐藏对死亡的恐惧。这也不常是一种坏主意。

  另一种是无理的恐惧,它以焦虑的形式挫败我们的锐气,或是发展成为一种情绪的恐惧症,就像一些人畏高、畏人群、或畏旅行。这种心理上的畏死症,能挫败雄心壮志;过度保护所爱者,对配偶和儿女皆有害无益。希伯来书的作者论到基督怎样藉在十字架上的死亡,打败了魔鬼的权势:“并要释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希伯来书二:15) 他是指这种过度恐惧的人。一个没有基督的人,能成为恐惧的奴仆。

  另一种对死亡的普遍态度,是把死亡看作是一道桥梁。其基本原则是认为死亡是一过渡时期。某些异教迷信把死亡看作是到达快乐光明灵界的过渡时期。藉着死亡,一个人“渡进”那“宇宙”的永恒。招魂术、东方的神秘主义、轮回以及很多其他异教迷信,提供一种诱惑人的答案。这些看法把死亡的恐惧除去,但却牺牲了神的真理。

  本书的目的,不是要详细讨论各种异教的信仰,也不是要讨论相信“神秘地过渡”到另一个存在或另一个世界的危险。我要指出一条到达更好、更确实之死后生命的路径。这就是神的道路。没有了这个从神那里来的保证,你永不会在你的生命中得到长久的平安。那些异教所提出的迷信答案,并非植根于真理中。某些理论是如此荒谬可笑,以致我们怀疑多少个有理智的人,会相信他们的谬论。

  谢尔登(Dr. Sheldon B.Zablow)是一位圣地亚哥的心理医生。他专医治那些以前信奉异教的信众。他说美国有超过二千五百个活跃的异端邪说教门。他说有些人在加入异端的头一段短暂时期,似乎有点变好。“他们有时放弃吸毒和酗酒,但须牺牲思维和逻辑的能力。该团体成为他们整个人生的焦点。最令人困扰的是,他们是一群患有严重情绪问题的人。”[注四]

  西岸一份报纸报导,一个拥有数以千计会众,相信轮回的异教,它的创办人自认她是圣经里的抹大拉马利亚,她也曾是拔示巴和蒙娜丽莎(Mona Lisa)以及奥国的玛利亚特里萨(Maria Theresa of Austria)。如果人能够相信他们会以另一个人的形像复现于世,则他们今世的责任便无关宏旨了。他们相信归根究底,还有另一次机会……然后是另一次,再另一次……

  明显地,我们对死亡的看法,以出人意表的程度,决定我们如何渡过我们的一生。


  害怕是不合理的吗?

  有一次我听一个人描述他在纽西兰牧场的生活。他说到羊罕有的愚笨,使我明了圣经何以常把羊应用在我们身上。我们随波逐流;当我们受攻击,尤其是受惧怕攻击时,我们就会束手无策。难怪基督这位好牧人屡屡向我们保证说:“小子,不要怕。”这可能不是一幅言过其实的图画。没有他的指引,我们只会“咩 、咩”喊叫,漫无目的地渡过一生。我们寻找青草地,却到处碰壁。“你们从前好像迷路的羊,如今却归到你们灵魂的牧人监督了。”(彼得前书二:25)

  在那本名为《天路历程》的古典名著中,诚实先生被好心先生问及其中一次的历程:“你是否知道害怕先生也是天路客呢?”诚实回答说:“是的,问得好。他是我一生中所遇到的最麻烦的天路客之一。”

  约翰班扬(John Bunyan)描述这位害怕先生,是个“惹祸的人”。但我们全都有点害怕先生的本性。害怕是一种很痛苦的情绪,是一种拦阻我们行动,比挨棒受击更痛苦的情绪。

  最大的恐惧莫若神是个陌生者。当我们的嘴巴和内心俱呼唤:“神啊,帮助我!”的时候,我们的呼声却因我们根本不认识他而抑住了。羊在没有牧羊人时做什么事呢?它们在黑暗中绊跌。圣经说:“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以赛亚书五十三:6)这就是我们的境况:往各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互相碰撞,无法找到回家之路,恐惧从四方八面袭来。

