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行传

使徒行传10:1-23

我们现在要开始研讨一个奇妙的「包含」运动。福音的大门向外邦人敞开了,第一个外邦的代表进入了教会。

我们无法确定,自从五旬节以来,这八年间是否曾有外邦人归向基督。很可能有些人已被带到主面前,接受基督为主。但这里记载的特殊事件,非常引人注意,激起争论,最后导致使徒和教会认识到基督事工更宽广的意义。

为了明白哥尼流信主这件事的奇妙,我们必须先弄清楚几件事。基督徒运动很明显是希伯来人的运动。基督自己在肉身上是希伯来人。他所拣选的门徒都是希伯来人。他也是在希伯来人中间作工。确实,有几个场合,他所说的话有很明确的希伯来人的色彩。他曾对一个渴慕的人说,「不好拿儿女的饼,去给狗 吃。」他的事工中有几次例外事件,是具有豫言性质的;例如前面引用的那句话就是例外,因为他虽然说他的事工主要是针对希伯来人的,但他却承认那个外邦人的渴慕是蒙福的。他知道神对希伯来人的计划是要用他们去接触其他种族的人,带给他们祝福,因此他的整个事工都与此互相配合。为了了解早代教会信徒的偏见,我们必须记住,基督教是从犹太教产生出来的,是由希伯来主义发展而来;早代的门徒都听到耶稣说神是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他清楚告诉他们,他来不是要毁掉律法,乃是要成全它。他又强调,律法的一点一划绝不会废去,直到一切都成就的那日。

在五旬节的激发下,教会的增长几乎全然是限于希伯来人的。也许有一些例外,分散的门徒在各处传讲基督,有些外邦人听见并接受了。但大体说来,这个运动还是属于希伯来人的。留在耶路撒冷的门徒仍继续照希伯来人的方式敬拜。他们仍然聚集在圣殿的庭院中。彼得即使身在约帕,仍遵行希伯来人祷告的习惯。他在正午上楼祷告,那正是希伯来人日中的祷告时刻。即使住在该撒利亚的哥尼流,也采用了希伯来人的方法,在申初祷告,那是希伯来人的另一个祷告时刻。

然而,他们开始逐渐认识这个更宽广的发展。他们接纳撒玛利亚的信徒,即是一里程碑。当腓利在撒玛利亚传道时,耶路撒冷的使徒听见撒玛利亚人悔改相信的消息,他们虽感惊讶,但他们认出这是神的作为。

另外,在埃提阿伯太监的例子里,他们也接纳了一个外邦人,因为毫无疑问的,那位太监是改信犹太教的。而神所拣选向外邦人传福音的使徒已经被得著,在亚拉伯度过一段安静岁月,回到耶路撒冷,接续司提反的事工,向说希利尼话的犹太人传讲基督,并受逼迫,此刻正停留在大数。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完全与希伯来主义无关的外邦人,在使徒的赞同下加入教会。因此哥尼流的加入,震撼了教会的中心,威胁到教会,可能因此导致教会分裂为二。这是一连串长期分争的开始,保罗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为他的使徒职分和他更广大的服事而奋斗。

本讲所探讨的只是属于预备性质,说到两个异象,以及哥尼流与彼得的会面。我们不打算在本讲中讨论彼得所见的异象之意义,因为彼得在硝皮匠西门家里时,还未能充分明白这意义。他一直到了哥尼流家,才顿然领悟。我们将研究这两个异象;这两个人,和所产生的两个结果。

经文本身没有明确指出哥尼流是否是一个道道地地的改信犹太教者。改信犹太教的人有两种,一是真正的改信者,一是「站在门口」的改信者,其间分野甚大。完全改信犹太教的人,是完全顺服它一切的仪式律例,并受割礼,因此也享有立约之民的一切权利。哥尼流并不是这一类的人。也很可能只是站在门口的改信者,这一类的人仍被希伯来人视为外邦人,是约外之民,不能享受权利,因为他们没有遵守一切仪式律例,所以即使他们同情希伯来人宗教的主要理想和一神论的哲学,但仍被视为约外之民。我们知道哥尼流是罗马的军人,也可能是贵族,也可能是平民;罗马有一个贵族家庭叫哥尼流,另外也有一个奴隶家族叫哥尼流,因为有一个君王曾释放这奴隶家族,并且以自己的名字赐给他们。此处的哥尼流不是属 于贵族,就是属于另一个平民家族,我们没有资料可循。

他的宗教引起我们的兴趣。他是一个百夫长,服役于罗马在那个地区的势力代表──希律亚基帕王──麾下。他的军队驻在该撒利亚,其主要职责是在暴乱发生时实行镇压;那也是罗马庞大的警察势力之一部分。他隶属 于义大利营,那营是由从罗马来的士兵所组成,完全不受犹太教的影响。

哥尼流也是一个有信心的人,他对独一真神的信心表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是一个道道地地的虔诚人。他对神的信心表现在施舍上,因为他常常周济百姓。他的信心也表现在祷告上,因他常常祷告神。这一个人,是在古代制度之外的,很可能早年未受任何希伯来制度的影响;他是一个罗马人,百夫长,充满罗马的观念和治理的理想;他又是一个相信神的人,他的信心表现在虔诚的生活、多多周济人、常常祷告上。另外,他的全家都受他的虔诚影响,而敬畏神。不久我们将在经文中看见,天使向他显现之 后,他「叫了两个家人,和常伺候他的一个虔诚兵来」。那些在他下面的人,也和他一样有信心。我们看到的画面是,一个小家庭,由一个希伯来主义之外的虔诚人所管理。

哥尼流说明了约翰在他的福音书一章里所论到的真理,「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他与保罗在罗马书里所谴责的外邦人正好相反。保罗说那些外邦人选择不义,弃绝真理,不顺服所领受的光;虽然他们可以从受造之物看见神和他的智慧,他们却不跟从那光,不敬拜造物者,反而敬拜受造物,为自己雕刻偶像。这就是外邦人的罪。但这里有一个人,与保罗的描述恰恰相反,他领受那光,并住在光里。他跟从那光,顺服那光,并敬拜惟一的真神。

但他尚未进入完全的光和生命里。他仍需要基督,需要属灵的装备。那正是关键之处。这个故事最特出之处,在于哥尼流成为基督徒以前的美德。耶稣说,「你们必须重生。」他这话不是对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说,而是对一个德高望重、虔诚守犹太教仪式的人说的;同样的,这第一个被接纳加入教会的外邦人,是一个义人,但与福音隔绝。在圣灵的意思里,或早代的使徒和信徒心中,哥尼流尚未完全。如果没有基督,没有福音,他也从未听过信息,那么他可以凭所受的亮光受审判,他已经顺服那光。但他需要更充分的光,他从前的顺服那光使天使前去对他说,你的祷告和 周济达到神面前已蒙记念。现在差人往约帕,请一个称呼彼得的西门来。他会指示你当作的事,并将更广大的生命之门在你面前敞开。

让我们回到约帕,看看另一个人彼得。他很可能也是保罗所谓的「希伯来人生的希伯来人」,有纯粹的希伯来血统。他里面仍有旧时代的偏见。他已经看到更宽广的事;在五旬节圣灵的光照下,他向众人解释圣灵降临的事实,「这正是先知约珥所说的。」他宣告圣灵要浇灌「凡有血气的」。他当时是否全然了解自己所说「凡有血气的」这句话之含义?很可能他并不明白。前面我们已讨论过,他到硝皮匠西门家里,与他同住。显然他已经打破了一些偏见。彼得若未认识基督,未受圣灵的洗,他可能不会与硝皮匠同住。犹太人极端歧视硝皮匠这行业,如果一个女孩子不知道订婚的对象是硝皮匠,她发现之 后,可以据此而解除婚约。硝皮匠的房子必须建在城外一段相当距离的地方。彼得已打破此偏见,与硝皮匠同住。但他心里仍然存著其它的偏见。他仍然认为希伯来思想是神圣无比的,所以从外邦世界进来的人都必须遵守它的仪式。他和他的同工必须发现一个事实,就是旧有的制度已经被扫除了,如今人不需要仪式,条文,和希伯来的律法,就可以直接与基督相联合,建立永远的关系。

接著来看临到这两个人的异象。对哥尼流而言,这是一个公开的异象,是一次确定的、实际的拜访。最重要的不是天使的来访,而是天使所说的话。天使带给哥尼流的信息,首先是承认他以前所作的。「你的祷告和你的周济,达到神面前已蒙记念了。」这话显明了稍 后彼得所说的真理,「神是不偏待人。」天使向一个未受割礼的外邦人显现,这个外邦人肉身上说是在诸约之外,与希伯来的一切权利无分。这不单单对彼得,也是对所有人的教训。天使说的话没有一句责备,也未谴责他的罪,只是承认一个事实:他忠 于所领受的亮光。「你的祷告和你的周济,达到神面前已蒙记念了。」

天使除了承认之外,又带来指示。「你当打发人往约帕去,请那称呼彼得的西门来,他住在海边一个硝皮匠西门家里,房子在海边上。」从天使的话,找们可以知道哥尼流如何祷告。哥尼流显然非常焦急,困惑。他可能正在犹疑不定,不知道是否应该成为改信者,加入这个宗教;因他已发现希伯来的神是大有能力的神。可能他也受到腓利布道的影响,因为腓利曾在撒玛利亚,犹大一带有奇妙的事工。他可能正思索,他是否能够不经过犹太教而直接与腓利所宣讲的基督交通。他心中可能正面对著当时教会所争论的这些问题。就在这种情形下,天使来了,看出他的诚恳和疑问, 于是指示他当行的路。

再回到约帕,那是一个全然不同的异象,不再是客观的,而是主观的异象。彼得在正午祷告的时刻,上房顶去祷告。他觉得饿了,这时他开始魂游象外,意思是陷入一种恍惚的精神状态。在这种情形下,他看见异象。有一物降下,好像一块大布,里面充满各种动物。这景象是希伯来人所厌恶的。有一个声音说,「起来,宰了 吃。」他回答说,「主阿,这是不可的。」这不是原来的意思,如果直译可能更传神:「主阿,万万不可!」他就是从前对主说,「主阿,万不可如此」,以及「你永不可洗我的脚」的同一个人。主阿!绝对不可!我绝不 吃任何俗物和不洁净的物。然后有声音说,「神所洁净的,你不可当作俗物。」这声音不是说,「神所洁净的,你不可称作俗物。」用「当作俗物」则含义更强烈。意思是,神已经洁净这一切了,把那些腐坏希伯来宗教的繁文缛节永远丢弃吧!如果神洁净了,我们就不要再将这些动物当作是不洁净的、败坏的。

也许我们要问,是否神关于食物的禁令已经废止?答案是,那些禁食某些动物的命令已经废除;但与健康有关的律法仍然存在。然而,我们必须记得,有关健康的律法各地不一样。希伯来人关 于健康的律法是基督教的律法,就是身体是神的产业,必须保养顾惜,一切伤害身体的东西都不可吃、喝,以免身体不能成为圣灵的器皿。断然划分何物洁净何物不洁的命令已经废止了,但有关健康的律法仍旧存在。这正是使彼得讶异之处。他再也无权说它们是不洁的,因为它们已得了洁净。宗教历史已有了重大的变动,一切有关宗教的习惯和方法都有了革命性的改变。因此,人不可以再将神已划入圣洁圈子里的东西当作是不洁的。

于是,我们看见两个结果产生了。在该撒利亚,哥尼流叫了两个家人和一个可靠的士兵来,把这事讲给他们听。他们凭信心顺服了;当他们跋涉三十里路(可能中途在外面过一夜)往约帕去时,哥尼流耐心在家里等候。在约帕,我们看见彼得,以敞开的心思量所发生的事。他心里正猜疑的时候,圣灵向他说话。这次不是异象,也不是魂游象外。这是整本使徒行传最惊人的声明,揭露了早代信徒和圣灵之间的亲密关系。圣灵对这个忠心但有偏见的人说,「有三个人来找你;起来,下去,和他们同往,不要疑惑。」圣灵还没有解释那个异象。彼得正要踏上一条陌生的道路,他即将接受新的启示。他对这异象感到困惑,但答案就在前面。为了使他去发现那答案,圣灵告诉他不要害怕。 于是他带著不解的异象和心中圣灵的声音下去,对门外的三个人说,「我就是你们所找的人;你们来是为甚么缘故?」他们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彼得就请他们进去,住了一宿。」

这是一个伟大的画面。我们看见一个硝皮匠的家,里面有硝皮匠自己,使徒,两个外邦的仆人,一个士兵。那夜他们住在一起。合一的圣灵扫除了障碍,打破了偏见,正在以远超过这些人所知道的大能工作。今日前往约帕的旅客,仍能看见这幢房子。它仍然矗立在那里,不远处有海水澎湃著。我相信那个晚上有天使在看守著这房子,里面住著受人岐视的硝皮匠,那位大使徒,和三个外邦人。

这个故事的一般价值在,它启示了神的运动之过程,以及它的细节。-一个细节都是整体的一部分。有两个人,相距三十里之远,他们必须被放在一起。为了使他们会面,尽管约帕仍然忙著经商,该撒利亚忙著进出口货物,但神已经在暗中看顾他自己的儿女,差遣天使到该撒利亚,又在约帕赐下异象。 于是他们被带在一起。不久之后,这次会面的结果产生了,早代存著偏见的教会认识到,在基督里既没有犹太人,也没有外邦人;基督徒运动容纳一切相信基督的人,使他们与他相交;而在这个运动继续发展下去之前,一切的骄傲和偏见必须被扫除。

使徒行传10:23-48

本段经文记载了两个异象带来的结果:一个异象是天使公开向哥尼流显现;另一个异象是彼得在魂游象外时得到的。

哥尼流的异象是客观的,毋须解释,因为这个外邦士兵得的指示非常清楚、明确。这对哥尼流是必要的,好叫他有确定的指示可遵循,并且明白这启示的结果。另一方面,彼得的异象则是主观的,需要解释。此处我们要看到天使访问哥尼流之 后所发生的事,以及彼得所得到有关异象的解释。

本段经文所记载这两人的会面细节,具有相互的价值。彼得的来到,以及他所传的信息,都向哥尼流解释了天使显现的原因。至于哥尼流的经历,则向彼得解释了异象的意义。当这犹太人使徒来到哥尼流的家,看见所发生的一切,就明白了他在约帕那个楼房所见的异象。我们要先思想这故事,再从其中找出当学的功课。

这故事可分成三部分。首先是询问。彼得到达哥尼流家时,说,「请问,你们叫我来有甚么意思呢?」第二部分是传福音,彼得开始向他们讲道,但我们可看见,他并未讲完。第三部分是圣灵降在外邦人身上。

由约帕前往该撒利亚的这个小团体一共有十个人,除了彼得,还有三个差来的人──两个哥尼流的家人和一个士兵以及六个弟兄,都是犹太人的基督徒,是「奉割礼」的。从彼得邀请这些弟兄同往的行动,可以看出彼得心中的焦急,困惑。他已经见了异象;有一丝亮光照到他心中,他知道此次往哥尼流家是一个完全崭新的运动;所以他带了六个希伯来人的信徒同去。

哥尼流已经邀请了他的亲属密友在等候他们。彼得一行到达之后,哥尼流就伏在他脚前行礼。「拜他」一词是翻译上的错误。原来的意思是指依据东方习俗,对客人的一种尊敬行礼。我们若视其为一种礼仪,而不是敬拜,就更能明白彼得拒绝受礼的行动。他看到了一个伟大的真理,「我也是人。」在这句拒绝受礼的话里,透露了他承认哥尼流也是人。

然后彼得说明他前来的难处。他告诉他们,根据习俗和律法,犹太人不能进外邦人的房子;从这句话,仍可看出他的偏见。他仍然称自己是犹太人,是耶稣基督的使徒;他尚未完全明白基督教真正的含义,否则他就不会说这番话。哥尼流就将天使向他显现的事说给彼得听。

彼得一开始讲道就说,「我真看出神是不偏待人;原来各国中,那敬畏主行义的人,都为主所悦纳。」接著,他就释放信息。他首先承认,他所宣讲的道是给以色列人的,但括弧中注明:「他是万有的主。」他揭露一个事实:他前来,站在一个新而陌生的环境里,是为了要进一步明白基督教会完整的含义。耶稣基督所传和平的福音,是给以色列儿女的。但他又加上一句「他是万有的主」,证明这亮光正照著他的灵,他即将明白他主的事工之真正意义;不久也要明白教会的责任。

研读新约有关彼得和其他使徒的记载,我们往往会对一件事实留下深刻印象,就是使徒们常常用奇妙的方式叙述耶稣整个的事工。请留意彼得在这里所说的。他提到从前施洗约翰的事工,和这位先锋的信息。然 后用人最熟悉的名称拿撒勒人耶稣,述说主的生平。他宣告他是神以圣灵和能力所膏的,所以和他周围的人不同。然后彼得叙述他的公开事工,「他周流四方行善事,医好凡被魔鬼压制的人,因为神与他同在。」接著提到他的钉十字架,「他们竟把他挂在木头上杀了。」立刻他就用复活来照明十字架,这是使徒一向讲道的习惯,「第三日神叫他复活,显现出来。」再一次,他是「审判活人死人的主」。他不仅仅是坐在遥远地方审判死人的主,他也是今日的审判官,人要永远站在他的台前。最 后,彼得宣告那伟大而恩慈的福音,「凡信他的人,必因他的名得蒙赦罪。」

彼得在宣讲福音时,很小心的强调:这福音是经过证实的。「有我们作见证。」他两度这样表示,证实耶稣的使命是有人可作见证的。他们见证他的生,他的死,他的受膏,他的服事。又见证他的复活,因为他们在他复活 后曾与他同吃同喝。他又命令他们去传福音。最后他又说,众先知也为他作见证。

然而彼得的讲道中途被打断。神未让他讲完。他正说话的时候,圣灵降在这一群外邦人身上,那正是门徒在五旬节时所领受的同一个灵。受圣灵的证据显出来了:他们说方言,高声赞美神;这里未提及他们是否用不同的语言赞美。使徒行传2章和哥林多前书都有解释说方言的恩赐。那也是赞美的恩赐。留意这话:「称赞神为大。」从约帕来的信徒也和五旬节时在耶路撒冷的希伯来众人一样,听见外邦人的赞美而感到希奇。他们听见这些人说方言,证明有新的生命进入他们里面。又看到这些人尚未受洗,也未经使徒按手,就受了圣灵。有些人受圣灵是因为使徒按手在他们头上。有些人是在受洗之 后受圣灵。这里的例子则与前两者不同,这正是使徒行传的价值所在,它不断揭明一个事实:「风随著意思吹。」圣灵中断了使徒的谈话,降在听见的男女身上,因为他们已听了足够的信息可以相信基督。 于是圣灵降下;那些受过割礼的人听见他们称赞神为大,就感到希奇。

这个故事教导我们甚么功课?可以分成三点。彼得首先说,「神已经指示我,无论甚么人,都不可看作俗而不洁净的。」那是第一个价值。然后,「我真看出神是不偏待人;原来各国中那敬畏主行义的人,都为主所悦纳。」那是第二个功课。第三个功课是使徒讲道被打断这事实所暗示的含义。

从彼得这句话,「神已经指示我,无论甚么人,都不可看作俗而不洁净的」我们发现他所见异象的第一个意义,表示使徒明白了有布缒下,里面充满各种走兽,又有声音命令他起来,宰了 吃,这其中的意义。在那一刻,使徒领悟到一个真理:在基督徒的生活中不应有种族的优越感存在,也没有宗教的优越性。「无论甚么人,都不可看作俗而不洁净的。」说这话的是谁?是一个生来就以自己的种族为荣的人;是一个无论走到那里,内心都以他的国家为傲的人;一个认为自己的种族优 于其他种族的人。如今神对他说,这些都要过去了,不再有一个种族比其他种族优越。但说这话的在宗教上原来是希伯来人,此刻是一个基督徒。彼得不单单不再认为他们犹太人的宗教优 于哥尼流的宗教,他也明白作为一个基督徒,他没有权利称任何人是俗物或不洁净的。

教会究竟明白这个事实有多少?我们在这方面学了多少功课?我们的信仰是否让我们知道自己的种族并不优于其他的种族?我们还是认为神的选民就是我们这种族?种族的优越感常常妨碍了宣教事工或教会的工作。没有一个种族是优 于其他种族的,也没有一个种族比其他种族低劣。

除此之外,更让人惊讶的是,任何牧师或教师都不可以将任何人当作俗物或不洁净的。他不可以因任何人的宗教信仰与他不同而轻视他们。我们试著直译这句话,「神已经指示我,无论甚么人,都不可看作是普通的,未得洁净的。」我们会认为外邦人是普通的黏土,我们则是属灵的贵重器皿。历代以来希伯来人就如此说;现今的基督徒也常常这么说。那些教会以外的人是普通人,没有纳入圣洁的圈子,无权享受一切利益。彼得说,神已指示他,不可将任何人看作是普通人,是圈外之人。

