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菲尔德的传道生涯
J.C.莱尔


从那时起,在伦敦周围,只要有大片空地,有成群无所事事、不认识上帝、不守安息日的人聚集,怀特菲尔德就会站起来为基督扬声。他传道的地方有哈克尼公地(Hackney Fields)、玛丽勒波尼公地(Marylebonne Fields)、梅市(May Fair)、史密斯菲尔德(Smithfield)、布莱克希斯(Blackheath)、莫菲尔德(Moorfield)和亨廷顿公地。【读者应当记住,这一切都发生在100年前,伦敦当时相对来说还是一个小地方。怀特菲尔德在其中讲道的大部分空地,现在已经被建筑物覆盖。在今天,只有亨廷顿椭圆地带(Kennington Oval)和布莱克希斯还保留着空地的模样。】成百上千从未梦想过上教堂的人仔细地聆听、如饥似渴地接受他在露天宣讲的福音。纯正信仰的工作在推进,就像把柴从火中抽出来一样,从撒旦手中灵魂被抢了出来。这工作的进展如此迅速,以至于当时的英格兰教会难以接受。所有的神职人员,除了几个可敬的人,根本不愿面对这位与众不同的传道人。他们完全像狗占马厩一样,自己不愿去得着那些几乎像蛮族的草民,也不愿意别人去代替他们这样做。从此,怀特菲尔德在英国国教讲坛上的事工几乎完全停止。他爱他被按立的教会,尊崇它的信条,乐意使用它的公祷书。但教会却不爱他,以致拒绝他的服侍。一个简单的事实就是,当时的英格兰教会还接受不了像怀特菲尔德这样的人。教会还在沉睡,根本不能理解他,而且还对不肯任由魔鬼任意妄为的人极其恼怒。


从这时起直到他去世,怀特菲尔德的经历几乎只有一个面貌,年复一年没有改变。人们要追随他的行踪,只能是不断地重复所看见的情况。从1739年直到他去世的1770年的31年间,他毕生只在做同一件事情。这个非同寻常的人心里只有一件事:只以他主的事为念。从星期日早上直到星期六晚上,从1月1日到12月31日,除了卧病在床,他几乎从没停止过传讲基督,走到世界各地劝勉人悔改,到基督那里得救。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几乎没有哪一个稍有规模的城镇,是他没有去传过福音的。如果教堂的门向他敞开,他很乐意在教堂里讲;如果只能进会堂,他就很开心地在会堂里讲;如果教堂或会堂都向他关闭,或者因为太小,不能容纳所有听众,他也乐意随时准备在露天传讲。31年之久,他一如既往地这样工作。他总是宣讲同样的荣耀福音,而且有目共睹的,总是带有极大的果效。他在莫菲尔德讲道后,仅在圣灵降临节那一周的时间里,便收到1000封关注灵魂的人的信,并且有350人领受了圣餐。据估计,在他34年的传道生涯中,他公开讲道达18000次。


考虑到当时的道路状况和交通工具情况,他的行程实在惊人,即使在当代的交通条件下,如此行程也属惊人。他很熟悉“旷野的危险、海中的危险”。(林后11:26)他去苏格兰14次,在那个爱圣经的地方,受到了最大的欢迎,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他乘慢得可怜的远洋轮船来回七次跨越大西洋,在波士顿、纽约、费城引起了成千上万人的注意。他两次前往爱尔兰,其中一次在都柏林险遭一群无知的教皇党暴徒的毒手。至于英格兰和威尔士,更是在每一个郡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从怀特岛(Isle of Wight)到特威德河畔贝里克区(BerwickonTweed),从兰兹角(Lands End)到北佛兰德(North Foreland)。


当冬天露天传道必须暂停时,他在伦敦的日常传道工作也同样令人惊叹。由于英国国教各教区的讲坛都向他关闭,人们在托特纳姆法院路特意为他建了一所会幕教堂。他在里面的工作包括以下内容:每星期日上午6点半,主领几百人参加圣餐仪式,过后带领祷告,上午下午都讲道,傍晚五点半再讲道。最后,对在会幕教堂分席而坐的寡妇、已婚人士、年轻人和未婚女士讲话,以合宜的话劝勉不同处境的人。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和星期四上午,他通常六点开始讲道;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六晚上,他作讲座。这样看来,他每周讲道达13次!这期间他还要与几乎世界各地的人保持频繁的通信联系。