  有一次,杰克布莱克牧师(Rev. Jack Black)回顾他多年来担任牧师的经验,他说:“我的工作是接触那些害怕死亡之人;并不是自然的害怕,而是焦虑的,差不多变成歇斯底里的害怕。毫无例外地,这类人只有很少或完全没有宗教信仰,没有亲密的家人,看重自我却很自卑,对生命觉得枯燥乏味。与此人类悲剧相比较的是一个可怜的人撒手尘寰,留下妻儿在世间。我们的文化训练我们准备应付差不多任何事情,死亡却除外。教会对此也不例外,因为我极少听到在任何公开聚会中,谈到这个题目。”

  圣经内有超过五百处与害怕有关的经文,都是告诉我们不要害怕的。“不要害怕”的经文这样多,以致我们一年中的每一天都可以用一句,有时甚至可以用几句。试看其中一些:

  “你将要受的苦你不用怕。”(启示录二:10)

  “不要惧怕!因为我与你同在。”(创世记廿六:24)

  “不要惧怕,只管站住!看耶和华今天向你们所要施行的救恩。”(出埃及记十四:13)

  “不要怕他……,你不要怕他们。”(申命记三:2 ,22)

  “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马太福音十:28)

  “不要怕,只要信……”(路加福音八:50)

  “不要惧怕!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启示录一:17)

  但请等一等。为何圣经要我们“敬畏神”呢?如果圣经说“不要惧怕”,如今却要我们“敬畏”,是指什么呢?原来畏惧有两种含义:它既指一种由恐惧和焦虑而引起的情绪;但它也被用来指可畏和极度尊敬,这是产生信任和信靠的畏惧。

  当我们敬畏神时,我们不像被残暴的独裁者褫夺了自由的囚徒似地畏缩。我们的敬畏,是因我们敬爱而崇拜祂,信靠祂的爱。这就是先知以赛亚说“敬畏耶和华为至宝”(以赛亚书卅三:6)之意。这就是当我们看见我们慈爱天父的威严和圣洁时所产生的崇敬。

  惧怕并不可耻,我们偶然都会害怕。但这里有一个有趣的矛盾:如果我们全心全意敬畏神,就没有别的事可以使我们惧怕。当我看见一个小孩子把他的小手,充满信心地放在他父亲的大手中时,我知道这种畏惧带来信靠。

  如果先下雨后结冰,弯曲蜿蜒的北卡罗来纳州山路,会变得非常危险。我仍记得跟我的孩子漫步,他们在树林中滑跌。他们握着我的手时,便没有那么害怕了;我总是使他们不致跌倒。我们的天父要求我们倚靠 祂,祂会使我们稳如磐石。


  耶稣害怕吗?

  我们知道耶稣是历史上唯一出生时没有罪,生活时没有罪,死时也没有罪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祂在客西马尼园中会痛苦、难过和惧怕呢?人类历史上能比基督在地上的最后几小时,发生在那小园子里更惊心动魄的事件,是绝无仅有的。

  试想象我们在那园子里,并尝试要明白祂必须经历的极度忧伤的情绪。

  客西马尼意即“压出油来”。我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熟悉在煮菜时可以用橄榄油。这在过去和现在的巴勒斯坦,都是常用的一种食油。新约圣经常提到橄榄山,它常与耶稣的灵修生活连在一起。在橄榄山, 祂常与门徒坐在一起,告诉他们将要发生的事情。祂在白天繁忙工作后,每天晚上来到橄榄山祷告和歇息。

  今日巴勒斯坦最古老的树,是在客西马尼园里的那些橄榄树。到耶路撒冷旅游的人就能够看见这些树;但他们不能走近抚摸它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好奇的人,想从圣地割取这些古老粗糙多节的树作为纪念品。

  当橄榄收成时,它们被挤扁后加压,在转磨的重力下被压成碎片,以便得到有价值的橄榄油。在客西马尼园,羞辱、失败和最终死亡的轮子,把耶稣压至祂人生痛苦的极点;情绪的煎熬比肉身的煎熬难受得不知多少倍。在客西马尼园,这个被压之地,内心的痛楚是如此强烈,以致耶稣要恳求 祂的圣父减轻这苦楚;但祂祈求一切必须符合神的旨意。