我们如何纠正这种将外邦人看作是普通人的观念呢?必须先发现一个事实,就是任何人在神的眼中,因著某种奇妙的原因,都有他的地位。让我们再回到那个异象。有一块布缒下来,里面装有各种走兽。有声音命令彼得将它们宰了 吃,彼得说,「主阿,这是不可的,凡俗物和不洁净的物,我从来没有吃过。」回答是,「神所洁净的,你不可当作俗物。」这句话指出一个事实:藉著某种过程,那不洁净的已经被洗净了。在神恩典的奥秘制度里,藉著基督的十字架,整个人类都已被赎回。但人类并未得救。新约清楚划分了救恩和赎回的区别。救恩必须根据信心的行动,赎回则不需要。救赎与信心无关。-一个人的额上都有了十字架的印记;-一个人的生命都有奥秘的赎祭之印记──哪是神的祭,在加略山显明出来。彼得这时明白了,世界各地的人都已被赎回,一切种族的优越已被抹除,因此世界上不再有普通人,就是俗人。

这是基督徒的观念。保罗也宣告同样的真理,他说,「并不分犹太人,希利尼人,自主的,为奴的,或男或女,因为你们在基督里都成为一了。」在这伟大的经文另一边,我们可以放上犹太人法典他勒目(Talmud)里的祷告词作对比,或许保罗从前也如此祷告:「神阿,我感谢你,因为我不是外邦人,不是奴隶,也不是女人。」在神的眼中,人类已站在被赎回的立场。如果我们在神的教会里仍存著种族的偏见,或者向世人流露优越感,以为神只显念蒙拣选的内圈人,而完全不顾念广大的群众,我们就违反了这段经文所教导我们的第一个原则。

第二个功课不过是在演绎第一个功课的真理。彼得说,「我真看出,」「真看出」一词是指清楚的明白。保罗在大马色路上被主得著时,他也曾使用这一词对主说话。此处是指心灵的领域,显示一种突然的领悟。他得到一个新的、更大的领悟,有新的亮光照在他身上。「我真看出神是不偏待人。」熟悉希腊文新约圣经的人会记得,「偏待人」这个词,有很特殊的意义。彼得明白了神的态度,他说,「我真看出神是不看人脸面的。」想想看,这是一个犹太人说的话;犹太人一直以为他们的脸就是神选民的记号。如今他说,神是不看人脸面的。

「原来各国中,那敬畏主行义的人,都为主所悦纳。」「悦纳」一词比「不偏待」更强烈,暗示一种更亲密的关系;任何地方的人只要行在光中,敬畏主行义,就能与神建立亲密的关系。使徒的意思不是说,人蒙悦纳是根据他的道德。神洁净人,悦纳人,是根据神的爱,藉著十字架而完成。没有人是因为他了解了救赎的真理而得救。他得救乃是因为他敬畏神,行义。哦!到了最终的那日,我们将看到那些行在光中、被神悦纳的人,不是因著他们的道德,而是因十字架无限的价值,以及他们忠 于所领受的光。外邦人的罪不是因他们不相信从未听到过的事,而是他们拒绝所知道的真理,行走在不义中。

最后,彼得在11章,向耶路撒冷信徒叙述他去哥尼流家的经过时说,「我一开讲,圣灵便降在他们身上」(15节)。我们可以想像当时彼得不得不中断他的讲道。但那仍然是一篇完整的讲道,因为它充分说到了基督:在方法上,那是完整的。他是顺服圣灵的指示前去的,圣灵对他说,「和他们同往,不要疑惑。」彼得在他的生命里知道他所讲的大有能力。这篇讲道有圣灵的同在,到了适当的时刻,当这个被圣灵充满的人将基督的事向众人陈明时,大功就告成了。

读了这篇讲道,和它如何被打断,以及圣灵如何突然降在听见的人身上,会使我们感到受责备。我们劳苦工作,拚命想使别人明白福音。我们不断认为,我们的责任不单单是传讲基督,并且要为基督辩证、解释。我们为圣灵留下极少的空间去工作。单单为基督事奉,是伟大而神圣的事工。当我们这样作的时候,圣灵自己会接续我们的信息,降临在众人身上,并接续那使人的生命得到完全的工作。

使徒行传11章

本段经文可分成两部分。头十八节几乎都在重述第10章所记载的故事;后面十二节则论到基督徒运动在外邦人中间进展的情形。我们只须注意到第一部分与后面事件的关联性,以看出它如何为那在安提阿开始的更宽广、更奇妙的运动作 预备。

外邦人接受福音的消息传到了耶路撒冷,那些奉割礼之门徒的反应是和彼得「争辩」,不是为了他将神的道传给外邦人,而是为了他与外邦人一同吃饭。10:20这样记录:「起来,下去,和他们同往,不要疑惑。」这是圣灵在约帕对彼得所说的。然 后是11:12,彼得说,「圣灵吩咐我和他们同去,不要分别等类。」译成「争辩」的词,和此处译成「疑惑」和「分别等类」的词原是同一个字。译为「疑惑」似乎不够充分。圣灵要彼得毫无犹豫,不存歧视,心中没有差别地与哥尼流差来的人同去。当他回到耶路撒冷,那里的弟兄却如此对待他。他们歧视他,与他辩论,争辩。他若在外邦人和希伯来人中间存差别、分类的心,那是很自然的;但圣灵嘱咐他,不要分别等类,不要存著疑惑或争辩,只管前去。他回到耶路撒冷,发现那里的弟兄、使徒正经历同样的心理挣扎。他们将自己与外邦人区分开来。换句话说,他们正在作圣灵嘱咐彼得不可作的事。彼得为了帮助他们,就将他如何从这种区别的态度脱离出来的经历告诉他们。他述说他前往哥尼流家,向那里的人讲道,而他的道尚未讲完,圣灵就降临在外邦人身上的事。他既未参与,也未按手,甚至没有解释或祈求,圣灵就降在听道的人身上。叙述完这个故事,彼得就说,「我是谁,能拦阻神呢?」这正是整件事的结论。

他说了这些之后,耶路撒冷的弟兄就安静下来,不再争辩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们的智慧和恩慈来。他们无法否认神自己的作为,就是将圣灵浇在外邦人身上的事实,因此他们不再为了区分的事争论。他们开口赞美神,因为外邦人也一样能得到他们所拥有的恩赐。

这一切是在预备耶路撒冷的使徒,以和那更广大的运动合作。现在我们要来看这章的最后十二节。本段经文可分成明显的四个段落:

1.19-21节记载这个新运动的创始。

2.22-24节,我们看见这个运动得到耶路撒冷的使徒和教会的认可。

3.25,26节,记载这个事工如何获得巩固。

4.27-30节,我们看见新的与旧的结合在一起。

第19节将前后诸事联结起来。有几个字特别醒目:「遭患难」,「四散」。那是这个新事工的起头。当然,神作工的方式不是我们所挑选的。接下去引我们注意的几个字是「走……讲」。本段经文用很丰富的字汇描述早代门徒作见证的方法。它至少包括四个希腊字,-一个都有深刻含义。「讲」是指简单的演说,普通的谈话,或者旅人的交谈。他们游行各处,讲神的道;不是正式的宣讲,而是谈论。门徒因遭逼迫四散,就走遍周围的地区;他们异常谨慎,只将这些神圣的事向犹太人说。这种方法是自从司提反殉道,信徒遭逼迫时开始的。四散的圣徒若真是圣灵充满的,他们自然就将天国的种子,就是神的道,四处散播。

下一节我们看到新的转机。从居比路和古利奈来的人,到了安提阿,开始讲道。这里用了另一个字,为新约的故事启开了新的扉页,那就是「euaggelizo」,指确切地宣告福音。这些从居比路和古利奈来的人开始向希利尼人传讲福音。这是前所未有的。司提反曾与耶路撒冷城内说希利尼话的犹太人辩论;但从居比路和古利奈来的人不单单向说希利尼话的犹太人讲道,而且向希利尼人讲道。安提阿是一个富庶华丽的城市,被形容为「亚细亚之眼目」,是当时世界第三大城。第一大城是罗马,第二大城是亚历山大。安提阿拥有了罗马文化的精华和罗马最富盛名的法庭。它也是犹太人寄居之处。但它表现的纯粹是希利尼的色彩,异教的遗风处处可见。它的一条主要街道贯穿全城,长达四哩,足见这城的雄伟。这些从居比路和古利奈来的人前来向希利尼人传讲福音,不是在偏远的乡镇,而是在这个大都市;在神的计划里,已选择了这城作为一个中心,因它可以不受耶路撒冷的希伯来主义、思想之限制。

安提阿的工作并不是使徒的行动产生的后果。圣经没有提到这批新的宣教士的名字,他们是圣灵拣选的器皿,被差往安提阿,以开始实现神更大的计划。许多人试图猜测这批门徒的姓名。事实上,如此猜测是错失了原先不提名字这事实的价值。本段经文是在教导:神的灵已离开一切繁文缛节,向新的方向出发;我们应该铭记这教训,忘记向来所拦阻我们的妨碍。一群从居比路和古利奈来的朴实人,无名的先锋,周游各地之 后,来到这个繁华、却充满罪恶的城市。他们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决定不单单向这里的犹太人,也向希利尼人传讲耶稣。如此展开了这个新运动。

接下去几节,说到这个运动得到耶路撒冷的认可。使徒得到报告,知道福音已传向外邦人。他们已因彼得的事,而有了预备,所以他们立刻派巴拿巴前去。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巴拿巴不是使徒,但是与使徒很亲近。他是居比路人;而安提阿的事工就是由一些居比路人和古利奈人开始的。我们读这个故事的时候,难免会感觉到,他们差遣巴拿巴,仍是有一些疑惑的。他们尚未像彼得那样完全明白基督徒不应该有所区别或分类。

巴拿巴到达安提阿,「看见神所赐的恩。」毫无疑问的,当他来到安提阿这一群希利尼人中间,与他们交通时,他立刻从他们的声调和态度上,察觉到圣灵工作的证据。稍后我们将在使徒行传里读到保罗来到以弗所,看不到圣灵同在的记号,就惊讶地问那些人,「你们信的时候,受了圣灵没有?」另一方面,巴拿巴来到安提阿,发现新的声调和气质,有喜乐、亮光、欢喜的证据,证明圣灵的同在和神的恩典。他没有向这些门徒说权威的、使徒式的教训,他「劝勉众人」。「劝勉」一词和「安慰」一词相近。它可能暗示使徒给他取名「巴拿巴」的用意,因为也是劝慰子,是劝勉人的。「就欢喜劝勉人,立定心志,恒久靠主。」

如此,这个运动开始增长,发展。圣经没有介绍巴拿巴的职位或头衔,因为他根本没有;但圣经描述了他的性格。他「是个好人,被圣灵充满,大有信心」。从开头的几节经文,我们就看到这个运动完全脱离了繁文缛节;如今我们看到,在基督的身体里没有分裂存在。这个新运动并不是脱离耶路撒冷而单独发展下去。这个单独的开头只是属灵合一的一部分,而那种合一已经表现出来,并且保持下去。从巴拿巴到达安提阿的事,我们看到耶路撒冷与安提阿的关系,它们在圣灵的默示和浇灌之中彼此合一。安提阿最初的事工与耶路撒冷无关,但藉著巴拿巴的来访,安提阿与耶路撒冷被联结在一起了。这事工不单单是脱离耶路撒冷而独立的,并且是与耶路撒冷建立了新的交通关系。

下面接著是一幅吸引人的画面,巴拿巴离开安提阿,不是前往耶路撒冷,而是往大数去。几年前,说希利尼话的犹太人逼迫扫罗时,他曾帮助扫罗逃离耶路撒冷;他送扫罗下该撒利亚,打发他回到大数。从那时起,扫罗就一直留在大数,可能他曾往附近地区旅行,在基利家一带传道,但圣经未记载任何工作细节。现在巴拿巴前来找他。有人说,巴拿巴知道到那里去找他。但经文字句本身暗示巴拿巳并不知道。如果照字面译,应是他「四处寻找扫罗」。扫罗一直在等待阶段,为了那更伟大的事工受装备。巴拿巴认识一个事实:没有一项事工是可以单独完成的,它必须有别人的合作;他并且认清楚,他自己无法担起安提阿这中心的工作。巴拿巴实在是一个有勇气的基督徒,他顺服了圣灵的带领,前去寻找扫罗。

在安提阿,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扫罗担任巴拿巴的助手。他们和教会一同聚集,「教训」众人。这里是另一个词,意思是简单的教导。我们回顾这事工,会对这一小群聚集的人留下深刻印象。随著时光的推移,安提阿会逐渐湮没消失,但这个新运动──圣灵透过教会将希利尼人纳入教会中──已经扩展到四围地区,最终要扩散到整个世界。

门徒被称为基督徒,是从安提阿起首。蓝贝(Lumby)教授指出,「基督徒」一词是混合语。它是一个希腊字,但有一个拉丁字尾。我认为这足以证明,这是安提阿人替他们取的名词。显然不是犹太人自己选择的,因为对犹太人而言,基督徒的意思应该是属弥赛亚的人,他们一定反对用这词来描述拿撒勒教派。这也不会是基督徒替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他们都自称为「门徒」,「弟兄」,「属那『道』的人」。有人说,这只是一个绰号,带有一点轻视的意味。可能如此。不管怎样,在安提阿产生这个名字显明了两件事。第一,安提阿认识到教会不再是希伯来主义里面的一个教派,而是一个新的团体,不应该再叫希伯来主义所给的名字,应该有它自己的名字。第二,我认为安提阿人是因看见他们所行的而称他们为基督徒。他们是属基督的人。他们谈论的是基督,唱的也是基督,他们为基督而活。

在这一切事上,再度显明了圣灵的工作。那位被使徒所信任的巴拿巴,前去寻找将来要为神大大使用的扫罗。巴拿巴是出于自己的心意去找扫罗,但他也是回应圣灵的引导。这个行动蒙神的祝福,他们这一年的工作是为了那更大的运动先作准备。使徒行传余下的部分就是在记录这一个运动。

最后一段里,我们看到合作的扩大。亚述布是一位先知。这是使徒行传中第一次提到先知。他豫言将有大饥荒临到。

然而,最后这段经文中最突出的一点是它显明了合一的意识。这些希利尼人已经听见了福音,并且相信了,又有神恩典的证据显在他们中间,这是巴拿巴亲眼目睹的。巴拿巴和扫罗留在他们中间教导指示他们,他们在恩典中逐渐成长。因此当亚述布豫言将有饥荒时,这些基督徒立刻想到犹太的弟兄们可能因饥荒而深受其害。他们马上顾念到那些弟兄,这不是出 于使徒的指示,而是由他们里面的新生命流露出来的爱心。他们明白这项周济工作是刻不容缓的,就把捐项托他们的这两位老师送到耶路撒冷。这奇妙地启示了他们在灵里的合一;用爱心顺服先知的豫言;用实际的行动将爱心表现出来,化成物质的帮助,传达给犹太地区将因饥荒受害的弟兄。

本段可明显看出一条发展的趋势。首先是连续;-一个行动都是在延续上一个行动。其次是绝对的自由;-一个行动都是一次新的出发。第三是牢不可破的合一;-一个行动都是整个大运动的一部分。最 后是多样不同的恩赐。

首先,-一个行动都是上一个行动的延续。司提反的殉道为安提阿预备了听福音的机会。他殉道之后,门徒受逼迫,分散各地,有些来到了安提阿。在神的计划里,我们无法看清我们现今所受的苦、所作的事之 后果。我们若以为自己能够,就无法得到安息。例如彼得的异象,后来扩展了教会的视野。扫罗在大马色路上的得救,后来成了安提阿的供应。安提阿蒙了属灵的福气,后来成了犹太弟兄在饥荒时所得的物质帮助。神手中一切的事都是密切相关的。

另一方面,-一个行动又都是新的开端。注意这里面的自由。居比路和古利奈人向希利尼人讲道。那是一个新的行动。使徒差遣巴拿巴,也是一个新的、正式的行动。巴拿巴前去寻找扫罗,是一个独立的行动。为犹太地区的弟兄收集捐项,是一个自动自发的行动。这个运动不断用新的方式展现出来;而-一个行动都是独立的,同时又与前面的事件息息相关。

此外,-一个行动都是整个运动的一部分。注意其中的一致性。保罗在以弗所书中说的话最足以表达这一点:「一主,一信,一洗,一神,就是众人的父,超乎众人之上,贯乎众人之中,也住在众人之内。」使徒的话在本讲所讨论的经文中得到印证。不论是四散的门徒口中所谈论的,或居比路人与古利奈人所传讲的,或巴拿巴所劝诫的,或亚述布所豫言的,都是同一位主。不论是第一次听见福音并且相信的人,或本来已相信并顺服圣灵引导他们脱离一切偏见的人,所持有的都是同一个信心。他们共有一洗,就是圣灵的洗。他们荣耀同一位神。这些事都是合一的,也是今日教会所当有的。

最后,我们看到不同的恩赐;有使徒的恩赐,传福音的恩赐,先知的恩赐,牧师的恩赐。保罗在以弗所书同一章里列举出这些恩赐,「他所赐的有使徒,有先知,有传福音的,有牧师和教师。」在这个新运动里,我们看到各种恩赐互相配搭工作。另外,工作的方式也不同。前面已提过,有四、五个词形容他们传道的方式。

这段经文具体而微地启示了真正的基督徒事工和宣教事工的发展。-一个新行动都是在继续前面的事。没有一个人在事奉基督的时候能完全脱离基督和教会而单独行动。没有人能靠自己赢得一个灵魂。要使一个灵魂更新,需要多少的祷告、长期忍耐教导。多少人的帮助?我们若不将服事与过去连结起来,怎么能完成这事工呢?我相信,在教会里的-一事工都与过去的享有密切的关连。但是我们必须不受过去的限制,不拘泥 于古代的遗传,因为圣灵在那里,那里就得以自由。事奉中必须有绝对的自由。-一个新行动都是独立的,必须接受圣灵的默示和引领,这也是教会合一的考验。合一最主要的不是教会的行政,或人为的工作,而是人本身。传讲的是同一位主;操练的是同一信心;接受的是同一个洗,即圣灵的洗;荣耀归 于一神。教会中可以有不同的恩赐。神的灵迄今仍赐下恩赐。人仍然从圣灵领受恩赐,有作使徒的,在遥远地区担任先锋的事工;有作先知的,向这世代宣告神的真理;有传福音的,呼召人归向基督;也有圣徒作教导和训练的工作。神的灵仍然与我们同在;虽然他用许多不同的方式工作,但他自己也使教会合一。

使徒行传12章

本章是相当有趣的一段经文,因为教会最初的行政中心──耶路撒冷──隐退到一旁去了。使徒行传余下的篇幅里,耶路撒冷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作为会议的所在地,在那个会议中,决定了外邦人不必履行犹太教的一切义务;另一次是保罗前往耶路撒冷,他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前去寻求罗马势力的保护。

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是第17节,「彼得……于是出去往别处去了。」从此之后,彼得就销声匿迹,再也未出现在历史中。加拉太书曾提到彼得与保罗为一些事起争论;彼得的书信也是较晚期写的;但在这里,彼得就从路加的记载里消失了。

我们已追溯过福音事工在外邦人中间发展的情形。有几件事实特别突出:

1.扫罗的得救;

2.彼得的异象,和他接纳了哥尼流;

3.在安提阿成立了新的行政中心。

如今耶路撒冷不再是中心了,而由安提阿取而代之。所有的宣教事工都是在安提阿策划、出发;返回的使徒和宣教士也是在此提出报告。安提阿成了大使命的中心,这大使命就是耶稣给他门徒的,要他们不但在耶路撒冷、犹太、撒玛利亚,并要到地极为他作见证。

本章经文记载的故事非常简单、直接。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个不敬畏神的神权政治国家与新国度之间的冲突。这里有几个名词需要界定一下。「不敬畏神的神权政治国家」一词本身就是矛盾的。以色列是神所设立的,目的在使它成为一个由神统治,而不是由人统治的国家。回顾以色列的历史,就足以说明这个观念──亚伯拉罕蒙召,他回应了神;人民逐渐增加,从埃及出来之 后,他们就形成了国家。到了一个时候,他们说,「求你为我们立一个王治理我们,像列国一样。」在那一刻,神对撒母耳说,他们已拒绝了神作王。那是他们最大的失败。从那时起,他们就不断败坏。神设立了这国家,是要叫别的国家都看到神的统治是多么宽宏大度、美丽、恩慈。这个国家不是极权统治,不是民主政体,而是一个由神治理的民族。路加描述希律是王。他是犹太人的王,是第一个长期拥有王的头衔的人。他任意妄为,大权独握,施行的是没有神的神权政治。这是这幅画的一面。

另一而是新的国度;这个名词也需要解释。有人建议用「教会」一词取代国度;但在这里我的「国度」是采用彼得所说教会是圣洁的国度。这启示了我们常常忘记的一个真理。我认为,教会最大的失败就是忘记了她是神治理的,是神的国度。国家是甚么?一个国家是包括所有生活在单一权柄之下、而又彼此相关的人。在神的旨意中,教会不单单是蒙拣选的族类、君尊的祭司,也不单单是神的子民,将来有无尽的荣耀在天上;这些都是事实,但教会同时也是一个国度,在这世上要实现神设立希伯来国家的目的,向世人显明神的治理是如何美丽、宽宏、恩慈。因此,在这里我们看见的画面是,一个国度,没有世上的君王,没有国会,只有一位治理的王,就是神。本章经文里,这两种势力起了冲突。新的国度(教会)不久将与世上其它的势力冲突。从那时直到现今仍是如此。但此处我们看到的是,不敬畏神的神权国家最 后一次与正在受考验的新国度起冲突。