像怀特菲尔德这样能够经得起长久劳作的人实在了不起。尽管他经常遭遇暴力,却没有遭害,这同样充满神奇。因为没有完成命定的工作,就绝不会死去。1770年9月29日,星期天,他猝死于北美纽伯里港,年仅56岁。他曾经与阿伯盖文尼城一位姓詹姆士的寡妇结婚,但她先他而去。从他在信件中很少提及他妻子的情况来看,这场婚姻似乎没给他带来多少快乐。他没有孩子,但他留下了比儿女成群的人远为美好的名声。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乔治·怀特菲尔德那样,如此完全地将毕生奉献给基督,一生为他所用。


这位伟大福音传道人最后弥留之际的情形和细节非常令人瞩目,我理当在此多费点笔墨。这是与他生命的华彩乐章极其和谐的休止符。他这样以讲道为生30多年,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用一句话说,他几乎是死于疆场之上。他常说:“突如其来的死亡,就是突如其来的荣耀。不管这是对是错,我还是禁不住希望我可以这样离去。对我来说,活着要受人照顾,看着朋友为我哭泣,这比死更糟糕。”他如愿以偿。一夜之间,他气喘突然加剧,朋友们几乎还不知道他病了,他就倒下了。


9月29日,星期六,在去世的前一天早上,怀特菲尔德骑马从朴次茅斯前往纽伯里港。他答应了星期日早上在那里讲道。不幸的是,在路上,他受人苦苦恳求,要他在一个名叫埃克塞特的地方讲道。尽管他感到非常不适,内心却无法拒绝。在他讲道之前,一位朋友说他看上去比平时更辛劳,对他说:“先生,你更应该上床睡觉,而不是讲道。”对此怀特菲尔德回答说:“先生,确实如此。”然后,他转过身来,紧握双手,望着天上说:“主耶稣,我做你的工作非常疲倦,但对你的工作并不厌倦。如果我还没有走完我的道路,请让我去,再一次在田野里传讲你、印证你的真理,然后回家,死去。”然后,他向田野里的一大群人讲道,讲道的经文是《哥林多后书》13章5节,历时将近两个钟头。这是他最后一次布道,是他整个生涯完美的结束。


一位目击者作了下面关于怀特菲尔德生命落幕的动人叙述:


他从座位上起来,站得挺直。他外表本身就是一篇极有力量的布道。他消瘦的脸,苍白的脸色,来自天上的火在他衰残的身上奔涌而出的明显争战,都深深打动着人们。他心灵愿意,但肉体正在死去。在这样的情景中有好几分钟,他不能说话。


然后,他说道:“我要等候上帝满有恩典的帮助,因为我肯定,如果他愿意,他要再次帮助我讲述他的名。”然后他讲了一次很可能是他最好的布道。讲道的后半部分包含了下面这段话:“我要走了,我要去到为我预备的安息里。我的日头已经照亮了许多人,但现在它要落下了——不,是升起,直到荣耀不灭的天顶。很多人在世上比我活得长,当我这身体不在的时候他们还活着。我要去那里——哦,何等神圣的想法!——一个不知何为时间、年龄、疾病和愁苦的世界。我的身体垮下,但是我的灵魂升腾。我多么愿意永远活着传讲基督,但死了就是与他同在。相比那在我眼前尚未完成的巨大工作,我的一生多么短暂,如果我现在离去,尽管只有如此少的人顾念天上的事,但那赐平安的上帝必然要眷顾你们。”


讲道结束后,怀特菲尔德与一位朋友吃午饭。尽管他已经非常疲倦,但仍继续骑马赶往纽伯里港。到达那里之后,他早早用过晚饭,上床休息。根据传言,当他手里握着一支点亮的蜡烛走上楼梯时,他在楼梯尽头忍不住转过身来,向聚集在一起要见他一面的朋友说话。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火在他里面燃烧。还未能讲完,他抓在手里的那支蜡烛已经烧到尽头。他退下进到卧室,就没有再活着出来。上床后不久,一阵剧烈的气喘控制了他,在第二天早上6点前,这位伟大的传道人就死了。如果曾经有人在活着时就预备好面对死亡,那就是怀特菲尔德了。当时候临到,他已经预备好了一切,静待死亡。他被安葬在他死去的地方——他要讲道的那间教堂讲坛下的地窖里。他的坟墓一直到今天仍在。没有任何事比乔治·怀特菲尔德逝于斯葬于斯更让这座小城闻名了。


(摘自《英国复兴领袖传》,J.C.莱尔著,梁曙东等译。华夏出版社2007年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