  我们在受试验时多么需要朋友啊!耶稣请求祂的门徒和他在一起,这表现出祂的人性。在祂遭受最大试炼时,祂期望且需要他们。祂说:“我心里甚是忧伤,几乎要死,你们在这里等候,和我一同警醒。”(马太福音廿六:38) 然后,耶稣离开 祂的朋友一段短距离。这些朋友中曾有人充满自信地说要跟随祂,有人说过永远不会否认祂。耶稣跪下来祷告。不久,祂那些疲倦的朋友都睡着了。那些曾说过他们愿为耶稣做任何事的门徒都睡着了,不能起来安慰 祂。

  当耶稣祷告时,祂的痛苦极大。圣经说:“耶稣极其伤痛,祷告更加恳切,汗珠如大血点,滴在地上。”(路加福音廿二:44) 这是可能的吗 ?医学字典称这情况为色汗(Chromidrosis)。这是一种在极其紧张的情绪状况下,引起血管膨胀,以至当它们与汗腺接触时便会裂开。对我个人来说,我实在难以体会这种心劳力竭的情绪。

  耶稣三次祷告说:“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这杯离开我;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马太福音廿六:39)

  是否有一条出路呢?耶稣能够逃避如此可怕之死亡——最低限度有一次吗?

  耶稣并非欢天喜地地走向十字架。祂爱祂在地上的生活。祂喜欢与门徒同行,抱小孩到祂的膝上,参加婚筵,与朋友一同坐席,一同乘船,或在逾越节一同在圣殿里工作。当祂祷告说“倘若可行”时, 祂希望再一次确定祂那迫近眉睫之死,委实是天父的旨意。此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在圣经中,“杯”常用来比喻神的祝佑(诗篇廿三:5)或是神的忿怒(诗篇七十五:8)。因为耶稣不可能祷告求神挪走祂的祝福,祂所说的“杯”,明显是指神把众人的罪孽都归到基督身上时, 祂在十字架上所承受的神的忿怒。

  无罪的耶稣,要背负全人类的罪孽和过犯,是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事!“神使那无罪的,替我们成为罪,好叫我们在祂里面成为神的义。”(哥林多后书五:21) 是否有别法可以完成天父的旨意而不饮苦杯呢?

  这是耶稣所问的问题——为了完全顺服天父的权能,耶稣自愿接纳神的旨意。一位公义和慈爱的神,没有别的方法,来对付我们的罪孽了。

  罪必须受惩罚。如果神只是宽恕我们的罪,而不加审判,就没有公义了。做错事也不用负责,那神就不是一位真正圣洁和公义的神了。如果神只因我们当受审判而审判我们的罪,则任何人都没有永生的盼望和救恩了——“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罗马书三:23)这样, 祂的爱也就不能提供我们得救的方法了。

  十字架是解决这可怕情况的唯一方法。万世的争斗达到最高点。在一方面,我们的罪被放在那位无罪的基督身上。祂要“穿上”我们的罪孽,犹如人穿上一件肮脏、破烂的旧衣服一样。而在十字架上,一切的罪恶都受到审判,包括你的罪和我的罪。 祂是最后的赎罪祭。但在另一方面,基督完全的公义会赐给我们一件洁白无瑕且光明的新衣服。罪在十字架上受审判,神的公义得到满足了。宽恕和救恩之门被打开,神的爱得到满足。“神使那无罪的,替我们成为罪,好叫我们在 祂里面成为神的义。”(哥林多后书五:21)

  即使是耶稣,祂他道成肉身时,也为祂自己的境况挣扎。祂最后祷告说:“愿你的旨意成全。”这不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祷告,而是一个完全信靠、语调坚强的祷告。耶稣知道,这表示 祂完全和绝对地降服在天父旨意及世人的需要之下。但在这当中,仍有一个我们不能完全明白的奥秘。耶稣肯定彻底明白他为世人之罪所作无可避免的牺牲,祂也知道这是他在地上的首要任务。因为 祂说:“因为人子来,并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马可福音十:45)