我们要从这方面来研讨本段经文,讨论假势力的反对和失败,以及真理的能力和得胜。这个区分主要是根据一个中心事实,即承认神的王权。以色列被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并彰显神的王权。这也是教会在世上的责任。生命最重要的事,不是追求精神的享受,或更好的生活。当然这也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是「建立神的国」。我恐怕一般人已经因太频繁使用这句话,而抹杀了它真正的意义。建立神的国是甚么意思?它的意思是,对-个人,-个国家,对全世界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让神统治一切。耶稣的生命和事工里最关切的,就是神的旨意。古代以色列民被建立成为一个国家,是为了实现神的旨意。教会被建立,也是为了实现并彰显神的旨意。

谈到假势力的反对和失败,我们很自然会把焦点集中在希律这人身上。他是那位谋杀施洗约翰的希律之侄子。他的祖父被称为大希律,曾在救主诞生时滥杀无辜婴儿。此处的这个希律是个罗马通,因他曾在罗马住过三十年。但奇怪的是,他对犹太人似乎特别有兴趣。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经由他的干涉调停,而防止了该犹士(Caius)在神的圣殿中设立他自己的雕像。约瑟夫(Josephus)如此描述这个希律:

「他喜欢长期住在耶路撒冷,很谨慎地遵守这个国家的律法。他-天一定按时献祭,以保持完全的洁净。」

我们很容易看出,约瑟夫在为希律辩护,因为希律热衷于犹太人的事。但我们必须记住,希律的血液中有以东人的污点。最后,他也是受希利尼教育的人。他战役结束,离开耶路撒冷,前往该撒利亚时,就在那里设立宝座。约瑟夫告诉我们,他身穿银袍,接受百姓的朝拜,直到他将自己放在神的地位上,接受朝拜。这人如今伸出手臂,开始骚扰教会。

路加在本章里说,「希律下手苦待教会中几个人。用刀杀了约翰的哥哥雅各。他见犹太人喜欢这事,又去捉拿彼得。」这人是个道道地地的政客;他在自己的国家时并未强烈反对基督徒运动,他对此也毫无兴趣;如今他发现若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必须争取犹太人,博得他们的欢心。因此,透过这个王,以色列国家最 后一次有规模地迫害基督徒的运动,实际上是一种政治运动。

整件事只有一处价值:说明了这人是被用来显明神的管理。他是以色列人最后一个王,擅于阿谀罗马昏君之子,是以东人,一心想保住他在犹太人中的势力;他代表了神所创造的人。这人正下手苦待教会。

这个迫害的行动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约翰的哥哥雅各被刀杀死。耶稣曾给他取名半尼其,就是雷子的意思。他在福音书以外的记载里只出现过两次。五旬节时,他的名字见于受圣灵充满的使徒名单上;另一次就是这里提到的,他被希律所杀。这使我们回想起,有一次他和约翰到基督面前说,「赐我们在你的荣耀耀里,一个坐在你右边,一个坐在你左边。」我们的主如此回答,「你们不知道所求的是甚么。我所喝的杯,你们能喝么?我所受的洗,你们能受么?」他们说他们能,其实他们对自己说的话所知有限。耶稣以无限的耐心对待他的百姓。他没有讥笑他们,反而以恩慈和爱心说,「我所喝的杯,你们也要喝;我所受的洗,你们也要受;只是坐在我的左右,不是我可以赐的;乃是为谁 预备的,就赐给谁。」现今希律下手苦害教会,用刀杀了雅各。因此,雅各受了主所受的洗。至于约翰呢?他一直活下去,成了这一群使徒中最后一个离世的。所以我们或活著,或受死,都能藉著为基督受苦而受他的洗。然而这次的迫害,是冲著雅各而来,接下去就轮到彼得,也被下到监里,即将被杀害。

再来看看迫害的结束。那是完全意外的结果。它以一个空了的监狱落幕。本章5节说,「于是彼得被囚在监里,教会却为他切切的祷告神。」这里有两股势力在交战。彼得被希律下在监里;教会切切为他祷告。「西门,西门,撒但想要得著你们,好筛你们,像筛麦子一样;但我已经为你祈求,叫你不至 于失了信心。」请留意使徒行传的延续性。彼得被下在监里,教会为他祷告。空的监狱说明了争战的结果:迫害失败,教会得胜。希律很可能是满腔恼怒地离开耶路撒冷,下到该撒利亚;不久之 后(可能是数天,顶多几星期),他犯了更大的罪,就是悖逆神。他自认是神。今天这种现象仍处处可见。如果一个人掠夺神的宝座,他就是以自己为神。神若不能在人的生命-一个部分中作王,这人就是取代了神的地位。希律就犯了这样的罪,他允许善变的群众对他喊道:「这是神的声音,不是人的声音,」并且欣然接受这样的朝拜。立刻,神的震怒就临到他,他被虫咬,气就绝了。

转过来看看这个画面的另一面。在思想教会的能力和得胜时,有三件事值得注意:

1.神的管理;

2.神使用的工具;

3.冲突的结果。

研读这个故事时,我们会对神的管理留下两个深刻的印象:

1.它的奥秘;

2.它清楚的彰显方式。

我们读了这个故事,很难再宣告说,神的管理最后必得到解释。为甚么神允许雅各被杀,却拯救了彼得?他为甚么允许希律拿住雅各,并将他杀了,却又用神迹救出彼得?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我也看见雅各在毫无援手的情况下被杀了。我也看见这样一个充满热情、能力的人,突然被极残酷的手段置死了;我忍不住要问,神阿,你在作甚么?神的管理不一定要向一旁观看的人解明,但管理本身的彰显却是围观的人所无法否认的。

雅各被杀了,如果人们面临同样的危机,希律的手正打算加害他们,他们也会觉得处境岌岌可危。神没有拯救雅各,但不久之后,他救了彼得。这启示一个事实:他若能救彼得,必然也能救雅各。这是极大的安慰:那能救出彼得,显明他大有智慧的神,在不拯救雅各的事上,也同样有智慧。在生命的过程里,我们永远无法完全明白生命;我们必须等待。在那受难的一刻,雅各从刀剑闪闪的寒光中,得到了解释。神成就的一切,都有他的美意;我们若安息在神管理的无限智慧里,就可以看出彼得的获救,阐释了雅各的被杀。

本章启示了两种神管理所用的工具:

1.一群祷告的人;

2.服事人的天使。

在人的责任这方面看,祷告是最重要的事。请留意这群人的两个特点。他们切切的祷告,原文是更强烈的字眼,意思是「片刻不停」。彼得在临刑的前一晚尚未获释。我想他们可能日以继夜的祷告;有一群人在马可母亲的家里,其他人或在别的地方。这个以东人希律,正伸手加害教会。我们如何来抗衡这新的势力?一个祷告的教会正在奋力抵抗它。

他们的另一个特色是,祷告时仍带著疑惑。有人极力否认这一点,但我认为读毕此故事必然能看出这事实。当彼得敲门时,使女罗大听出他的声音,狂喜之下忘了开门,就跑进去告诉众人。他们却说,「你是疯了。」他们岂不是一直在祷告吗?是的,他们祷告,并且相信,但仍然疑惑神要如何成就;结果回答临到了,他们却大 吃一惊。不要批评他们。我为这故事心存感谢。它使我的祷告受到激励。我祷告,神也知道我相信他,并且我盼望他回答,又疑惑他是否能成就。如果我向自己的不信挑战,疑惑就消失。这些人切切祷告,又带著几分疑惑。然而这种热诚、略有踌躇的祷告,远比希律更有力量,远比地狱更具威力。

接著来看天使的事工。如果我们说,这一类的事现今不再发生了,那么我要肯定一点:这个故事中只有最微小的事,现今不会发生。彼得不知道是天使在引他出去,他一直到天使走后,才发现他已离开了监狱。他以为自己在作梦,直到天使带他走过一条街,他才醒悟过来。他把所有印象凑起来,才发现是主救了他。现今惟一不再发生的事,是最微小的事,就是这故事中属物质的部分──锁练由手腕脱落,铁门打开。那些士兵并未看到天使。旧约有一个故事可以帮助我们明白这一点。以利沙的仆人曾对他说,「哀哉,我主阿,我们怎样行才好呢?」他就祷告,「耶和华阿,求你开这少年人的眼目。」少年人的眼目开了,就看见满山有火车火马。今天我们不必看见天使,因为现今不是凭眼见的世代,而是信心的世代。但是天使仍在这里。他们岂不是服役的灵,被差来服事那承受永生的人吗?我仍相信天使;现今仍有许多监狱的门被打开,许多黑暗的时刻被难以明了的事物照亮。那是天使的工作。今日,我们可能看不见太多物质上的表现,但这正足以证明我们活在一个属灵上更清晰的时代,因为神若用诉诸感官的事物来指示属灵的事,那是因人处在昏暗的光景中。我们越进入更宽广、崇高、丰富的生命中,这些物质的表号就会逐渐消失。但圣经的话仍是真实的:「耶和华的使者,在敬畏他的人四围安营。」

这个故事如何结尾?「主的使者立刻罚他,他被虫所咬,气就绝了。神的道日见兴旺,越发广传。」尽管他的道正面对著诸王、百姓、监狱的威胁。然后,本章就以美丽动人的几句话作结束。这一段话是整个运动的一部分。我们看见巴拿巴和扫罗离开耶路撒冷,回到安提阿。他们带著马可同行。这三人要跋涉三百里路才能回到安提阿。希律已经死了,他的迫害遭到挫败,而神的道仍然活著;他的使者正束装就道。

但愿这个故事能将它的光芒投射在现今的环境上,投射在一切反对、君王、百姓、监狱上。

「外邦为甚么争闹?

万民为甚么谋算虚妄的事?

世上的君王一齐起来,

臣宰一同商议,

要敌挡耶和华,并他的受膏者,

说,我们要挣开他的捆绑,

脱去他们的绳索。

那坐在天上的必发笑,

主必嗤笑他们。

那时他要在怒中责备他们,

在烈怒中惊吓他们;

说,我已经立我的君

在锡安我的圣山上了。」

不要仅将这诗篇看作是古老的文学作品;它是清晨的祈祷,是黄昏的佳音。那些自以为可以取代神的人,早晚要被咒诅击打。

另一方面,也盼望这故事能照亮属神的人,明白神的旨意。雅各被杀,彼得获救;或者用另一个例证:一座监狱的门紧闭著,不管里面的人多么努力想敲开它,也徒劳无功;但是它不经人手,却被打开了,彼得得以安然通过。一个房子的门,婢女可以轻易打开,彼得却必须不断地敲,仍然打不开。这些都是奥秘。神知道我们生命中的奥秘。感谢神,他打开一扇门,也关闭另一扇门。他关上的门就和他启开的门一样对我们有益处。祷告仍然是我们惟一的资源。我们若缺乏祷告,即使在我们中间成立联盟也无益处。教会的资源不是政策,或技术,而是祷告。天使仍是服役的灵;神的道仍然在兴旺、增长。

这故事岂不也是一个警告?以色列,耶路撒冷,希律都受到警诫。回到马太福音23章,听听耶稣的话:「看哪,你们的家成为荒场,留给你们。」这里面牵涉了一个永恒的原则。教会是为何被造的?我们若失败,那么主对以色列所说的话,他也照样要对我们说。

但另一方面,不要忽略了这故事带来的鼓舞。保罗在他的事奉将近终了时,写信给提摩太说,「我为这福音受苦难,甚至被捆绑,像犯人一样;然而神的道却不被捆梆。所以我为选民凡事忍耐。」但愿在神管理的灵里面,我们也要劳苦作工,不论受苦难,或欢唱诗歌,不管他突然召我们回去,或让我们走完漫长的一生服事,才叫我们离开旁晚的阴影,进入永远的光明中,我们总要坚持不懈。

使徒行传13:1-3

本讲讨论的虽然只有短短3节经文,但非常重要。我们不妨称之为使徒行传的分水岭。现在我们将开始研究以保罗为中心人物的这个奇妙运动。在这段记载里,扫罗的名字突然被改成保罗了,没有伴随任何宣布或解释。

这3节经文记载了这个伟大的宣教运动之发端。第一句话是指出我们前面已探讨过的事实,「在安提阿的教会。」前面第12章的背景是耶路撒冷,如今我们看见耶路撒冷已从基督教会的历史舞台上消失。以 后她在使徒行传里仅出现一次,就是教会会议曾在那里举行,会议中决定外邦人可以不受犹太教一切义务的束縳。上一章里,我们也看到犹太人最后一次对基督教会的敌意,那是以希律为中心的。本章的故事是讲到神的教会正遵照主的旨意,开始向地极传福音。第12章是一个插曲,帮助我们了解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如今我们再度来到安提阿。使徒行传11章里首度介绍安提阿。我们最先看到这运动的兴起。从居比路和古利奈来的人,一反他们只向犹太人传道的惯例,而向希利尼人传讲福音。另外也记载了他们得到认可,使徒们派巴拿巴前来考查他们的事工;巴拿巴到了那里,看见神所赐的恩,就欢喜劝勉众人。接下去是巴拿巴找到扫罗,带他回安提阿,两人一同搭配,教导、指示众人。另外,也记录了教会之间的合作,安提阿的新信徒认识到他们与耶路撒冷众弟兄的关系,所以慷慨解囊,用物质来服事他们。安提阿的运动是延续前面发生的诸事,但它有一个特色,就是明显的独立性。它与使徒无关,意思是它不必与使徒商量。这个运动还有另一个特色,就是合一性,因为整个运动里只有一主,一信,一洗,一神。最 后一个特色是它的多样性,第11章共用了四个不同的词来表达传道的方法,以及基督教会在工作上不同的职位。

前一章最后一节说到,「巴拿巴和扫罗办完了他们供给的事,就从耶路撒冷回来,带著称呼马可的约翰同去。」从这一点看,安提阿是新的基地,是神事工的新中心。使者从这里被打发出去;以 后他们也回到这里。我们看保罗的宣教旅行,会发现他-一次都是由安提阿出发,并且回到这里提出报告。不久之后,保罗就在这里与犹太下来的教师争辩。彼得也是在这里因假装而受到保罗的责备。有关外邦人得享自由的宣告也是在安提阿公布的,那是耶路撒冷会议所达成的协议。

圣灵把他的心意向安提阿教会显明。而这个教会也以合作的态度回应,他们把巴拿巴和扫罗分别出来,让他们开始从事那遍及各地的伟大事工。本段简短的经文(13:1-3)就是记载这一重要事件。

有三点值得我们注意。

1.本段的中心,宣告了神的灵之作为:「圣灵说,要为我分派巴拿巴和扫罗,去作我召他们所作的工。」

2.促成圣灵采取这项行动的初步条件,见于第一句话,「在安提阿的教会;」以及接下去对先知、教师的事奉、禁食之描述。

3.教会与圣灵合作的结果,「于是禁食祷告,按手在他们头上,就打发他们去了。」

首先来看圣灵的作为。留意这个宣告如何明确地指出了圣灵的作为:「圣灵说。」圣灵使这些人知道他的旨意,所以他们心中一无疑惑或犹豫。画面显示的不是教会的聚集,一同商议要差派谁去从事这项工作。事实上,在选派人的行动上,教会未参予任何意见。选择权不在教会。这项选择完全根据圣灵的作为:「要为我分派巴拿巴和扫罗,去作我召他们所作的工。」若要探查这两人是何时蒙召的,实属无益之举;但在哥林多 后书12章头四节里,保罗亲自写下他曾有过的一段影响他一生甚钜的经历。他写道,「我认得一个在基督里的人,他前十四年被提到第三层天上去;或在身内,或在身外,我不知道;只有神知道……听见隐秘的言语,是人不可说的。」从他写哥林多书信的日期推算起,他得到这个不可言谕的异象之日期,当在他停留大数,巴拿巴尚未去寻找他的那段时期。可能在他被提到三层天,听见隐秘的言语时,圣灵就呼召他去从事那艰苦、患难、得胜的宣教事工。至 于巴拿巴,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去推测他接受呼召的时间。回溯他与保罗交往的经过,或许能得到一丝线索。扫罗在大马色的路上被主得著之后,即匆匆下到亚拉伯,在那里渡过一段单独接受装备的时光,然 后出现在耶路撒冷。巴拿巴在那里迎接他,又在对扫罗心存误解的人攻击他时,挺身出来护卫他。巴拿巴照顾扫罗,打发他回到大数。巴拿巴到安提阿以后,发现那里需要甚殷,他未和耶路撒冷的使徒商量,就迳自往大数去寻找扫罗。显然这两人在心思,想法和目标上有许多共同处。如今圣灵说,我已经呼召他们,为我分派他们出去吧。

圣灵对安提阿教会所用的方法,见之于这句命令:「为我分派。」他呼召教会与他一起行动。常有人认为,这个信息是圣灵单单向这里提及姓名的先知和教师说的。我无法了解这种说法。圣灵的话很可能是透过一位先知传达给整个安提阿教会的;圣灵要教会差派这两人出去。他要他们出去工作之前,先呼召教会与他同工,为他差派他们。「为我分派巴拿巴和扫罗。」意思是给他们两人自由和权柄。让他们拥有得自呼召、并受安提阿教会认可的权柄。教会的行动不是独立的,而是顺服圣灵的行动。这两人出去时所带著的权柄,乃是得自 于他们对圣灵的顺服。「身体只有一个,圣灵只有一个。」圣灵是身体的生命;身体是圣灵的器具。圣灵是神的灵;身体是众圣徒的聚集。圣灵藉著教会作工;但教会没有权力行动,除非是在圣灵的默示和指引之下工作。身体只有一个,在差派肢体出去从事某项特别的服事时,身体必须与圣灵合作。圣灵只有一个,他必须引导、控制、建议、拣选、装备一切为他工作的人。

回顾圣灵的这个作为,我们可以清楚明白神对他教会的旨意。这个画面显示,神的灵能让教会明确知道他的意思,并且教会也能毫无疑惑、犹豫地去发现神的旨意。这是圣灵与教会互相协调作工的美丽画面。在随 后而来的宣教胜利中可以看出这项合作的结果。

这使我们心中立刻浮起一个问题:要使圣灵能这样完全地将他伟大而恩慈的旨意显明出来,需要甚么条件?第1节启示了三件事。

1.是教会,「在安提阿的教会中。」

2.是教会里的恩赐,「有几位先知和教师。」

3.是教会的行动,「他们事奉主,禁食。」

这几句话为他们作了最好的解释。教会是甚么?是一个被呼召出来的团体。圣灵不是对安提阿说话,而是对安提阿的教会说话;不是对街道上嘈杂的群众,不是对市场中的生意人,不是对议会里的议员说话,而是对基督教会说话。

安提阿的教会是如何形成的?有从居比路和古利奈来的人,向这些希利尼人传讲主基督的福音;这些人听见就相信了,并且受圣灵的洗。这些男女藉著圣灵的洗与永活的基督联合,形成了教会。当时教会没有特定的建筑,没有使徒的探视。这个教会不是由官方的行动产生的,而是由承认基督,相信他,受洗与他联合,接受神的管理而产生的。普世教会应该是所有接受圣灵的洗,与永活基督联合的人的团体。那里有这样的一群人,那里就是教会。在安提阿,有一个这样的教会。不久之 后,他们开始与耶路撒冷合作;但安提阿仍是独立的;圣灵能够对安提阿教会说话。

安提阿教会的恩赐是直接由圣灵赐下的;「先知和教师。」先知是有洞见和先见之明的人,他们能透视真理的中心,并且因著他们个人与神的交通,而看见神制度里的事,并说出神给他们的话语。教师是有知识的人,他们能将所知道的教给别人。主升上高天之 后,教会就领受了这些恩赐;「他所赐的有使徒」──此处未提及;「有先知」,这是安提阿教会所有的;「有传福音的」──此处亦未提到;「有牧师和教师」──这里有提到。这些恩赐从那里来?是从主来的。如何来呢?是藉著圣灵赐下的。

这里提到一些名字。巴拿巴,我们对他已很熟悉,他是居比路人。西面,又被称为尼结。从他的别名里,我们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含义。可能他是犹太人,而别名指出他的皮肤较黑。也可能如某些人所相信的,他是古实人,取了一个犹太名字。另有古利奈人路求,他取了一个拉丁名字。马念是杀害施洗约翰的希律王之养兄弟,他也是这群先知或教师中的一分子。最 后是扫罗。这是一个多么奇妙的组合啊!圣灵就如此将恩赐赐给人。在犹太教里,大祭司的职位是世袭的,父死则子继。但这制度已经废止了。祭司的职位不再需要有人承继,因为复活的主是长远活著。继承意味著距离,但主永远在他的教会里。

教会的行动见于这句话里:「他们事奉主,禁食。」译成「事奉」的一词富有深刻含义,我们今天所用「礼拜」(liturgy)一词即是由它衍生的。这个希腊字最初是指雅典律法中的政府服务项目。 后来被用在宗教和祭司制度上。它特别指圣餐的服事,亦即赞美的服事。这字逐渐演变,成为指敬拜的形式。它真正的思想是,用生命的能力,在一个人的灵控制下,发挥各部门器官的正确功能──包括理智上,情感上,和意志上的功能。安提阿教会的人,不单单是先知和教师,而是整个教会,都参与服事主的神圣工作。希伯来书1:14里说到天使:「天使岂不是服役的灵,奉差遣为那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么?」服役与敬拜相关。天使是服役的灵,他们将敬拜归与神;但他们也由敬拜中被差出去服事。以赛亚看见神被高举的异象,听见撒拉弗的呼喊,他们在宣告耶和华的圣洁。他们完成了天使的赞美使命。然 后有一个撒拉弗停止赞美,被差下来服事这个需要得洁净的人。服事主是敬拜之人的职责。他们认识到,工作不是一切;最重要、基本的是敬拜。安提阿教会的人未失去敬拜的要默。敬拜的结果常常是,当圣灵差我们去工作时,我们随时准备好顺服。教会是敬拜的地方,她的肢体服事主,然 后被差出去服事人。敬拜与事奉常常是息息相关的。我们若拚命工作却不敬拜,必然一败涂地。我们若单单敬拜却不工作,就流于形式主义。一个敬拜的教会,圣灵才会向她启示自己。

「他们事奉主,禁食祷告。」「禁食」系指一种特别的属灵操练,教会放下一切活动,仅仅事奉主。圣灵能向这样的教会说话,这样的教会也不致误听了他的声音。

最后所启示的是合作的结果。路加写道,「于是,」指圣灵说话之后,他们如此回应他的话。圣灵如何说话?没有人能明确说圣灵是用甚么方式对安提阿教会说话,但我们可以参考他在其它场合所用的方法来说明这件事。我绝不认为,安提阿会众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我们常犯的错误。我们强迫自己进入一种恍惚状态,以便听见那声音,然 后想像我们真的听见了。此处的情形不是如此。他可能是透过一个代言人,将他的旨意向众人启示出来。我们现在明白了路加一一列出先知和教师名字的原因;巴拿巴,西面,路求,马念,扫罗。但圣经未指出圣灵是透过他们中间那一个人说话。圣灵的方法是使用一个器皿。在位们敬拜、禁食的那段日子里,可能他们当中有一个人站起来说话,立刻全体会众都不约而同地相信这是圣灵的心意。我们今日若将自己完全交给圣灵,任他使用,他也会像当日所作的一样指引我们,明确、迅速、正面地将他的旨意显明出来。「圣灵说。」这话何等尊贵,庄严!我们是否也像那些人一样,正在听他的声音?

圣灵说话之后,工作就按步就班的展开了。他们禁食祷告,这回是为那将差派出去的人祷告;然后按手在他们头上。是谁按手?不是使徒,因为他们中间没有使徒。可以推知,必然是先知或教师,也可能只是教会的肢体按手。在这个教会中,-一位信徒都站在平等的地位上。

然后,「就打发他们去了。」请留意下一节说,「他们既被圣灵差遣,」那里的「差遣」和此处「打发」不是同一个词。他们真正作了甚么?教会让他们离去。圣灵作了甚么?差遣他们出去。教会不能差遣他们。教会只能让他们走,给他们自由,并负起照顾他们一切需要的责任。

圣灵仍然在指示教会,达成各种条件。他的拣选充满无限的智慧。有些人必须留在安提阿,有些人必须出去。圣灵能引导教会,去达成所需的条件;教会必须立即而完全地顺服圣灵的指示。

最后是针对个人的教训。除非圣灵呼召,无人能自己出去。这是服事主的一个重要原则。人不能自己作传道人,教会或神学院也不能制造出一些传道人。他必须被神呼召。除非他听到呼召围绕著他的灵魂,好像鼓声昼夜不停,使他不得安息,不得不发出呼喊:我若不传道就有祸了;否则就让他留在现今的位置和现今的呼召上。但他若听到呼召,就应当记住,他有责任在教会的指引和交通下出去。

使徒行传13:4-12

本段经文尤其可以看出,路加在下笔行文时的剪裁挑选。他只记录了少数几件事,略去了细节。这些人被差往西流基,那里也是安提阿的一部分。然后他们坐船往居比路去。到了撒拉米,就在犹太人各会堂传讲神的道。 后来他们经过全岛,直到帕弗。毫无疑间的,他们必在沿途经过的-一个地方传道,但此处没有记录任何细节,任何他们所作的事,或他们所获得的胜利。路加只挑选了几件重要的事,来说明圣灵作工的方法。为了把握其中的价值,我们需要在-个例子中留意主要的事件,而将次要的事约略带过即可。

经文里第一件次要的事是行法术的以吕马。我们对他的早年事业和以后的遭遇都一无所知。至少,他的眼睛瞎了一段时间。也许他像保罗一样,由于瞎眼而看见了更丰富、更荣耀的亮光。

士求保罗也是次要角色。我们对他从前的经历和以后的遭遇也一无所知。

本段里记载了保罗的改名。从这里开始一直到使徒行传结束,路加都是使用他的外邦人名字「保罗」,而不再用他的犹太名字「扫罗」。在这时刻,他被安提阿教会打发出去,去完成神托付他的事工──向外邦人传福音;所以路加特别记录他「又名保罗」,并从这时起,-逢提到保罗时,都只用这个外邦名字。

另一件次要的事是,保罗如今声誉日隆。他到士求保罗面前时,俨然是以这个新运动的领袖身分出现。我们又读到,「保罗和他的同人」乘船离开帕弗。在此之前,我们看到的都是「巴拿巴和扫罗」,但由此处开始直到末了,保罗显然是这个小团体的领袖;当将他与巴拿巴并提时,不再是巴拿巴和扫罗,而是保罗和巴拿巴。

另外有一件次要的事,就是他们的旅行。他们在西流基停留,可能从那里航行到居比路。他们到撒拉米后,在犹太人各会堂传讲神的道。然后,他们行过全岛。路加未记录这些旅程的细节。他记下了他们「经过全岛直到帕弗」,在那里发生的事。

我们不妨将注意集中在这段经文的中心事件上。有两节关键性的经文。

1.首先是第4节,「他们既被圣灵差遣」;

2.其次是第9节,「被圣灵充满」。

第一处经文是将这故事与前面的事连接起来。前面说到他们奉圣灵差遣,由安提阿教会打发出去。

第二处经文,「保罗被圣灵充满,」启示了圣灵以前从未彰显过的一种作为。

留意他用来谴责以吕马的严厉字句:「你这充满各样诡诈奸恶,魔鬼的儿子,众善的仇敌,你混乱主的正道还不止住么?」这些话是紧接著他被圣灵充满后说的。这是完全新的一件事。在亚拿尼亚和撒非喇的例子中,我们从那迅速、突然而可畏的刑罚里,看到了圣灵在教会里所施的管教。但此处我们看到的是圣灵的作为,他严厉的攻击教会之外的一个人。我们不妨从三方面来研讨圣灵的作为最深刻的价值:

1.首先观察这个奇特而严厉的行动之原因;

2.其次注意所用的方法;

3.最后是结果。

以吕马遭到攻击的原因是甚么?保罗所用的字句尤其令现今的世代讶异。我们实在不习惯这样的言辞。我们现今绝不会想到对任何教会里面或外面的人说这类的话:「你这充满各样诡诈奸恶,魔鬼的儿子。」请记住,保罗不是如此提到以吕马,而是当面对他说。保罗定睛看他。保罗这个照他自己说是其貌不扬的人,定睛看著这个聪明、高贵的犹太人说出这番严厉的话。他是在圣灵充满之 后如此宣告的。毫无疑问的,他是特别受到圣灵充满说出这番话的。为甚么如此愤怒?为甚么这番话语如此懔然可畏?答案是,因为涉及另一个人──士求保罗。

我们来看看士求保罗这个人。他的名字使人相信他是一个罗马人。他必然是罗马政府的代表,而且由某种未宣告的原因,可知他是一个追求真理的人。也许他内心为当时盛行的物质主义而忧虑。他的渴慕真理或许可以说明为甚么以吕马会出现在他面前。当时有许多行法术的周游各城,宣称他们有通晓隐秘事物的智慧,和行神迹奇事的能力,并企图藉之攀龙附凤,与权要结交。士求保罗一心想追求比物质世界更高一层的事物,并询问是否真有一般人所描述的超自然界存在。这时,他听说有两个在全岛旅行传道的人来到。他渴望听神的道,就请了巴拿巴和扫罗来。路加告诉我们,他是一个通达人,简单说,就是有思想的人。魔鬼在世界上最惧怕的就是有思想的人。这类人不可避免地会触及到属灵和超自然的领域。他也许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但他会面对这个可能性。这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因此假先知以吕马也在那里。同样的,巴拿巴和扫罗也因此被请来。士求保罗正站在两股势力中间。

再来看看以吕马,这名的意思是行法术的。「行法术的」一词略为模糊,未能充分表达原来的意思。正如行邪术的西门一样,巴耶稣(亦即以吕马)是行法术的,是当时的智慧人之一。今日的精确科学即源自这些人。化学是由他们的炼金术演变而来,天文学是由他们的占星术演进的。他们将真理和虚假混杂在一起,很难发现他们对了多少,错了多少。以吕马是置身 于玄奥事的边界,他能触及这领域,并且自称能行奇事。

但他也是假先知,是犹太人。他自幼承受希伯来的文学和宗教之薰陶,生来即被训练明白这宗教里最高的事物。但他是假先知,他的口说出虚假的话。翻开旧约,会发现有关假先知的教导,说到他们所犯的罪和将临到他们的审判。如果以吕马只是行法术的,那么还情有可原,因为他们的教导里虽有错误,也有几分真实。但一个犹太人若成为假先知,自称能行神迹奇事,就是犯罪了。保罗定睛看他,严厉地谴责他。从人这方面看,保罗沉痛责备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行法术的,而是因他身为犹太人,却为了博得士求保罗面前的一席之地而与不洁净的事相交。

这人敌挡巴拿巴和扫罗,「敌挡」一词暗示某种有系统的阴谋,如路加所记,以吕马企图拦阻士求保罗相信。我们马上就看出圣灵这项行动的原因。保罗被圣灵充满之后,立刻说出这番奇特,惊人,炙热,斥责的话,因为士求保罗正陷 于危险中。新约和旧约圣经里,最严厉的话都是用来责备那些横阻在人与真理之间的人,也就是企图拦阻人接近神的人。也许以西结的豫言是旧约中最醒目的一章。这位被掳的先知,这位迦巴鲁河畔充满亮光和希望的先知,看见神的异象,他指出四散的百姓真正的病因。他描述那些假先知要受到神最严厉的审判。主耶稣在公开服事接近尾声时,曾宣布八祸;其中没有一项是针对犯罪的人,-一项都是针对那些假教师,那些错误阐释神旨意的人。基督从未对任何犯罪的男人或女人口出苛刻严厉的话。他只痛责那些身负教导责任,却未克尽其职的人。密尔顿(John Milton)的讽刺诗里描述这些假牧人是「盲目的嘴」。鲁斯金(Ruskin)如此解释:牧人本当看守羊群,但他们却瞎了眼;本当喂养羊群,却指望别人喂他们,这就是「盲目的嘴」。这说明了为甚么圣灵透过保罗,如此严严斥责以吕马。他本是犹太人,先知,却阻碍了一个正热切寻找真理和生命的人。因此,有炙热的火临到他头上。

其次留意责备的方式。保罗立刻得著一项装备,就是被圣灵充满。这启开了新约中有关圣灵工作的专门名词之问题。这是一个极丰富而有趣的题目,忽略它则可能引起无限混乱。新约绝对不将以下四个句子互相通用:圣灵的洗,圣灵的膏,圣灵的印记,圣灵的充满。我们常常将这些混杂起来,说圣灵的洗即是第二次的充满;其实新约圣经从未如此说。新约中「圣灵充满」一词有两种不同的含义,第一是指满有圣灵,这是-位信徒真正的生命。正常的基督徒生命就是满有圣灵的生命。毫无疑问的,保罗到了这时,已受圣灵的洗,与主有活生生的联合;他已被圣灵所膏,去作所指派给他的工;他已被圣灵印记,成为主的产业;已有圣灵充满他的生命。第二,在必要的时候,有特殊的事工待他去作,他就突然被圣灵充满;换句话说,他是为了一件特殊的工作,特殊的紧急情况,而接受特殊的装备,这是圣灵充满的第二种含义。

圣灵充满的结果是甚么?他得到清晰的洞察力。他透彻地看穿了以吕马;他不是凭著自己的才智,直觉,而是藉著圣灵突然的充满,光照了他,使他能看透站在他面前的这人内心真正的光景。他道出这人的品格:「你这充满各样诡诈奸恶,魔鬼的儿子,众善的仇敌。」然 后他描述他的罪,「你混乱主的正道还不止住么?」所以这次圣灵降下的能力是指辨别和说话的能力,使保罗说出明确,攻击,严厉的字句。「圣灵所结的果子就是仁爱。」圣灵在人心里动工的最终结果是爱,但这爱也带著火焰。为甚么保罗的话如此可畏、严酷,使听的人都感到内心被火焚烧?是为了爱士求保罗;因为以吕马的教训,贪婪,和他在官衙的地位,都会「混乱主的正道」,使神的道受阻,并妨碍别人进入更丰盛的生命。为了士求保罗的缘故,神的灵立刻装备保罗,好使他看见,知道,并说话,成为审判的器具。

然而在熊熊烈火中,还可发现奇妙的温柔之处。保罗对以吕马说,「现在主的手加在你身上;你要瞎眼,暂且不见日光。」瞎眼是这人属灵光景的表号;保罗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思,不是出 于自己的选择,而是神的灵在他里面说话,他对这人下了瞎眼的判决,这人要「暂且」不见日光。无人知道他究竟瞎了多久。无人能道出以吕马最后的结局。我们只好留在经文所停留的地方,毋需多加探索。

那么圣灵行动的结果是甚么?

真理得到证实

士求保罗渴望听神的道,因此他请巴拿巴和扫罗去。本段最后记载,他「很希奇主的道」。如此圣灵辩明了保罗和巴拿巴所宣告的真理。但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最后一句话说──他就信了。士求保罗被带入亮光,接受圣灵的恩赐和恩典,这事实证明了圣灵所使用的严厉方法是对的。

综览整个故事,我们不妨提出两件事,作为结论。

1.新的反对;

2.圣灵反击的能力。

这里出现的是新的反对。使徒行传较早部分记载对基督教的反对,和以吕马的反对并不一样。稍早的反对是理性主义拒绝复活,灵,天使的事。从这里直到结尾,又是另一种性质的反对。并非撒都该主义的反对已停止,而是另一种反对又兴起了。这种反对的动机是贪婪,其使用的武器是假的超自然主义。这情形已历经许多世杞,现今仍方兴未艾。假宗教之名倡导玄奥之事,总是能博人注意;这也正是现今威胁基督徒传福音事工最可怕的危险。它的目标在引人远离信心。或许那些宣扬假超自然主义的人并未意识到这个目的,但这是空中掌权者的目标,他透过悖逆之子,来防止福音远播。在异教国家工作的人会发现这种反对势力极其嚣张,它在我们的国家也一样可畏。许多人被这种超自然主义的魅力所蛊惑,而远离了众圣徒所秉持的信心。

圣灵有击退仇敌的能力

以吕马贪爱世俗;但圣灵炙烈的行动中所包含的却是对人的爱。在以吕马这方面,是虚假的超自然主义;在圣灵这方面,是真正的超自然主义。保罗被圣灵充满之后,就勇敢而果决地向虚假宣战。行法术的以吕马企图引人远离信心;圣灵击退他,以建立人的信心。

超自然主义和神秘主义的反对,是威胁基督徒信心最钜的危险。从古迄今皆然。今日撒都该主义已烟消云散,这是必然的。人不可能只靠食物活著。我们当戒惧的是,避免与神秘主义,或基本的超自然主义和医病的一切心理方式打交道,因为它们都不合乎神的正道。我们必须与主耶稣基督建立关系。任何否定他是完全救主,或认为他不过代表著属灵理想或神秘影响力的说法,都是最可怕的危险。有的时候,神的灵必须发出严厉的斥责。但让我们记住,这一类的讲道,教导,训话必须是出 于我们对人的爱;不是因为人的教义与我们的相违背,不是因为这虚假的观念与我们的信念相悖,而是因为这虚假观念妨碍了人与耶稣基督的关系。对以吕马发出的愤怒言辞中,必须包含著对士求保罗的爱。

使徒行传13:13-41

本段经文里,我们读到了保罗第一篇被记录下来的信息。当然这不是他讲过的第一篇信息,而是记录中我们头一回读到的信息。他被主得著之后,曾在大马色与犹太人辩论。稍后他又在耶路撒冷,特别向希利尼会堂内的犹太人讲道。他 后来被耶路撒冷的弟兄打发往大数,在那里一待数年,毫无疑问的,他必然继续传讲发生在他身上的奇妙事。

我们还记得,巴拿巴在安提阿发现神的恩典之后,「他又往大数去找扫罗,找著了就带他到安提阿去。」这句话很容易一读即过,而忽略了所隐含的意。克里斯悌博士(Dr. Christie)注意到这点,特别指出,「找」一字意味很难寻到;巴拿巴到了大数后,不得不四处去找扫罗。克里斯悌认为,保罗当时正忙著传福音。最近的调查证明,整个大数地区今日仍可见基督教会的遗迹。很可能在大数的几年间,保罗走遍各乡镇,传讲他的救主耶稣基督的福音。然 后他与巴拿巴回到安提阿,在那里讲道,教训人。

从本段经文中,我们发现保罗离开帕弗,来到旁非利亚的别加。这里只有简短的记载:「约翰就离开他们回耶路撒冷去。」路加显露了极优雅的风度,未写出约翰马可离开的原因。关 于马可在此时离开保罗的原因,有许多猜测。后来路加告诉我们,「巴拿巴有意要带称呼马可的约翰同去;但保罗因为马可从前在旁非利亚离开他们,不和他们同去作工,就以为不可带他去」(15:37-38)。这里也未提及马可离去的原因,但至少显示保罗认为马可的举止有所偏差,离开了圣灵所指示的路线,因为他们当时正向更广大的事工前进。从旁非利亚的别加到安提阿这段旅程相当艰险。只是此处只字未提。使徒和巴拿巴(或许路加也同行)很可能就是在这次旅行中,必须面对路加稍 后在信中所提到的盗贼之险。可能马可事先知道此程的艰险,所以裹足不前,临阵退缩。也可能是马可尚未摆脱彼得的影响力,即使彼得也尚未从他那不堪的己里逃脱。然而,后来保罗和马可仍然恢复了交通,重归 于好。保罗最后一次下监,在狱中写信给提摩太说到,「你来的时候要把马可带来,因为他在传道的事上于我有益。」

到达彼西底的安提阿之后,保罗讲了第一篇被保留下来的道。从一件事实来观察他的讲道是颇有趣的,那就是先前我们已讨论过的,这人是一个希伯来人生的希伯来人,自幼即承受严格训练,他对外邦世界尤其怀著热忱,而在思想方式上又是希利尼式的。他揉合了希伯来思想和希利尼思想的理想。

从某方面言,我们毋需探讨这篇讲道的细节。它大部分是涉及到历史。他叙述神对待他古代百姓的方法,一直说到耶稣降世,他的被拒,被钉十字架和复活。我们对这些细节已耳熟能详。引起我们兴趣的是,他将这些细节分组的方法;当时他是站在希伯来人的会堂中讲道,他的听众除了希伯来人,还有外邦人。当保罗在彼西底的安提阿会堂中站起来讲道时,那实在是教会历史上伟大的一刻。我们首先来探讨它的气氛;其次是它的论证;最 后注意它的呼吁。

彼西底的安提阿原本就是希利尼城市,是从马内夏(Magnesia)来的殖民者所建立的。到保罗的时代,它已成为罗马帝国的领土,受罗马政府管辖。另外,它有一个希伯来会堂,保罗就是在这会堂里讲道。这城市代表了当时世界三大势力的汇合;它们也是构成保罗的心态的三个要素。它们是:希利尼的学术环境,罗马的统治力量,希伯来会堂的宗教影响。在这种气氛下,保罗进了会堂,这个大数人保罗,是希伯来人生的希伯来人,热衷 于希伯来主义,早年却生长在希腊理想之下;他又是罗马公民,是罗马帝国的自由人,效忠于罗马政府。这三种势力,都融合在他对基督教会的诠释里。这是一个新的宣教士。

思想一下他的听众所造成的气氛。首先注意他的同工。我们不可轻易忽略13节「保罗和他的同人」这句话。保罗过去一直是巴拿巴的助手,但是如今他成了中心人物。当时巴拿巴在那里,可能路加也在场。另外或许还有两三位同工,只是我们不知其名。我们想到这个小团体,就不期然会记起那句话,「无论在那里,有两三个人奉我的名聚会,那里就有我在他们中间。」在希伯来会堂里,就有两三个人奉主的名聚集。我相信,保罗讲这第一篇信息时,他的目光注视巴拿巴和路加的次数可能多 于其他听众。他在信徒围绕的气氛下讲道,也与主有密切的交通。

然后还有以色列人。他们是他肉身的同胞,是神的子民,是享有特权的百姓。他们有圣言;神向他们立约,又赐他们应许。当保罗那被主光照的双眼经过他的同工,看见这些以色列人时,他面对面面看见了一群神的选民。