  在客西马尼园,耶稣显示祂是一个真正的人。在那里,祂面对顺服和不顺服的抉择。祂不是一具受电脑控制的机器人,自动地顺服神。祂能体恤我们的软弱,“因我们的大祭司并非不能体恤我们的软弱, 祂也曾凡事受过试探,与我们一样,只是祂没有犯罪。”(希伯来书四:15) 在耶稣整个工作期间,撒但一直试探耶稣;但在旷野,耶稣开始传道时所受的试探,远比不上在客西马尼园的试探。经过三年无私的施与和在最后一周所遭受的压力,耶稣最易被敌人击倒。

  有些怀疑论者说,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的受苦是一种懦弱的表示。他们指出,不少殉道者死亡时,并没有像耶稣那样在情绪上作强烈的挣扎。

  但是,为一种主义,为一个国家,或为另一个人死,是一回事;为全人类过去、现在和将来全部的罪孽而死,又是另一回事。耶稣要背负谋杀、奸淫、欺骗、说谎,和所有种种人类邪恶的行为,这是我们有限之心思永不能理解的。

  一位批评基督教信仰的人,对一群大学生听众说:“请看苏格拉底,他并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悲哀痛苦。他以坚毅的意志拿起毒液,他傲然昂首,直至最后。”

  苏格拉底是古代希腊伟大的教师和哲学家。为了持守他的观点,他自愿接受死刑,但他只是为他自己而死。人类历史上,任何人的死,都不能与耶稣基督之死相提并论。很多人可能像耶稣或超过耶稣所受肉身的痛苦,但没有一个人在灵性上受的苦超过 祂。祂与黑暗的权势争战,本质上意味着神战胜了撒但。人不能打败撒但——只有既是神、又是人的耶稣基督才能得胜。


  耶稣的选择:我们的选择

  苏格拉底说:“我要去死,你继续活着;只有神才知道谁走的路比较好。”当我比较苏格拉底和基督之死时,我惊讶地发觉二者截然不同。苏格拉底自杀而死;耶稣钉十字架而死。苏格拉底之死并不能救任何人,甚至连他自己也救不了;基督之死能拯救一切相信 祂的人。你和我一定要在钉十字架和自杀二者之间,任择其一。神给我们每个人一条生命和一个死亡的时间,我们可以为别人而活或为自私而灭亡。

  如果为别人而死的想法令你吃惊,试想想向耶稣说“是”的意义,就像耶稣对天父说“是”一样罢。当我们接受耶稣作我们的救主,且知道祂在十字架上为我们的罪而受死时,我们已经与 祂同钉十字架。我们的罪就像我们的主那样,被钉在十字架上了。

  我有一位朋友,每天早上都散步。他一边散步一边背诵圣经。他告诉我一天早上,他开始重读以下的经文,他第一次明白钉十字架的真义,那段经文是:

   “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 祂是爱我,为我舍己。”(加 2:20)

  除了基督活在我们里面之外,另一个可能的选择是什么呢?这选择就是自己。没有基督而死亡,就是自取灭亡。

  耶稣有一个选择,我们也有。祂害怕吗?在那橄榄树丛中,当耶稣跪在潮湿的泥地上祷告时,汗与血混和滴在地上,死亡临近祂。我们怎能理解祂面对这样强烈的痛苦?

  但祂已为那些信靠祂的人除去了惧怕。我们无须为我们的害怕而觉得羞愧。当我们没有力量时,祂必加力量给我们;胆怯时,祂赐勇气;受苦时,祂赐安慰。

  当恐惧进入我们的生命时,神所提供的信心会把恐惧击败,使我们得胜。正如知识是恐惧最大的抑制物之一,我们对死亡的了解,也能使我们克胜恐惧。得胜的秘诀可以在所罗门的话语中找到:“敬畏耶和华是知识的开端。”(箴言一:7)

  我们对未知之事恐惧,但当我们仍在这活人之地时,可以一起进行探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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