但是另外还有人在场。「一切敬畏神的人。」这不是重复描述以色列人。在讲道中途,他又作了一次区分,「弟兄们,亚伯拉罕的子孙,和你们中间敬畏神的人」(26节)。为了解释这两处引文,我们不妨看看本段之外的另一处经节,「散会以 后,犹大人和敬虔进犹太教的人,多有跟从保罗,巴拿巴的」(43节)。这里有一群人,被形容为「敬虔进犹太教的人」。这些人是希利尼人,或许也有罗马人,他们不属于犹太教,但深深被希伯来的宗教所吸引,这宗教只敬拜惟一的神。

为了明白当时的气氛,除了研究安提阿这城,和在场的听众之外,也必须对讲道者有所认识。他的这篇道主要是根据司提反的那篇申诉。如果我们将彼得五旬节的讲道和保罗这篇讲道比较,可以发现两者的相似处,他们宣讲的是同一个真理。两人都宣讲十字架,两人都肯定复活。到此,他们的相似处也结束了。但再读司提反殉道之前的那篇讲章,会看出保罗在安提阿的讲道有意或无意地以它为楷模。这是极有趣的事。保罗听到了司提反的申诉,他从未逃脱那篇讲道的力量。司提反满有信心,被圣灵充满,他一一回溯神古代子民的历史,然 后谴责他们的罪行和愚昧,以致激起了听者的愤怒。他们置他于死的时候,保罗深感快慰,在一旁替那些扔石头打司提反的人看守衣服。我相信,即使在那个时候,司提反的辩解就像尖锐的呼喊,萦绕著保罗的心。它仍然在保罗里面;当他在安提阿会堂讲道时,它的力量和感动仍驱策著他。

再注意一点,保罗的讲道从头至尾,都不是从以色列人的观点出发。他是对以色列人,和一切敬畏神的人说话。他在讲道中只有一两次以以色列人自居。他大半时候是以与他们分别出来的身分说话。另外,他极热衷希利尼思想,但在基督里,他从希伯来主义、希利尼主义分别出来,以便将揉合两者的基督信息之荣耀彰显出来。

保罗在他的信息中宣告两件事;

1.神的管理;

2.神的恩典。

他所传达的是,神是惟一的管理者;他的管理中有不断而丰盈的恩典。

保罗未辩论神的管理之事实,也未将其当作一项教义。但他不断地提到这事实,似乎要将整个叙述当作一个辩证或教导。他从以色列人出埃及开始,回头他们的历史,他们如何由埃及进入旷野。他提到他们进入应许之地,在那里寄居,直到大卫的时代。然 后他完全省略了从所罗门到尼希米和玛拉基中间的历史,而直接以基督徒运动联结,「从这人(大卫)的后裔中,神已经照著所应许的,为以色列人立了一位救主,就是耶稣。」大卫与耶稣之间隔著的这一段冗长黑暗时期──充满著人类的败坏、堕落、灾难──已被保罗用一个字「他」(即神)作为桥梁连接起来了。神已从大卫的 后裔中,立了人子耶稣。

保罗论到以色列的历史时,不断强调神的管理。提到他们出埃及的事,「神拣选了我们的祖宗,」神「抬举他们」,「领他们出来。」关于旷野的四十年,他「容忍他们」。旁注有,「容忍或作抚养。」我们从两者中都可发现同样的温柔和慈爱。论到他们进入应许地,保罗说,神「既灭了迦南地七族的人,就把那地分给他们为业……约有四百五十年。」那段时期,他们没有君王,遇见危机时就由独裁者或士师定夺管理。他「给他们设立士师……直到先知撒母耳的时候」。然 后转机来了,这个国家的历史进入一个新的里程,他们求一个王,「神就将……扫罗给他们。」不久之后,扫罗死了,保罗说,「既废了扫罗。」接著大卫作王,「就选立大卫,作他们的王。又为他作见证。」最 后,他,同一位神,「照著所应许的,为以色列人立了一位救主,就是耶稣。」然而以色列人不明白他们自己先知的话,当救主来临时,他们却不认识他,并且将他杀了,放在坟墓里。但保罗说,「神却叫他从死里复活。」

因此整篇信息主要传达的,就是神的管理。神拣选,高举,引领他的百姓。在旷野容忍他们四十年。神灭了迦南列国,把那地分给他们。神在他们遭遇险境时给他们士师。他们求一个王时,神将扫罗给他们。神又废除扫罗,兴起大卫。然 后是所罗门的历史,国家分裂成犹大和以色列,被掳,战败,灾祸连连。那时他们没有王,没有祭司,没有先知。剩余的民生活在罗马的铁轭之下。神赐下耶稣。神不顾人类的失败,仍宣告要藉著这位人子赐福 于人。

保罗在安提阿会堂说的话,也启示了神奇妙的恩典。这是对以色列人和外邦人传讲的中心信息。人类的失败昭然若揭。保罗回顾以色列的历史,认清了这种失败。首先是百姓在旷野显露的失败,所以神不得不容忍他们,或像慈爱的父亲抚养他们。然 后是他们的刚愎自负,拒绝神的管理,向他求一个王。最后,他们的罪恶表现在杀了耶稣,将他放在坟墓里。整个故事是一幅黑暗的画面,描绘了一个被神呼召、拣选、抬举的国家之失败。

但背景不单如此而已。保罗向会堂里的以色列人和进犹太教的人所强调的,不是失败,而是加在上面的恩典,这恩典要控制失败,以迈向神最终的旨意。神的恩典从起初就有,因为他拣选他们。然 后是忍耐的恩典,他容忍他们,或像父亲一样抚养他们。那也是管教的恩典;他给他们扫罗,好叫他们明白他们的失败和求一个王到底意味著甚么。他又将大卫给他们;大卫治理全国,代表著神对人的旨意。那也是完全的恩典,尽管有所罗门,亚哈,亚哈斯,尼布甲尼撒,亚述,埃及,和一切的刀兵,灾难,挫败,他仍然立了一位救主。那是整个福音里无止尽的美妙乐符。当他将救主赐给在黑暗而盲目之民的中间时,他们却不认识他。他们熟悉律法和先知的话,知道神应许要赐救主,但救主来了,他们却不认识他。保罗说,神强使这些人的愚昧和罪行成就了他的旨意;没有一句话比这更能显明神的管理和恩典。他们定了基督的死罪,却不知道他们所作的应验了先知的话。彼得在他第一篇讲道里说到耶稣,「既按著神的定旨先见被交与人,你们就藉著无法之人的手,把他钉在十字架上杀了。」保罗说他们「就把基督定了死罪,正应了先知的豫言」。最 后是完成的恩典,保罗将三个事实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耶稣应验了过去最高的期望,启示,和豫言。诗篇2篇提到君王。这位人子就是君王。保罗接著又引用以赛亚的话,将其与诗篇16篇连接起来。彼得也曾在他的第一篇讲章里引用这篇诗;它豫言了这位圣者永不见朽坏。保罗宣告,藉著耶稣的复活,他已显明是君王,并被接受和证明是以色列的希望,和世界的救主。这是保罗的论证。

最后是他的呼吁。他宣告,「这人」,这位君王,已被钉十字架,并且复活了。彼得对耶路撒冷的听众提到罪得赦免的事。保罗也是如此,但他用了另一个词──「称义」。这是基督教会里一个崭新的词汇。主在法利赛人和税吏的比喻里曾使用过这词。它对保罗而言,是一个关系重大的词。为了明白这词完整的含义,我们必须研读他的罗马书。「称义」一词远比「罪得赦免」更强烈有力。这词解释了罪得赦免,并且将这思想发扬光大。保罗在彼西底的安提阿会堂,对以色列人和渴慕神道的希利尼人,证实神的管理和恩典;宣告耶稣已完成了这管理和恩典,并且为一切相信的人提供了称义的可能性。

接著,他提出警告。「小心!」他引用先知哈巴谷的豫言,这位有信心的先知所豫言的话,显示信心的原则是人活著必须秉持的原则。所以他向这些人启示一个事实,就是人可以凭著对主的信心而称义。

总结说来,这位伟大的宣教士被记录下来的第一篇讲道,宣告了惟一的神,神的旨意,和惟一的救主。他宣讲的福音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因信称义。称义的证据是耶稣基督的复活。这是对希伯来人,也是对外邦人的宣告。他将自己与这两类人分别出来,但他的信息是针对双方说的;因为在基督里,他不再是犹太人或希利尼人。在基督里,他发现了那将犹太人和希利尼人带入生命里,使他们与神的旨意相调和的惟一救主。

使徒行传13:42-52

本段记载保罗在安提阿会堂讲完道之后,紧接著发生的事。其中包括这城里奇怪的骚动、冲突,和兴起的运动;这故事掺杂著情感的表现,理性的挣扎,和意志的决定。它的范围限于安息日,但整个气氛是喧哗争斗的。

我们已讨论过使徒的那篇讲道,现在要来看讲道的结果。我们不妨设身处地想想那些人在这两个安息日中间所作的事。可以想像那些听了保罗讲道的人,如何回到也们的学校和市场,在友朋中谈论他们从那个陌生人口中,所听到的奇妙、惊人、又具吸引力的话语。下一个安息日来了,这人又讲另一篇道,当时合城的人几乎都聚集起来。彼西底的安提阿全城为之轰动。我们试著来发现这种骚动的原因,并探讨这种冲突如何说明传讲基督福音时的一个重要原则。

引起安提阿骚动的原因何在?42节说,「他们出会堂的时候」──指那些在会堂听了保罗讲道的人──「众人请他们到下安息日,再讲这话给他们听。」44节说,「到下安息日,合城的人几乎都来聚集,要听神的道。」46节保罗对希伯来人说,「神的道先讲给你们听。」48节说,「外邦人……赞美神的道。」从这几句话,我们发现了安提阿全城骚动的原因。整个城市都被搅动了,因著一个人的信息,就是本段一开头所谓的「这话」,和路加所形容的「神的道」,全城分裂成数个阵营,在思想、情感、意志上互相对立。

因此,要明白安提阿骚动的原因,必须记住这段记载的要点。毫无疑问的,他们争论的中心是那惟一的神。这主题吸引了会堂里改信犹太教的虔诚人,也引起安提阿人的注意。保罗所讲有关独一真神的真理,是论到神永远的管理和恩典。他回顾希伯来人的历史,由出埃及直到大卫的时代。他再略过所罗门到尼希米的那段时期,直接讲到耶稣的降临。

保罗宣告的基本真理,就是神和他的管理,然后进一步指出他的管理总是充满无限恩典;他从宝座发出的一切行动,都是以无限的爱为出发点。接著他讲到中心的教训,确定神的一致性;他提出耶稣的十字架和复活,而使听到的人大感惊讶。他并且向这些人证实他们的罪可得赦免;他使用了教会史上第一次出现的词──「称义」,以 后他在罗马书里有更详细的解释。他结束时指出,凡相信耶稣的人罪都可得赦免,自白称义,不论是希伯来人,希利尼人,与他有血缘之亲的人,或素昧生平,与他在思想、信念上南辕北辙的人都一样。

这些就是安提阿人在会堂所听到的保罗的第一篇信息,结果引起了分歧的看法,情绪和对立的决定。

一篇这样的信息,为甚么会掀起如此轩然大波?因为这信息触到了人类生命中最深的东西;是有关神的真理;论到一个永远长存的生命,这生命永不被毁灭,可以存到万代,绝不受时代巨流的影响;另外又提出罪的事实,以及罪得赦免,因信称义。保罗在会堂里的讲道,丝毫不涉及物质的事。他没有论及文化,食物,服装,建筑的潮流。他也未探讨一些知识上的问题。他未讨论希伯来主义和希利尼主义的区别。他没有触及政治,例如罗马政权的问题。他只对付-一个人生命最中心的事实,神,生命,和罪。我并不是说,他忽略了周围人的情绪,或对别人的感觉漠不关心。他对生命中属物质的事,如食物,衣著,住处,并非心存轻视。但他并未花时间在这些次要的,暂时的事上;他直接来到启示的中心。当他讲到神,永生,罪,和赦罪的可能性时,他是在对付人永远要面对的事;他的话吸引了他们,造成骚动,分歧。这些知识,情绪,意志上的分歧所产生的效果,在整本使徒行传中处处可见。

让我们仔细观察这个冲突。首先说到有些人「满心嫉妒」,然后我们又读到,「外邦人听见这话,就欢喜了。」注意其中的区别;一个是满心嫉妒,一个是满心欢喜。再看另一处对比,「硬驳保罗所说的话,并且毁谤」;「赞美神的道」。或者另一处,他们「断定自己不配得永生」;其他人是「豫定得永生的」。这两句话可以互相解释。「凡豫定得永生的人都信了。」这句话并未涉及神的行动。它是指人自己的态度。最 后的对比是,有的人「毁谤」,有的人「信了」。这一系列的对比显示保罗传讲神的道所造成的结果:人们中间起了冲突,分裂,区别。

他们拒绝的理由何在?乃是出于偏见和自私。他们不是出于理性拒绝,而是因偏见而拒绝。他们听了第一个安息日的讲道;有证据显示,他们在知识上拒绝这篇信息,因为保罗在结尾时对他们说,「你们务要小心,免得先知书上所说的临到你们。主说,你们这轻慢的人,要观看,要惊奇,要灭亡。」

但圣经对他们在第一个安息日的拒绝或刁难只字未提。我们只读到,「他们出会堂的时候,众人论他们到下安息日,再讲这话给他们听。」那么,为甚么到了第二个安息日,他们又露出拒绝的态度呢?那乃是出 于偏见。这些人看见外邦人也在场满怀期盼地聆听,并且保罗对外邦人宣告,他们和希伯来人一样可以罪得赦免。这些人是偏见而自私的;他们遗忘了真理的问题,却斤斤计较私人的利益。他们紧闭心窍,敌挡真理,只为维护传统的优越感,因此他们等 于自认为不配得永生,又硬驳保罗的话,并且毁谤。

再观察其他人。正如我们刚刚看见,有些人因偏见而对真理紧闭心门,同样,另一方面我们也看见有些人敞开心门。这些人听见这位独一真神的道,他充满恩典的管理,他赐下救主,人可以称义,他们就让这真理进入他们的心。对这些人而言,这真理是至高无上的,因此,他们里面就有了新的权利。真理对个人生命造成的影响,端赖他是紧闭或敞开心门而决定。约翰福音有一短句极富深意:「诚实的心。」当一个人有诚实的心,打开心门,愿意接受真理,明白真理,并且不计一切代价遵行真理,那么使徒的教训和讲道必然能为他带来生命。但若有人为了任何理由对真理关闭他的心,让偏见滋生,并由偏见产生辩驳,那么他的结局就是死亡。

这些事之后,又发生了甚么?

1.「主的道,传遍了那一带地方。」

2.逼迫接踵而至,并且一路尾随保罗到各地。

3.使徒满心喜乐,被圣灵充满。

虽然城中起了冲突,但主的道因此传遍了那一带。一个施加逼迫的城市,可以将神的使者驱逐出去,却无法赶走他们所作的工。有一小群人留在安提阿。他们是听见,相信,并接受圣灵恩赐的人,他们已成了基督身子的肢体;他们满心欢喜快乐。

让我们再回头一下这个故事,看看我们能学到甚么功课。留意这些基督徒传道人。传道人的工作一向是宣讲人生命中最深的事。他们并不是要完全不顾物质生活,或精神上的事;但他们的职责在 于领人与神建立关系,对付人类本性中最重要的事。另外请注意讲道之后的工作。保罗和巴拿巴鼓励这些相信的人要继续长进,但是他们又断然转向外邦人。他们说,「只因你们……断定自己不配得永生,我们就转向外邦人去。」保罗心中充满对弟兄的爱。他的书信中常常带著泪痕、焦虑。他从未须臾停止对这些肉身弟兄的爱。而这些希伯来人在他得救之 后,没有帮他任何忙,只会逼迫他,使他受苦。细心读他的话,「神的道先讲给你们,原是应当的。只因你们弃绝这道,断定自己不配得永生,我们就转向外邦人去。」这句话包含一个原则,当人听见基督的十字架可带给人永生时,如果他们不肯接受,那么先知,使徒,传福音的就有责任,转向其他人传讲。如果将保罗当日在安提阿会堂行动的原则应用在今日,岂不是许多传道人要离开讲台,转往人心饥渴的遥远异地?这个原则应当在今日应用多少?这是我们当深思的问题。

另外,再注意基督徒信息的果效;那是由生命进入另一生命,或由死亡进入死亡。它引起了嫉妒或欢喜,毁谤或相信;它激起逼迫的地狱之灵,或寻求拯救的圣洁之灵。十字架的信息总是诉诸人的理智,引起他们中间的分歧。它搅动人的感情,产生敌对和分裂的情绪。它冲击人的意志,要求人或相信,或毁谤。宣讲神的道,能在这世上引起其它事物所无法造成的分裂。

我们个人在默想这故事时,当发出甚么问题?在一边是自己断定不配得永生的人,另一边是愿意接受永生的人。有人毁谤,有人相信。我们究竟站在那一边?-一个人都当在内心如此自问。

使徒行传14:1-20

本段经文里,保罗和他的同工到了他们第一次宣教旅行最远的地点。本章剩余的部分就是记载他们在回程中,重访众教会。我们跟随他们的行程,首先到以哥念,然后是路司得;再在特庇短暂停留。关 于特庇的停留,路加未记下任何重要的事,但显然那是他们传福音事工中一段安静休息的时刻。从特庇,他们开始往回走,循著当初来的路线返回,并未直接取道回家。

这个故事最引我们注意的是传道事工的继续。这从观察工作的人可知。我们看见保罗和他那一小群人到达以哥念,最后因遭受逼迫,不得不逃往路司得。保罗在路司得又遭众人用石头打,被以为是死了。这里面有四件事值得注意:

1.他们传道的方法;

2.他们的事工所彰显的不同能力;

3.他们的不同经历;

4.威胁著他们的危险。

为了明白他们传道的方法,我们必须回到当时的气氛下。使徒保罗首先是在彼西底的安提阿城内一所大的希伯来会堂讲道。他被赶出来之后,就往东行了五十哩,在那里他也发现有一个会堂,但希伯来人不多。他逐渐进入更浓的外邦人气氛里。他听说有人阴谋要害他,就离开以哥念,往东南行了四十哩路,到达路司得,那里没有任何会堂。如今他来到最能代表外邦人生活和思想的地方。从此我们看见基督徒信仰的运动进入完全崭新的气氛中,更加远离希伯来思想的影响。

本章3节尤其值得注意,「两人在那里住了多日,」指的是以哥念。「倚靠主放胆讲道,」那是这群人旅行各地的主要目的。使徒行传中,-次提到神的「道」(Word)一字时,都是用大写字母开头。他们所宣讲的主题就是「他的恩道。」这些人来到一个新城市,但他们传讲的仍是同一个信息;他们采用的方法可以多有变化,但讲的真理始终如一。他们最 后到了路司得,正如在彼西底的安提阿,叙利亚的安提阿,和最初在耶路撒冷时一样,他们只有一个信息,「他的恩道。」这句话包含了有关拿撒勒人的一切事实。不久之后我们会看到,有些人说到保罗,「这胡言乱语的要说甚么?」「胡言乱语的」原意是指说书人,讲故事的人。这一类人周游希利尼诸城,以说书为生。他们是公开的艺人;-到一地方,就召聚众人,讲述他们的所见所闻。保罗和他的同伴也被视作说书人。他们述说的是一个古老的故事;说到耶稣生平;他的死;他的复活,并且因著他的复活,其它一切事都得到了改变,光照,解释。他们所述说的主题只有一个:「他的恩道。」

本章一开头是用的小字(中文圣经未注明)。新约圣经常常可见这一类小字,出现在一章的开始,它们往往成为整节的中心。「二人在以哥念同进犹太人的会堂,在那里讲的叫犹太人和希利尼人,信的很多。」「在那里讲的」立刻暗示他们传达信息的态度。不仅是他们所讲的内容,也是他们传讲的方式。有些解经家论到这句话时,特别强调使徒是小心谨慎的 预备这篇讲道。另一位解经家则强调是保罗的逻辑思考,迫使那些人不得不同意他所说的。-一个教师和传道人都当深思,你所讲的是不是能叫听见的人相信?我想保罗自己解释了这节经文,他写给哥林多人第一封书信里说,「我到你们那里去,并没有用高言大智。」可见不是出 于他的口才,或逻辑能力。「我在你们那里,又软弱,又惧怕,又甚战兢。」他接著说,「我说的话讲的道,不是用智慧委婉的言语,乃是用圣灵和大能的明证。」这里揭露了他们讲道的秘诀。那是得胜,明确,积极的讲道的秘诀,是讲道者内心感到软弱,惧怕,战兢的结果;但这些软弱,惧怕,战兢都藉著讲道者与圣灵的交通而被克服了。真正传道人所讲的事本身似乎没有甚么力量,也不会单单因他的流利口才和滔滔雄辩而使人信服;但是当他开口时,所说出的话就成为炙人的火焰,那是因为圣灵点著了它,并将它放在听者里面。

14:3说,「因此,两人在那里住了多日。」(中文圣经无「因此」二字。)我们不禁要问,「因此」是指甚么原因?请看上一节,「但那不顺从的犹太人,耸动外邦人,叫他们心里恼恨弟兄。」因此,使徒在以哥念多住了几日。他们多停留的理由,不是因工作成功,而是因工作受阻。这启示了他们的坚忍。一切新的难处只有更激发他们持续坚忍下去。

再一次,我们观察这里记载的传道方法时,看见这种因应环境而调整的讲道方法具有多么奇妙的能力。路司得的人想要向使徒献祭,这可证明使徒行传的记载之真实性。路司得是一个敬拜假神的城市。保罗不久前在彼西底的安提阿会堂讲道时,听众有犹太人,有希利尼人,他们渴慕神,并遵行希伯来主义。因此他的讲道指出神的一致性,他以恩典管理。如今到了路司得,他讲道中没有一处地方提到希伯来圣经或希伯来的历史。他从路司得人的立场出发,发现他们意识里所认识的宗教之要素,并且以其为立论的基础。他针对这些从未领受过启示之光的人,传讲了一篇简短而精采的信息。

这些人要向保罗献祭,甚至丢斯庙的祭司也带来祭物,保罗对他们说,「我们也是人,性情和你们一样。」这句话突然点明了他们是在拜偶像。人所拜的一切假神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性情。纵观世界上所有宗教制度,从最崇高,到最败坏的,他们所拜的假神都有人的性情。保罗用这句话,要众人注意拜偶像的事,并且宣告有一位真神,他的性情远超过人喜怒哀乐的范围。他指出一个事实,就是他为自己显出证据来,又呼吁他们明白一个事实:他们若有自然的亮光,他们若花时间去思想,他们就能发现神的大能和智慧。他从这里开始向也们传「福音」。路加只记录这件事,但未重复记载福音的内容;但他强调使徒的方法,他们认识这些卑微人的宗教生活, 于是针对它提出纠正,并引领这些人归向真理。

接著我们再来看这故事,观察里面所彰显的能力。在以哥念,主藉著他们的手行神迹奇事。此处未提及细节,只简单地说,「行神迹奇事。」圣经未记录,他们在彼西底的安提阿曾行神迹奇事。留意圣灵的行动是多样性的。在安提阿,只记载了保罗的讲道,其它一概未提。在以哥念,有宣讲神的恩道,又有神迹奇事。也许有人会问,为甚么要强调这一点呢?是为了提醒我们,我们不可以根据某一地方发生的单一事件,就建立起一套基本的系统。这正是基督教会面临的危险。在以哥念有神迹奇事,其它地方也一定要有神迹奇事。绝对不是。我们不能替圣灵在某特定时间、特定地方作工的方法,订出一个一成不变的模式。有些热心的人企图教导说,圣灵恩赐的表号之一就是说方言,这些人是违反了使徒的历史。今日,圣灵当然还赐下说方言的恩赐,使人能说出另一种语言;但他一定为这些人 预备番方言的人。今日我们迫切需要恢复与圣灵的这种交通,并且记住他是凭己意行事,照自己所乐意的赐下恩赐。我也相信,医病的恩赐仍然包括在耶稣基督的能力中,他可以为了他旨意的缘故,将这恩赐赐给人;当人拥有这恩赐时,他就可以按手在病人身上,使他们得痊愈。我们不能强迫神的灵沿著一定的路线行动,他自己会按机行事,这正是他一向的方法。

我们在路司得可得到另一个启示。保罗在那里讲道,听众中有一个瘸腿的人。保罗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就吩咐他站起来。他看出这人有信心。这故事启示了两点:这人的信心是由讲道者所造成的,他因听了基督复活的事,就应用在自己的特殊需要上;另外一点是,一个讲道者可以明白他的听众脸上所显露的信心。-位传道人都知道,听众中有那一个正在全神贯注的听,他双目紧盯讲员,看见真理就紧紧抓住,并且应用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睛散发著真理的光芒,脸上显露著渴慕。保罗讲道时相当自由,灵活。他敢 于突然停止,然后对那人说,「你起来,两脚站直。」那人就跳起来,并且行走。路司得人看见的是一个物质上的神迹,但它后面隐藏了一面属灵的神迹;那人明白了真理,并应用在自己身上;讲道的人察觉了,他锐利的眼光识透这人所显露的信心。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然后,「众人就用石头打保罗,以为他是死了。」令他的同工大吃一惊的是,不久他又站起来,走进城去。不要错过此处的神迹。有人说他只是昏厥,不久又醒过来。可能如此;但路司得的人和门徒都以为他死了。我相信当石头如枪林弹雨掷下来时,他一定记起司提反来。我个人认为他是死了;然 后重新恢复生命,复活了,以继续他一生的事工。

我们再回顾这件事,会发现使徒-次的经历有多么大的差异。神用不同方法对待他的工人。保罗安然从安提阿逃脱,得以保全性命。在以哥念,神控制环境,使他得到警告逃走。但他未能逃出路司得。我们不能说,神在安提阿和以哥念眷顾他,在路司得就弃他不顾。这样说就是谤讟神了。保罗最 后一封书信是写给提摩太的,信中他告诉这位年轻的传道人说,你知道我在安提阿,以哥念,路司得遭遇逼迫,然而神救我脱离一切逼迫。在安提阿和以哥念,神救他免于被石头伤害。在路司得,神从石头堆中救拔他。许多时候我们会说,神从前救我,但这一次他束手不顾。患难来临,我们被击打得支离破碎。等一等。不久之 后,我们将说,从这一切中,他拯救了我。有的时候,神惟一的救法就是藉著石头,藉著镕炉的历炼来救我们。

最后请留意威胁著这些人的危险。他们正面临反对。不顺服会产生反对的灵,仇恨,阴谋,和击打。但这些人面临的最大危险,就是有人前来要拜他们。那是基督工人最大的危险。人很容易接受权力,名望,别人的敬拜,而遗弃患难、被石头打的艰辛道路。当人带著祭物,来向基督工人献祭畤,那是最危险的一刻。我们若要帮助先知,就当祈祷也不致接受花圈和人的敬拜。我不是说,保罗内心一无所动,但他没有受引诱,因为他与主有密切交通,他不可能屈服 于诱惑。

使徒的第一次宣教旅行就在这里结束。我们回顾这个运动,会对基督徒传福音的利剑留下深刻印象。不管这些人到甚么地方,必然带去一股搅动、分裂的力量。-个城市都被震撼,分成数个反对的阵营。我们不禁想起耶稣的话,「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除非今日基督徒的信息带著烈焰和分裂、分别的影响力,将人分为相对的阵营,否则那就不是使徒的福音。它总是会带来骚动,因为它毫无妥协余地。这福音到人的生命中,驱逐出人生命里的恶魔。这福音对罪绝不通融,对邪恶毫不留情。那是血和火的福音,凡是反对的,就与福音无分。

另外,我们也对这些传道人炽热的灵留下深刻印象。他们是如此有权柄,坚忍,勇敢,锐不可当。他们到各城市,不是讨论哲学,而是宣讲基督。他们到不同的民中间,认识他们宗教生活的要素,但绝不留他们在疑团中。他们纠正错误,指出真理,领人走上正道。他们都有大无畏的精神,只有这样,才能为神和基督赢得国度。

使徒行传14:21-28

这是保罗第一次宣教旅行回程中所发生的事。他最后访问的地点是特庇。前面我已提过,他在特庇的事工可能较为安静,平和。圣经未记录其细节,但本段经文一开头提到,他们曾在那城传福音,使好些人作门徒,然 后他们就回去了。从其它经文中我们知道,使徒在特庇遇见了一个朋友,同伴,和助手该犹。到特庇之前,整个行程都充满压力和紧张。可能逼迫他们的犹太人不知道保罗一行已到了特庇,显然他们没有尾随而来。

从特庇到大数,是绵延的山路,保罗和他的同工可以从特庇搭船,快速通过西流基,到达叙利亚的安提阿。这是他们回到原先打发他所出来的教会最便捷的一条路线。这也是最快速,最安全的走法,因为比起他们现在采取的走法,距离要短得多。但是他们却舍弃此路线,而回到二十哩路远的路司得,再行四十哩到以哥念,从那里又行了六十哩到彼西底的安提阿,然 后沿著南海岸而行。可能急湍河流,和出没无常的盗贼,使这条穿越群山的路径充满危险。然而险流和盗贼远比那些处心积虑要加害他们的人容易对付。保罗没有选择走那条快速安全的路线,反而照原路回去,先到路司得,我们不知他在那里停留多久,然 后往以哥念,从事明确而特殊的事工;又回到彼西底的安提阿,然后南行通过彼西底,到达别加,在那里讲道。他从别加坐船,往安提阿去。

这番回程别具意义。他当初出发,开始了宣教事业的新里程;那是拓荒者的旅程,带著新的福音,进入新的领土。他带著利剑,所到之处必然引起分裂,合城的人分成两个阵营,相信者和毁谤者,充满嫉妒的人和满心喜乐的人。让我们再来观察这趟回程;首先看旅行本身的事实;其次是它的价值;最 后是它的结果,就是他们向教会报告他们所作的一切。

我们想到这趟回程的事实,很自然会叹服他们的勇气。首先保罗离开安静作工的特庇,跋涉二十哩不毛之荒地,到达路司得,就是众人向他掷石头的地方。我们现今因时代遥远,很容易忘记当时的事实。他上回在路司得的事工有很简短的记载,最 后他们用石头打他,并且以为他死了。就路司得这地方而言,他的事工已走到穷途末路。二十多年之后,他仍然记得那次被石头打的经历:「被石头打了一次。」毫无疑问的,这次经历在他肉体上留下的痕迹,终其一生都未磨灭。他的第一次旅行在特庇告一段落,如今他大可以取捷径,由大数,经西流基,返回安提阿。但他未如此作。他回到被石头打的地方,回到受苦之地,在那里,他的同胞对他心怀仇恨;他试图领向光明的那些人对他的反对正炽热可怖;他们曾在那里用石头打他,并且以为他死了,把他拖到城外。

然后他从路司得,又走了四十哩到以哥念。当初他是在匆忙中逃离以哥念的。他头一次在那儿讲道,就遭遇危险;他们因此曾多停留了数日。后来他的朋友发现有人阴谋杀害他,他就在朋友的劝告下逃离那城。由 于那些人的阴谋未得逞,他们显然仍积恨在心。

他离开以哥念之后,跋涉六十哩,经过险象环生的荒野吕高尼,再次回到彼西底的安提阿。这是他曾经被赶逐出去的地方。安提阿人因为拒绝他的道,而将他驱逐出境。

我们读毕本段经文,实在不能不看出保罗和他同工的勇气。如果这趟回程没有特殊的价值,那么他们就徒具匹夫之勇。他为甚么循此路线回去?答案见于他所作的事。他回到路司得,去寻找那一小群使徒;回到以哥念,探望那些相信的人;他也为同样目的,回到安提阿。他回去的目的,在 于对各地信徒的坚立,勉励和组织。

保罗被驱策回去,首先是因他认识到他所宣讲的真理之重要性,他不以这福音为耻,知道那是神救赎的能力。他第一次访问这些城市时,是宣讲福音;但他所说的一切事都必须有实际的应用,这些早代的门徒必须充分明白这些事。他在各城主要宣讲两件事:

1.复活的基督;

2.人可以在基督里因信称义。

这些都是伟大的真理,能吸引人心,引人注目,使某些人相信,某些人毁谤。

但那些被吸引并相信的人,并未完全了解这些真理的所有价值。复活和称义的教训必须实践出来。如果这一小群信徒一旦面临挫折、反对,就跌倒失败,一蹶不起,那么他们必须先接受训练。保罗清楚明白这一点,他那对真理的爱催促著他回去。许多年之 后,他在监狱写给以弗所,歌罗西,和腓立比众信徒的书信中,仍洋溢著他心中热切的渴望──盼望他们有完备的知识。充分的认识可以使信心更坚强,指望更清晰,爱心更丰富。他在首程中宣讲中心信息,聚集那些跨出信心第一步的人;但他回程中又到那里,为要使真理在那些相信的人之生命中得到充分的胜利。

另外,与圣徒交通的渴望,也催逼著他回去。在那些城市中,有一些团体,也有分散的信徒:想想看各城中的小群信徒。在路司得,众人以为保罗死了;但那里仍留有门徒,可能提摩太也在其中。在以哥念也有一群人,同时受到犹太人和外邦人的憎恨。安提阿城中有敬虔进犹太教的人,和胆敢进入更广大生命中的希伯来人,他们显得相当孤立。这些孤单的圣徒,促使保罗舍近求远,不畏道途艰辛,宁愿循原路回到各城,将新的勉励带给他们。

但我们若忽略了他在勉励中所说的一句话,就还未触到最深刻的要点。他勉励他们「恒守所信的道」,又说,「我们进入神的国,必须经历许多艰难。」他一切事工的主要动力,就包含在这几个字里,「神的国。」进入神国的途径已清楚宣告了,就是经历艰难。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人必须经过苦难,才能进神的国。它是指,我们经历艰难,就能实现神的国,建立神的国。保罗和历世历代的先见一样,知道神的国已经建立,但有待实现。神的国早已设立,无人能逃避它。我们不能明白暴风雨中的挣扎,战争的奥秘,和众使徒迈向最终结局时所面临的冲突,困惑;但我们知道,这一切都在神的国里。若非神指挥大军,控制全局,没有一支军队能在地球表面行进。但要进入神国,领人与它发生联系,在世上建立国度,除灭败坏的势力,惟一的途径是经历艰难。保罗此刻岂不知道,神的国是藉著主基督自己的受难所建立的?只是透过苦难,神能进入他的国,并且在这罪恶、受苦、忧伤的世界建立这国度。保罗自己经历过石头如雨下,击打在他身体上的痛楚,和当时心理上的折磨;但他知道,藉著痛苦的过程,他在帮助神建立国度。对国度的热爱促使他出发,展开艰辛的宣教旅行。也是对国度的爱,催促他循原路回去,将鼓励和帮助带给那一小群信徒,因为现在轮到他们,为了神国的缘故而经历试探和苦难。这是发自信心的勇气,也是从对神建立他国度的方法之认识而滋生出来的勇气。

这趟回程的价值可用三个词表达:坚立,勉励,组织。

坚立的意思是重新建立,或者说,进一步支持。他回去,给这些教会进一步的支持,向他们解释活在基督里的意义;这是基督徒事工最重要的一部分。这些神的年轻儿女,已看见耀眼的荣耀,听见主复活的福音所发出的美妙音符,和因信称义的教导,如今他们必须受教明白活在基督里的意义。保罗回去,要进一步坚立,支持,印证他们。

但他也回去勉励。他勉励他们,恒守所信的道。在这些城市中,眼目所及的尽是令人忧心忡忡的景象。回到路司得,以哥念,安提阿,进到市中心,纵目四顾,你会看到庙宇,偶像,淫乱,贪欲,奢华。这是一切城市,不分古今,共有的现象。城市总是不变的。他们正活在这些事物中,面对诸般的诱惑。一个人要如何胜过这些可见到,可触及,可碰到的事物?要靠信心;信心是不可见事物的确据。信心就是离开可见事物,冒险向不可见事物跨出脚步,它要向人显明不可见事物的真实性。保罗回去,对这些人说,不要注视路司得,以哥念,安提阿城内可见的事,要恒守你们的信心。这是建立基督徒生活最伟大、最重要的勉励。他劝勉他们在患难中要忍耐,因为这是通向胜利之道。

然后是组织。他在各教会,藉著禁食祷告,与他们一起聚会,而在各教会中选立长老。最后,他将教会和长老交托所信的主。这是在犹太教领域之外的第一个教会组织。

到目前为止,我们讨论的重点都放在教会上面。到底这趟回程,对使徒本身有何价值?这次回程,替他诠释了他先前所讲的道。保罗开始讲道之前,并未研读神学;但他一面讲道,一面学习神学。当他看见福音在人生命中产生的果效时,他明白了称义和成圣的真正意义。他开始体会福音的大能和作工的方法;经过这些观察之 后,他才能说,「我不以福音为耻;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这趟回程也因此证实了他所传的道。他看见这道的大能,并且越来越相信它的价值。他更加确定他要继续下去作这伟大的事工。

我相信另外还有一个价值。他在路司得,以哥念,安提阿坚立,劝勉,组织众信徒,又在别加讲道,然后抵达亚大利之后,在那里我们看见这趟回程的另一个价值。试著想像那条小船,正沿著海岸向北方的居比路驶去;站在甲板上的使徒,看起来疲惫不堪,满脸风霜;这趟旅行所遭遇的危险,冷酷,暴行,使他此刻身心俱疲。再看看他那发酸(可能视力欠佳)的双眼;但那双远眺海面的眼睛里,正闪耀著得胜的光芒。我相信这一程长途航行,可以使他得到不少休息和恢复。感谢神,这位使徒是一个「人」,他知道工作的辛劳;然而当他启程返家时,他也体会到这最 后一程的安静航行对他的价值。

最后我们来略略看这次旅行的结果。安提阿教会差他出去传讲神的恩道。他们差巴拿巴与他同往圣灵所引领他们去的地方。他们则留在安提阿,一面祷告,一面等待他回来。最后,他终 于回来了,工作已经完成,他们正等待他的报告。

当圣灵说,「要为我分派巴拿巴和扫罗」时,那是一次奇妙的聚集;教会在那次聚集中打发他们出去。那次聚会充满了期许,和启开一项新事工的荣耀。如今这两人又回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个伤痕累累,身上带著耶稣的印记。他们对教会说甚么?「就述说。」他们是否提到所遭遇的艰难,石头,压迫?是的;但他们用甚么方式述说?请听胜利的回响:「就述说神藉他们所行的一切事,并神怎样为外邦人开了信道的门。」他们的观点是从神的作为出发。其它事都是次要的,或附属 于他的作为。他们对教会所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神怎样为外邦人开了信道的门。」那是他们的报告。

我们结束这一讲时,有一句话特别值得-位基督徒铭记于心。「我们进入神的国,必须经历许多艰难。」随著时光推移,艰难的形式可能随时代而异,但原则是不变的。受苦之地,就是得能力之地。路司得,这一个用石头击打使徒之地,反成了福音的中心。「但我要仍旧住在以弗所,直等到五旬节;因为有宽大又有功效的门,为我开了,并且反对的人也多。」那就是他停留的原因。那里有反对,石头,逼迫,那里就有能力。艰难是通向得胜的过程。

使徒行传15:1-35

本段经文记载的事件,有时被人称作基督教会的第一次大公会议。发拉尔(Farrar)在他的著作《圣保罗生平与事工》(Life and Work of St. Paul)中提出极佳的理由来反对这种说法。他指出耶路撒冷的这次聚集,并不是各教会推派代表来开会,而只是耶路撒冷教会接待从安提阿教会来的代表,所举行的聚会,以讨论宣教事业上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进一步指出,这次耶路撒冷的聚会,目的在互相商议,而不是作最 后的、教义上的决定。当然,保留「会议」的名称也不错,至少让我们明白一个会议应该是甚么样子,并且由此看出以后许多所谓的会议所犯的错误。

这第一次会议之后的-一次大公会议,目的都在研拟某种仪式,成制定表达某项重要真理的信条。但这次耶路撒冷的会议却不是这样。我们已说过,这次会议的真正功能在商讨一个急迫的问题,并找出实行的方针。然而像这一类的研讨和探索必然对未来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当代表们在耶路撒冷聚集时,他们讨论的是由宣教事业中心──安提阿──所产生的问题;这问题是由从犹太来的人所引出的,这些人不是控告外邦信徒不受割礼,而是坚持他们若不受割礼,就不能得救。会议即是针对此召开的,要听听安提阿教会代表的报告;其目的不是要知道耶路撒冷教会对此有何权威性的评论和指示,让安提阿教会去奉行;会议的宗旨是,在面对这样严重的情况时,联合更多的基督徒来共同讨论谋商。

我们必须用保罗在加拉太书里所说的话,来诠释路加此处所描绘的画面。我不是暗示两者都有误,但我相信若将两者合并一起读,必然会发现其中的出入。保罗对这事件的记载,显示他清楚感觉到众人中(甚至包括他的同工)有某种态度,是冲著他来的。他字里行间所透露的语气,使我们相信,若会议的结果是另一种情形,他就绝不会顺从。他不是在寻求耶路撒冷教会的指示,他也不是要求雅各或彼得对这真理的看法;他前去只是要和大家商量。如果会议的结论会成为外邦人的束縳,他就不惜为真理的缘故,与耶路撒冷及众使徒决裂。他对这事的记载中有一些证据,显示他们在达成最 后的决议之前,有过一番冲突,歧见,争论。

但从路加所记载的历史,看不到辩论、纷争的细节,只看到最后一致的决定。如果我们认清两点,那么这事件就更具趣味性

1.从这第一次聚集,以及接下去的讨论中,可知与会者中间有相当大的歧见,有些人甚至带著偏激、急烈的态度;

2.当意见分歧的信徒,经过讨论,根据一个主要原则,最后说,「圣灵和我们,定意……」时,那真是神圣而奇妙的时刻。

我们先来观察这次会议,然后试著将它的结论应用在现今的世代。

首先我们要问,这次会议中,主要的歧见是甚么?明白了这一点,就可以研究他们的讨论,最后我们再简短看一下他们的决定。

让我们回到当时的气氛下,了解这难题的本质。对犹太人而言,基督教就是旧制度的完成和持续。因此犹太人的心理态度,与安提阿,以哥念,路司得,以及那个地区一切新信徒的心理态度截然不同。对希伯来人而言,相信耶稣基督这举动,并不是摧毁他祖先一贯的信仰,而是去完成这信仰。然而基督教的信仰已经发展超出了他们祖先的信仰,而是一个神圣运动的延续。保罗在彼西底的安提阿会堂讲道时,论及神的一致性,以吸引希利尼人的心;但他也说到整个希伯来运动,看见它在基督里,在他的福音里完成了。

但在叙利亚的安提阿所兴起的运动,完全未受到那个传统的影响。确实,安提阿的运动后面甚至没有使徒的传统;它是由基督开始的,因此安提阿人对遗传的事不太经意,也没有多大兴趣。

请留意这中间的差异。犹太人基督徒认为,基督教是直接从他们祖先的宗教衍生,持续,完成的,然后传到安提阿和其它城市。他们发现,那些与希伯来宗教和遗传毫无关系的希利尼信徒,其信仰是直接源自他们对基督的认识。立刻,我们就看出难题的本质何在。这些希伯来人,许多还是虔诚人,认为希利尼信徒不能从中途起步而得救;他们单单从认识基督开始,是不够的。他们必须被领到一切为 预备基督来临而设立的事物中。他们必须遵守摩西的律法和仪式。

这个问题相当严重,因为它会不断在新的宣教中心里出现。它会在基督徒里面,加强希伯来思想和希利尼思想的冲突,这现象在过去几年间已逐渐明显。当大数的扫罗被主以一个特殊的目的得著时,主是得到一个内心掺合著伯来思想和希利尼思想,而又互相冲突的人。但如今这两者已在他心中合成一个基督徒新的属灵境界。他是希伯来人生的希伯来人,但又是大数的扫罗。有关束缚,拒绝,献祭的思想,是希伯来的思想;有关自由,文化,生命的充实,则是希利尼的思想。他在基督里发现,人可以通过束缚,达至自由;通过死亡,得到生命;通过希伯来思想所代表的,实现一切希利尼思想的理想。那是大数的扫罗所赢得的胜利。如果希伯来思想要求那些位 于希利尼思想地区的新教会也拘守旧仪式,就会在基督徒运动中引起分裂。那是极危险的情况。如果这些从犹太来的教师胜利了,那么从早代直到如今,希伯来教会与外邦人教会就会纷争不断,而由纷争引起的仇恨只有互相伤害对方,使教会向世界作见证的功能丧失殆尽。因此,召开耶路撒冷会议的目的,不仅仅在辩论一项仪式或规条,它有更深刻的目的。

此外我们还必须注意另一项威胁教会的因素。神设立割礼的最初旨意,在治疗人的自以为义。那是一个外在的、可见的记号,表明这个民族被分别出来,归属于神,倚靠神;他们在这世上所行的一切,都在神的管理之下。我们从此可看出,希伯来人历代以来完全忽略了他们所坚持维护的仪式,其真正的含义。如今割礼反而被当作自以为义的工具。当初用来代表毁灭、缺欠的记号,如今成为炫耀、获得的表记。割礼和希伯来人的仪式条文,已经违反了神的旨意;人们利用它来彰显自己的义。这一向是仪式主义的危险。对至高神的信仰,已变成附属 于外在仪式的次要品了。保罗看出这是基督教会的危机,人们企图用仪式或典礼来取代最重要的属灵生活和信徒合一。这正是他感到愤怒、关心的;不久之后,彼得下到安提阿时,保罗就曾严厉责备他的装假。这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乃是关系重大的事。在基督教会最深刻的事上,他们意见相左。

关于这次会议的讨论内容,我们可以相互对照使徒行传15章,和保罗在加拉太书里的记载。显然保罗和巴拿巴受到耶路撒冷教会热忱的接待,他们和长老也举行了一次私下的会议,15:6如此记载,「使徒和长老,聚会商议这事。」路加的叙述很简略,我们对开会内容无从得知,但可确定那是一次平和、私下的会议。叙利亚的安提阿教会所推出的代表包括保罗,巴拿巴,提多,可能还另有两三人。第4节说到他们被接待的事,「到了耶路撒冷,教会和使徒并长老,都接待他们,他们就述说神同他们所行的一切事。」他们述说他们如何带著胜利,欢喜地离开安提阿;述说在别加,亚大利所发生的事。他们到了耶路撒冷,只是述说福音的得胜,并未提出任何难题。

保罗在加拉太书里谨慎地陈述这个关头所发生的事。2:2说,「我是奉启示上去的,把我在外邦人中所传的福音,对弟兄们陈说;却是背地里对那有名望之人说的,惟恐我现在,或是从前,徒然奔跑。」那是保罗对这事的记载,当使徒和长老聚集商议时,教会并未出面。保罗不是将他得胜的故事摆在他们面前,他只是传神的福音。在第一次的接待会里,他述说神在那地区所行的一切事;但对较小的这一群人,他只述说他在各地所宣讲的福音。

他与众使徒谈论福音,并得到彼得,雅各,约翰的赞同(如加拉太书所记)之后,教会再次聚集;接下去就是在会议中的讨论。这里有三件事要注意:

1.彼得的谈话;

2.巴拿巴和保罗的谈话(我们无法断言两人中是谁代表发言,因为圣经未记载这段谈话);

3.最后,是雅各的谈话。

彼得对这次讨论提供两点建议,包括一个事实,一个推论。彼得的谈话不是由神学观点出发。他不是在争辩一个教义。他没有用艰深复杂的方式来论及仪式。大胆,直率,高尚的彼得实际上如此说:这里有一件事实,这里有一个推论。事实是,神已经差他往外邦人那里去,并在哥尼流家赐下圣灵,「正如给我们一样。」推论是,他们不应该试探神。旧约记载了试探神的事,在希伯来人中,在哥林多教会里,都有试探出现;而最大的试探是我们的主在旷野中所受的试探。试探神就是拒绝遵行神的指引。魔鬼对耶稣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跳下去。」耶稣说,「不可试探主你的神。」意思是,不可拒绝仰望神的引领,你不可在他旨意之外的环境中故意制造危险,来看看他会不会帮助你。彼得说,这里有一个事实,神已经给外邦人所有的恩典,尽管他们没有任何仪式,条文,典礼。这里有一个推论:不要害怕顺从神,即使他似乎在打碎一些我们心爱的事物;不要拒绝他的指引,免得犯了试探神的罪。

保罗和巴拿巴只是述说神藉他们所行的事;他们实际上这么说:彼得所说的事实已在各地出现千百遍。他们被安提阿打发出去,所经各城都可看到彼得提出的事实;神没有给外邦人定下任何仪式,典礼,但他已赐下恩典和圣灵给他们。

最后发言的是雅各。他首先提到彼得所说的事实,一方面赞同,一方面再度强调它的价值和重要。「方才西门述说。」然后他指出,彼得的事实,以及保罗和巴拿巴提到的事实,与先知的豫言完全符合。他引用阿摩司豫言里的话,那段话豫告了外邦人要因著以色列的胜利和恢复,而蒙受祝福──这豫言一直到了如今,才完全应验,并且毫无疑问地应验在神的制度里──五旬节那天,当那一个希伯来小团体成为神的真以色列时,这豫言的原则就应验了;不久之 后,这豫言的应许又应验在外邦人身上。雅各接著说,「据我的意见,不可难为那归服神的外邦人。」有人说,雅各是耶路撒冷的大主教,在教会中享有最高权柄,但从这里的记载,我们看不出任何证据。有人指出,「我的意见」这里所用的「我」一字,在希腊文里是一个强调字,端赖当时的声调和语气而定。我们必须配合新约里其它地方出现的这字来解释。如果据此而断定,雅各在这时刻所表达的意见就是最终的决定,毫无商量的余地,那是无稽的。雅各是一个实际的人,是雅各书的作者,主的兄弟,他最 后站起来发言;他的谈话还是相当保留,他意识到别人的意见之重要。他用加强语气的「我」,只是表明他表达的是个人的意见。然而,教会同意了他的看法。他们所达成的决议,不是出 于一个人的决定。当他们决定了,写下来,并差人送往安提阿时,他们不是说,经过商议,大主教雅各如此决定……等。他们的说词充满尊荣,「圣灵和我们定意。」

这项决定的第一个特色是它的一致性。它代表了使徒,长老,和教会的共同意见;而这种一致的态度,其秘诀在于圣灵的同在。「圣灵和我们定意。」

这项决定是,他们不再为难希利尼信徒,但劝诫他们一些不可作的事。为一切世代所作的决定是:

1.人不需要藉著仪式来得救;

2.在人这方面,要成为属基督的人,也有当遵行的事。

他们决定不再为难,打扰,强迫他们,或用一些与救恩无关的仪式来困扰他们。然而,接著又勉励他们,作为一个基督徒,必须持守某些合乎基督的道德标准之态度和习惯。他们必须禁戒拜偶像和奸淫的污秽,勒死的牲畜及血。这就是他们的决议。

那么,结果如何呢?归纳言之,就是:安提阿的休息期,为未来事工的预备期。这次会议是界于使徒的第一次和第二次宣教旅行之间,形成了一次必要的停顿,并且一次解决了难题,这样以 后那些犹太教的教师再到各地宣讲他们的教义时,就无法仗持使徒或教会的权柄了。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从当时直到今天,都影响著整个教会史。

最后,这个故事如何应用在我们身上?我们可以好好思想他们作决定的方法。有几个最重要的字燃亮了本段经文:「圣灵和我们定意。」它标明了由一个中心向外面事物发展的过程。它最根本的基础是,藉著圣灵与基督联合。其次是所得到的结果:教会与圣灵采取一致的行动。没有联合,就没有一致的行动。除非教会籍著圣灵与基督联合,否则不可能实现一致的理想。耶路撒冷会议给我们看到的画面是,一群共享基督生命的人聚在一起,没有个人的私心欲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明白主的心意。这是任何团体胆敢开口说「圣灵与我们定意」的先决条件。现今的世代,不管是地方教会也好,或教会联合会议也好,似乎都不能如此说。我们不得不承认,如今已很少听到这一类的话了。我们常常读到,某项决议是经由过半数人同意而达成的,但这是另一回事。绝大多数人的同意,往往意味有少数人心有未甘,耿耿 于怀。当我们根据一个共同基础──想要知道主的心意──来自由、坦白地讨论各人的歧见时,我们应该可以达成一致的决定。如果我们参加一项教会会议时,心中早有定见,非要事情照我们的意思办不可,我们就阻碍了圣灵,使他无法显明他的心意。但我们若一方面有自己的看法,一方面仍渴望知道主的心意,那么会议结束时,我们也能像往日使徒时代一样,以极美的荣耀和能力说,圣灵与我们定意。

今日我们可以从这次早代的会议中学到甚么功课呢?第一个功课是,基督徒和教会不受希伯来思想的束缚。从某方面而言,我们不受希伯来思想的影响。用另一种说法来叙述这原则:我们得救不需要其它条件,只要相信基督,有圣灵活在生命中,其它诸如洗礼,擘饼,遵守任何仪式,典礼,都不能使我们得救。让我们如同参加耶路撒冷会议的人一样,决心不再为难人,不再坚持某种仪式是人得救的必备条件。

第二个功课是,我们需要属灵生命的律之束縳。基督徒一定要禁戒拜偶像的污秽,和许多不当行的事;不是因这些违法,而是为了使我们分别为圣。这些外邦人必须禁戒勒死的牲畜和血,这不是希伯来思想的条例,也不是摩西的律法。早在摩西之前,神已经定下这条禁令。在神与挪亚所立的约,就是正当人类开始一个新的局面时,神就颁下了这一条律法。所以,对犹太教师而言,雅各所引的经文真是满有智慧。他跨出希伯来的制度,提到神针对人类生命所定下的律法,并且说人都当遵守这些律法。

因此这次会议的决定,具有永恒的实用价值,就是人不必靠著仪式典礼得救;但人必须禁戒偶像忠于神对人类生命的理想,遵守神为人类福祉所定下的律。

使徒行传15:36-16:10

很显然的,在15:35,36之间,有一段历史上的间隔。前一段末了宣称,「保罗和巴拿巴仍住在安提阿,和许多别人一同教训人,传主的道。」这段间隔可以从加拉太书(加2:11-21)找到说明。那里记载,彼得来到安提阿,依据耶路撒冷会议的决定,坐下来与外邦人一同 吃饭,照他自己的话,「不分别等类。」但过了不久,从耶路撒冷下来一批受犹太教影响的人;圣经没有说这些人提出任何责难,反而是彼得──借用保罗的话来形容──装假,当著他们的面,退去不再与外邦人一同 吃饭。虽然巴拿巴也同情他的举动,但保罗立刻严厉地责备他。然而,结果是和平的。彼得受责之后,停止了装假;两人心中也未留下任何芥蒂。

当难题解决,未来行动的方针确定之后,保罗立刻开始为将来的旅行和事工作准备。保罗的第二次宣教旅行最突出的一点是,他的足迹踏上了欧洲。再一次,这个圈子扩大了,我们看到使徒跨过边界,直抵欧洲。马其顿的呼声得到回应,福音又向更遥远的地域推进。

本段经文中,我们终于来到特罗亚,这事本身具有历史的趣味。特罗亚位于海岸线上,从这海岸线一直延伸上去,就到了欧洲大陆;历史上有名的古战场特洛伊(Troy)即位于欧亚两洲之间。我们可以从荷马(Homer)和威吉尔(Virgil)的史诗中读到这些战役。这就是本段经文最 后描述使徒足迹所到达之处。

前往欧洲传道,原本不在保罗的计划中,但显然早已在圣灵的心意中。保罗离开安提阿,踏上第二次旅程时,心中毫无意图要去欧洲。本段最后说,「保罗既看见这异象,我们随即想要往马其顿去,以为神召我们传福音给那里的人听。」「以为」一词充满兴趣和价值,它显明了这个过程的最终结果。保罗最初计划这次旅行时,目的是要重访他已建立的各教会。他在特罗亚意外地见了异象,听到新的呼召,看见新的门打开,更广大的工场展现在他眼前,新的工作机会摆在前面,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出 于主的心意。

这段经文(15:36-16:10)所包括的时间必须加以研考;但读了路加精简的记载,会发现引向这个异象的一切事都是暂时的,初步的,有一个更伟大的运动等在前面。本段结尾时提到的「以为」,正是所有先前事物的结果。

分析这段经文,可以将它分成几项个人事件。首先是保罗和巴拿巴的争论和分手。然后是保罗如何在西拉的陪伴下启程,并在路回得得著提摩太。其次记载他们继续旅行,直到特罗亚,在那里保罗见到马其顿的异象。然而本段经文最高的价值,不在独立的各事件,而在综合起来的事实上。我们从圣灵引领的亮光来看各独立事件,会发现这些奇异,冲突,麻烦的事件逐渐揉合,凝聚,成为一个清晰美丽的画面,显明了神的统辖和管理。

我们不妨由两方面来看这段经文;一方面是人的经历,一方面是神的引领。这是本段经文价值所在,其中充满了冲突。使徒行传前面部分流畅、和谐的运动似乎到此结束。如今,在这两个曾搭配事奉且大有能力的人中间,起了争执,有了难处。结果他们的计划受阻,目的受挫。保罗想再度拜访他与巴拿巴从前到过的那些城市,但这次旅行中他却未能如愿去到那些地方。他确是到了曾传福音的城市,但未到达他建立教会的各城。他没有照计划路过别加,旁非利亚,反而被驱使到叙利亚,基利家。不久之 后,那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他就通过大数,到达特庇和路司得。然后他一心渴望往某处去,但圣灵却拦阻他,将他驱往另一方向。当他再度面向北方的庇推尼时,圣灵又把他赶往另一方向。这条河流似乎险阻重重,但它是在神的旨意中流动。这段经文的属灵价值很明显的是,它启示了神如何藉著拦阻来引导人。

首先看看所发生的事。保罗原先的意思是重访以前到过的城市,探望他们目前的进展。他心中关怀著他的儿女,除此以外,他还有其它的动机。他还关心各地的教会,因为福音要从这些中心,传向更遥远之地。有一位著名的教师说过,他情愿培养一个圣徒,去作传福音的事工,胜过呼召数百人决志开始基督徒的生活。保罗也深刻体会到坚固教会使她成为传福音的中心是多么重要,以使教会完成她真正的功能。这位使徒心中最大的渴望,不仅仅是看望他的弟兄,并且要观察教会的光景,因为他知道教会事工的重要。

他们正要启程时,保罗和巴拿巴中间起了争执。不要将此事淡化,说他们之间只是心平气和的讨论。译成「争论」一词的希腊原文,是英文「突然发作」(paroxysm)一词的字源。我读到这里,心中甚感安慰。我感谢神,将这些人的人性显露出来。如果我从未读过保罗当面指责彼得,保罗和巴拿巴起争执,那么我反而会担心。这些人不是天使,他们是人。关 于他们两人孰对孰错,各方意见不一。大概拥护保罗和巴拿巴的各占一半,旗鼓相当。我个人比较同情巴拿巴,事实是,教会打发保罗和西拉出去,把他们交于主的恩中;而记录中未说,他们替巴拿巴和马可祝福。保罗比较严厉,他认为一个手扶著犁向 后看的人,不能从事这工作。马可曾在他们面对著别加和旁非利亚的艰险时离开他们。他没有继续与他们同工。巴拿巴认为,应该再给马可一次机会。可能在某方面说,巴拿巴和保罗都没有错。马可可以同时从他们两人的行动得到益处。他与巴拿巴一起坐船往居比路去,由此他们的行踪就从使徒行传的记载中消失。我们还知道更多关 于马可的事。他与巴拿巴同工一阵子之后,又回到保罗身边;因为保罗写给歌罗西教会的信上,称马可是与他「一同作工的」,并将他推荐给教会;保罗在世的最后一段时间,曾嘱咐提摩太将马可一同带到他那里去。我们所知有关马可的最 后一件事是,这位「耶稣的仆人」,虽然保罗曾一度不信任他,但蒙巴拿巴绐予第二次机会后,却写下了有关那完全仆人的福音──马可福音。或许马可的道德勇气因保罗的严厉而受到激发,因巴拿巴的温柔而得以坚立。

如今,保罗前往叙利亚和基利家的教会。此处没有记载他此行是否在基利家建立任何教会。大数是基利家的首府;可能在巴拿巴尚未去找保罗之前,保罗曾在那里建立了几个教会。不管怎样,他这次又回去,坚固基利家的教会。

然后是第二个事件。显然保罗离开基利家和大数之后,就走遍大数一带,来到特庇。我们很难计算他的这两次旅行一共费时多久,但可能从他上一次到特庇,这中间已隔了五年的时间。圣经未详细记录。

最后保罗终于到达路司得,就是他被石头打的地方;他身上的伤痕依旧在,痛苦的往事仍存于记忆中,难以磨灭。在路司得,他遇见提摩太。许多时候,神的仆人在离开一地数年之后,重回到他当年争战,流血,受苦之地,却意外地发现那里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提摩太是何时成为门徒的?我们无法武断回答这问题,但很可能他是保罗上一次到路司得传道时成为门徒的。保罗也曾经是少年人,亲眼目睹一位名叫司提反的圣徒被人用石头打死,他还替那些扔石头的人看管衣服。他曾听到司提反临终的祷告;看见他脸上的荣光,那印象永远嵌印在他的内心和生命里。他到了路司得,也经历了司提反的遭遇;或许也有另一个少年人在场,看到他被石头打得半死的景象。如今他重返石击之处,发现了提摩太;从那一刻开始,年老的保罗和年轻的提摩太之间,发展出一段罕见而美丽的友谊,他们结成了忘年之交。

提摩太的母亲是犹太人,父亲是希利尼人。我们已经在这个运动中看到,希伯来思想和希利尼思想的理想如何奇妙地在耶稣的教训中融合、应验了。保罗现在找到一个人,他的血液里包含著两种热情,他的理智存著两种理想,他与生俱有希伯来人和希利尼人的本质;他的美行也受到众弟兄的称赞。从这时起,保罗又得著了一个同伴;是在他被石头击打之处寻到的。

关于提摩太的事奉,我们可以确知几个事实。保罗有两卷书信是写给他的。另外保罗有六卷书信,在一开头的问候中是与提摩太一同具名的,它们是哥林多后书,腓立比书,歌罗西书,帖撒罗尼迦前书, 后书,以及腓利门书。提摩太在这第二次旅行中,与他同行。他在以弗所受逼迫时,提摩太在他身边。提摩太陪伴他最后一次往耶路撒冷去。他第一次下监时,提摩太同他在一起。他第二次在狱中,因孤单而打发人去找提摩太来。提摩太成为他的儿子,他并肩作战的同袍;数年前他被石头击打的经历,绽放出了美丽的果实,他得到了未来工作上的新夥伴。

于是他们继续前行。这里我们或许会对保罗要提摩太行割礼的奇怪举动感到不解。请留意紧接著发生的事。行了割礼之后,提摩太和西拉就与保罗一起经过各城,把耶路撒冷使徒和长老所定的条规,交给众教会遵守。这些条规同意外邦人不必受割礼仍可得救。这更说明了保罗适应各种环境的能力。有人因此项行动而批评保罗,但我认为这种批评是不公允的。这是一个权宜措施,目的在完成他的事工。保罗知道,如果提摩太未受割礼,犹太人一定会批评。因此,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缘故,而是为了向甚么样的人就作甚么样的人,只要能多得著人,就不妨让这个从小在希伯来宗教环境下长大的提摩太,顺服犹太人的仪式,好让他也有机会向犹太人说话。

于是我们来到最后的事件。保罗因圣灵的拦阻不得传道。他打算往亚西亚讲道,却受到阻止,圣灵禁止他去。因此他转向另一个方向,经过弗吕家,加拉太一带。那是他在加拉太事工的发端。加拉太书4章记载了他如何第一次到那里讲道:「你们知道,我头一次传福音给你们,是因为身体有疾病。」路加说圣灵禁止保罗在亚西亚讲道,他就往加拉太去。保罗说,他第一次去加拉太,是因身体有病。我们知道,保罗写加拉太书,是针对那个地方的人写的,内容比较偏重 于个人和地方性。路加这里的记载,是从圣灵的管理和驱策出发。我们不必一定想,保罗是听到了圣灵禁止他的声音。那不是神引领人的方法。有些当时发生的小事,例如争执,生病等,都可能促使他调转方向,或许只是为了安静休息,而使他得以在加拉太讲道。

不久之后,他们再度启程。他们渴望去庇推尼传道。然而他们的计划搁浅了,不是受阻于圣灵,而是耶稣的灵。那不是指另一个灵,而是指圣灵的另一种方式。事实指明,这些人与基督相交,他们明白不能去庇推尼。他们被推向另一个地方。很多人有过相同经验。照保罗看来,往西行的漫长旅行似乎毫无价值。北方才吸引他,庇推尼和散居各处的支派都在那里。他渴望向他们传道,但他不能去。 于是他被驱往西走,直到特罗亚。在那里,他看见了马其顿人的异象,路加也从那里加入他的同工行列;从此使徒行传记事的语法,由单数而改为复数。保罗看见异象,就立刻往马其顿去。有时候,我不禁想,路加会不会就是那个马其顿人;是不是他前来找保罗,请保罗过去。我并不否定保罗看见的异象。彼得曾见异象,然 后他就见到真实的人。或许保罗在特罗亚时,于夜间看到异象,然后路加这真实的人就来见他。如今,整趟行程得到了解释。新的门打开了。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认为,保罗一行也看出是圣灵在引领他们,那就会错过了整个故事的价值。路加写这本书时,他写下这些宣告,那是不错的;但如果我们回到当时实际的环境中,就会发现保罗那时感到困惑不解。他打算出发时,与巴拿巴起了争论,巴拿巴离他而去。他在路司得遇见提摩太之 后,渴望去亚西亚传道,但他却患病,无法成行。他不得不调整行程,往加拉太去。后来他又回来。他心中有许多问题无法解答。横阻在前面的尽是艰难,困惑,黑暗。那时他渴望去庇推尼,但他却不得不往西行;他带著一腔困惑前去。然 后是马其顿的异象;他日后和路加谈起这事,路加就记录下来;保罗说当时他并不明白。圣灵阻止他去亚西亚,耶稣的灵不断驱使他去特罗亚。这段经文首先印证了圣灵引领的事实。我们看见接连下去的结果,腓立比,帖撒罗尼迦,雅典,哥林多。如果这些人到达亚西亚传道,又去了庇推尼,那么腓立比,帖撒罗尼迦,雅典,哥林多怎么办?这些人 后来终于认出了圣灵的引领。

请再留意,有关圣灵的引领和催促,是在极艰难的情况下宣告的,因为这些指引和他们的意愿背道而驰。这里可以看出人生的写照。一个人回头过往的岁月,也许会说,在某某时刻我曾计划这么作,但环境不允许。然而保罗一行却说,圣灵不许可。有一次我非常想去北部参加一项事奉,但我未能成行,因为有一些事拦阻我。但保罗他们这些人说,是耶稣的灵禁止我们按己意行事。

这个故事最高的价值在于,它启示了一个事实:即使我们看不见圣灵引领的方法,他仍在引领我们。我们惟一当避免的是,企图去解释这个方法,因为这方法实际上是隐藏的。

我们能明白这方法多少?我们只需知道,圣灵有时不将他引领的方式启示给我们。在保罗与巴拿巴分手的事上,圣灵亦居掌管地位。结果如何?分手导致了两个宣教士团体的产生,他们分别作工,重访各教会,将福音传向更遥远之处。圣灵透过保罗的疾病引导他,使他不得不改变行程。圣灵藉著他与耶稣的交通引领他往西行。圣灵也藉著马其顿人的异象引导他。这里让我们看见,圣灵的引导不总是藉著如火焰的异象,或对著人的耳朵发出清晰的指示;而是藉著环境,藉著平凡的事物,艰难的事,黑暗的事,失望的事。圣灵指示,塑造,铺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道路。

重要的是,圣灵所引领的人,是那些存著顺服态度让他引领的人。所以我们再观察保罗一行,会发现其中所显明的态度。那是一种忠于主,相信圣灵指引,并且不断儆醒的态度。这也是我们常常失败的地方。当一个人与主有密切交通时,他就能看见失望和难处也是在圣灵的引导之下。守望主的人,就必看见主。如果我们持定心意,认为圣灵引导的方式一定是耀目的异象,震耳的雷声,清晰的话语,或者被提升到一个恍惚的境界,那么我们就永远不会受到圣灵的指引。但如果我们仰望他,就会发现在艰难,失望,黑暗的日子中,他仍在引导;纵使风平浪静的日子不再,眼前是暗流汹涌,惊涛骇浪。圣灵藉著保罗的病,阻止他去亚西亚,迫使他转向另一处。因此,我们也需要在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异象的时刻,仍然相信圣灵的引导。如果我们跟随他,真相大白的一刻终必来临;异象到了,马其顿人来了。我们将清楚听见,就知道神要我们往马其顿去。那时我们才明白一切奇怪遭遇的意义。为甚么当我们往北去时,他将我们赶向西?我不知道。在西边,有一个马其顿人来见保罗。那时他终 于了解一切拒绝,压力,失望,以及为甚么他不能去庇推尼的原因。

本段经文对我们是多么亲切,因为它提到的光景都是我们所熟悉的。它显明即使我们看不见任何超自然的记号时,圣灵仍按著神的旨意引领我们。不论个人的生活是如何充满忧伤,困惑,不论世界的局势是如何险恶,神仍高居天上,他仍在统辖、指引一切,他要从混乱中带出秩序。圣灵引领那些仰望,等候,并跟随的人。保罗面临的是一个摸索,犹豫的时刻。神计划的路线是往特罗亚,马其顿,腓立比,帖撒罗尼迦,庇哩亚,雅典,哥林多。如果保罗去了庇推尼,他可能就留在那里。哦,但愿我所往的地方,不是我自己选择的(即使是为了爱主的缘故),而是主命令我去的。困难的环境是信心的良机,我们在服事和生活上遇到的困境越多,信心的机会就越多。让我们跟从穿过黑暗的一线光明,忠 于心灵里面的劝告。如果突然遭遇疾病拦阻,就在黑暗中安息于主怀,知道神通往特罗亚的捷径可能与我们的意愿和计划相违。与其单独前往他方,不如与神同去特罗亚。

使徒行传16:11-24

本段经文记载了保罗在受到圣灵奇特的引导方式──禁止和拦阻──之后,所产生的最初结果。紧接在马其顿的异象之后,路加如此说,「于是从特罗亚开船,一直行到撒摩特喇。」其中「一直行」是一个航海用语,直译就是在风前面行。由 于顺风,这趟航程只费时两日。稍后我们会发现,同样的航线,由于逆风而走了五天。我们作属天的工,也是有时一帆风顺,有时逆风前行。

由这句话开始,我们发现局势直转而下。前面我们看见保罗一行再三受阻,满心困惑,被赶来赶去;而如今第一句话就是「顺风而行」。风随己意吹,它与它所象徵的圣灵合作,将宣教士带往圣灵指引之处。这里很明显看出,方法和经历改变了,但圣灵还是一个;他曾拦阻保罗,给他运用信心的机会,如今他甚至与风合作,一路引导这些人沿著神指定的路线前进。

他们认识到自然界的力量是出于神恩典的旨意,要助他们一臂之力;这种认识必然使他们,恍然大悟,明白他们前些日子被拦阻不前的奥秘。于是他们到达撒摩特喇,那是爱琴海上的一个小岛;次日到了尼亚波利,是腓立比的港口。路加特别注明腓立比是马其顿的头一个城,也是罗马的驻防城。我们很难用现在的观念来了解「驻防城」一词的意义。罗马驻防城是罗马帝国派来的殖民者,直接进驻一城,占领该地之 后所建立的。他们在该地,完全采用罗马的生活方式。它是罗马在边界的防守重地,与罗马保持密切联系;它的首长由罗马直接派任,而不是由当地公民推选。

因此,保罗发现他比以前更接近属世政权的核心。他自己是罗马公民,也渴望的眼目投向帝国首都,盼望有一天能到那里,得著那城。他说,「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他不是想以观光客的身分前去,而是想以宣教士的身分前去。他的宣教旅行中有一引人瞩目之处,就是他不断在战略中心城市设立据点,这些城市共有的特色是交通发达,有大路通向远方。那是他渴望到达罗马的原因。他知道条条大道通罗马;这位心怀大志、具有异象、天生的建立国度者,看见为基督得著大的基地是多么重要;不仅仅为了领这基地的人成为基督徒,并且使福音的先锋,宣教士,耶稣的使者能从这里出发,前往更辽阔的工场。

保罗抵达腓立比时,距离耶路撒冷教会的建立,距离五旬节圣灵充满,可能已有二十年之久了。这个世界对于神的运动所知甚少。保罗到达腓立比这天,还未了解到神的天军已经占领了这个前线重镇。当保罗离开尼亚波利,行了八哩路到达腓立比之 后,他安排好住处,就安静下来歇息几天,不作任何事。这就是保罗,路加,提摩太到达腓立比的情景,或许西拉和另外几个人也在同一天抵达。

本段经文的故事是以两个妇女为中心,推雅推喇城的吕底亚,和被巫鬼所附的使女。两个例子都显明了耶稣的能力藉著圣灵而得胜。第一个得胜是基于有利的条件──一个妇人敞开的心。第二个得胜是击溃了撒但的双重攻击。撒但首先采用的方法是企图与耶稣的势力联盟;但他被击败了。他的第二个方法是直接而冷酷地敌挡耶稣的精兵,结果他再度落败。这是魔鬼仅有的两种手段──首先企图联盟,然 后公然敌对。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事件。那天是安息日,在此之前,保罗和同工已休息了数日。「住了几天」的「住」是很有力的一个字,意思是休息,安静观察,一事不作。到了安息日清早,他们要寻找一个祷告的地方;就如保罗一向的习惯,他去寻找肉身的弟兄。从这里的叙述,我们可以发现腓立比的光景。这城里没有强烈的希伯来色彩。「祷告的地方」是一个专门用语。在这些城市中都有犹太人祷告的地方,因为这里没有犹太人的会堂。几乎祷告的地方都在河边;有的时候他们用一种矮墙围成一个圆圈,上面是露天的;有时侯看不出任何外在的标志。那就是「祷告的地方」,在没有会堂的城市里,希伯来人安息日就到这些地方聚集祷告。这正是诗篇137:1的伟大含义:

「他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

这首诗是描述流亡的犹太人在祷告之处聚集的情景。我们也可以清楚看见腓立比城内希伯来人的情形,事实上,保罗只在祷告的地方找到几位妇女。那里连十个富名望的希伯来人都没有,否则必然会设立会堂。然而,有一小群妇女,认识到他们与神的关系,在这个偶像充斥、受罗马统辖的腓立比城内,聚集在祷告的地方。耶稣基督的使徒,就在这里找到一个有利的据点,来推展他的运动。

吕底亚是推雅推喇城的人,这城是保罗前往特罗亚城去所必须经过的地方。保罗在欧洲第一个带领信主的人,是这位亚洲妇人,或许她是进犹太教的,或者有犹太人的血统,而出生于推雅推喇。她也在腓立比城内作生意。如果我们打算在一个罗马属地建立宣教据点,我们是否能找到这一类的有利基础?神要成就某项伟大而奇妙的事工时,他往往会使用出人意外的方法。

保罗就对这一小群妇女讲道,这本身也是一件醒目的事。保罗是一个法利赛人,在他早年的岁月里,必然常常重复这一类的祷词,「神啊,我感谢你,因为我不是外邦人,不是奴隶,不是女人。」然而他 后来写道:「并不分犹太人,希利尼人,自主的,为奴的,或男或女,」如此完全否定了他早年那些虚假的感恩。如今他摒弃了犹太人和法利赛人对妇女的歧视。这位耶稣基督的使徒在祷告的地方没有看见男人,他以往的偏见已消逝了,他开始对这群妇女讲道。他敢 于如此作,是因为福音已经改变了他的观念,使他整个人焕然一新。

然后我们读到主打开吕底亚的心,叫她留心听保罗所讲的。他触摸到这位妇人内心的深处,使她听了就顺服。于是她成了主在腓立比的据点,从这里开始,他可以推展他的运动。在一个大城市里,一个妇女敞开她的心,她就能够成为神的立足点,他可以从这个中心出发,迈向奇妙的胜利。

吕底亚求使徒一行接受她的款待。「求」一字正是路加特殊的用法。它在新约中另外只出现一次,就是路加福音24章,记载两个往以马忤斯去的门徒,「求」耶稣与他们同住。他们说,时候晚了,日头已经平西了,请你同我们住下吧!他们愿意接待他;他们实际上是说,陌生人,我们有空房给你,请留下来过夜吧!前面路途迢迢,盗贼出没,让我们照顾你,直到天明吧!这里也用了同一个「求」字,显明说话者待客的诚意。 于是,在腓立比,有一个房子为耶稣打开了。基督需要在这城内建立据点,使他可以站立,宣讲福音,并从那里差派使者出去,为他得著这城,和周围的地带。他找到一个妇人的心,找到一个妇人的家。这个得胜看来似乎并不轰轰烈烈,但翻到腓立比书,请注意两处经文:

「我-逢想念你们,就感谢我的神;-逢为你们众人祈求的时候,常是欢欢喜喜的祈求。因为从头一天直到如今,你们是同心合意的兴旺福音」(腓1:3-5)。

头一天是指甚么?即是吕底亚打开心门的那一天。

「腓立比人哪,你们也知道我初传福音,离了马其顿的时候,论到授受的事,除了你们以外,并没有别的教会供给我;就是我在帖撒罗尼迦,你们也一次两次的,打发人供给我的需用」(腓4:15-16)。

当时发生了甚么事?保罗似乎常常将聚集在腓立比的这一群人,当作他服事上最大的喜悦和冠冕。显然腓立比教会与他最亲密。在腓立比有越来越多忠心的人聚集,成为向外扩展的基地,帮助保罗的事工。这是从吕底亚打开心门,开放她的家那一刻开始的。不要忽略了这个故事的本质,和这段记载的朴实性,因为在这平凡的事中蕴含著无限的价值。今日常常有人说,教会里充满妇女,男人都不再去教会了。我听到这类话时,总是加以反驳。但这话若越真确,男人就越当自责。那些打开心门,打开家庭的妇女,就是基督的据点。那是腓立比的第一个胜利。紧接著,路加就记载保罗如何赶出邪灵,战胜撒但。那位使女因被巫鬼所附,就成为她主人谋利的工具。她跟随保罗,不断喊著:「这些人是至高神的仆人,对你们传说救人的道。」她说得一点不错。保罗,路加,提摩太,西拉,可能还另有几人到了这城,向一群犹太妇人讲道。有人听了并遵从。突然之间,这个被鬼附的女孩出现,尾随在 后,向群众喊叫。这时,魔鬼是在利用一个对教会来说非常危险的武器。当魔鬼述说关于教会的真理时,危险产生了;教会可能接受他的见证,并希望藉此获胜。这似乎是腓立比的良机。如果只是向河边祷告地方的妇女讲道,没有多少人会注意。这个女孩如今大声疾呼,引起群众注意,她说的又是真理,那么让她继续下去又何妨?真理必须得胜,不论谁说都行。这正是十九世纪时摧毁教会的最大谎言。使徒拒绝这样的见证。这里使用了一个强烈的词,保罗「心中厌烦」。他厌烦的原因是,这使女说的是真理,并且当初驱策他往特罗亚的耶稣的灵,如今仍与他同在。福音书里──马可福音讲到耶稣刚开始事奉时,路加福音说到较晚的时期──都记载魔鬼曾如何述说关 于耶稣的真理。当众人拒绝耶稣时,魔鬼说,「你是神的儿子。」-一次,耶稣都命令他住嘴;叫他立刻从那人身上出来;他责备邪灵,拒绝任何出于魔鬼的见证。

如今保罗与耶稣的灵相交,他知道腓立比是怎样的城市,并且看出这是魔鬼的方法。主的这位使者拒绝接受恶魔的见证,即使那些话含著真理。教会史上的一个可悲错误,就是教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承认邪恶之人的见证,因为见证本身合乎真理。神只接受由诚实人口中说出的真实见证,因为在方法 后面还有动机,动机不纯可能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若允许魔鬼进入传福音的过程里,那么他就会从中作祟,扭歪曲解,直到福音成为一个死的,可咒诅的异端。这不正是现今教会被破坏,成长受阻的原因?她需要一个与神有亲密交通的人,起来拒绝由邪灵所发出的真实的见证。不要作愚笨人,以为这世上没有灵界存在。不要断言我们不能从隐而不见的世界得到信息。有这一类的信息存在,但它是从地狱来的,即使它说到有关耶稣的真理,也不要听信。任何时候,与恶者联盟,都是教会最大的危险。在腓立比,福音的最危险时刻,不是他们将保罗下监的时候,而是被巫鬼附的使女口吐真理的时刻。保罗与主交通,他立刻将邪灵赶出去。

撒但紧接著采用敌对的方法,他从表面上消失,其实他仍在那里。他现在退居幕后;最大的秘密见之于这句话,「得利的指望没有了。」由于使女的巫鬼被赶出去,这些人看见无利可图,就变得气势汹汹,一改方才的态度。他们没有公开说,你们打破了我们的饭碗。他们却说,「这些人原是犹太人,竟骚扰我们的城。」他们罔顾律法。他们只顾私人的利益。撒但原先企图与使徒联盟,好削弱他们,但他的计谋遭到挫败; 于是他开始动律法的脑筋。

撒但再度受挫。甚么时候撒但将一个基督徒下在监里,甚么时候他就被打败了。对基督的仆人而言,十字架就是得冠冕之处。当魔鬼和世界联手迫害一个属基督的人时,他们是将他放在能力的宝座上。我们回到腓立比发生的事,就会更认清这一点。他们将保罗和西拉下在监里,用棍子将他们打得鲜血淋漓;又找来一个冷酷无情的禁卒看守他们,把他们下在内监,两脚上了木狗。结果如何?你听到了歌声吗?不久之 后,保罗以囚徒身分到达罗马,他赁屋而居,在罗马帝国的中心宣讲神国的福音。他第二次到罗马时,被下在深的地牢里,被剥夺了在外面租屋的权利,结果他作甚么?他写下许多书信,其影响力有如雷声轰轰,历经无数年代仍然盈贯 于耳。再看看本仁约翰(John Bunyan),他下到狱中,却看见异象,使他写下《天路历程》;其真理的信息在教会中地位仅次于圣经的信息。

魔鬼何其愚蠢!他学功课学得何其缓慢!他不时学一点儿,然后回到他比较有希望成功的法子──联盟──上。这正是他今日奏效的方法。中古时代的魔鬼都是长著尖角,兽蹄,身冒火焰的,我们如今对这形像往往一笑置之。但魔鬼并未死亡,他尚未洗手不干。现今他不再将我们下在监里。他不再在福音的光芒四射之处,将人下在监里。他今天的工作是与人联盟。教会最大的难处在 于没有足够的定力对魔鬼说,把手拿开!我们不要任何支持基督的见证!我们不需要支持基督,我们只要顺服他。

再看看整段经文,会发现这个伟大运动的开端是何其渺小。一个妇女敞开她的心,带来的结果是何等奇妙!不要在醒目惹眼的地方寻找神的道路。当人们正忙著为布鲁特斯(Brutus)建记念碑,忙著歌咏奥古都期(Augutus)的丰功伟迹时,这位使徒却往腓立比去。他打算在那裹住两三天;不久,有一位妇女打开心门,相信他所传的信息。这是神行动的地点。今日神在那里行动?我不知道,也不打算去发掘答案;但求神帮助我,愿意顺服他。一个妇女打开她的心,她可能就成为我们正在等待的先知,是国度君王未来事工的先锋。但愿我们不受统计数目的束缚。在腓立比,一个妇人的心最 后迫使罗马的旗帜降下,基督十字架的旗帜飘扬空中。

魔鬼的攻击方法有二:联盟和敌对;前者尤其厉害。让我们心存警惕。不要以为,只要一个人讲论耶稣,我们就可以投效他的旗下。除非这个人完全效忠基督,我们才能与他交通。如果一个人为了基督的缘故被下监,不久之 后地要震动,事工要扩展出去。

使徒行传16:25-40

本段经文记载保罗在欧洲最初的事工。他和西拉正在完成耶稣最后的命令,「你们要……作我的见证。」我们正随著一个伟大的运动前进,所以不必单单注意地方性的事件。这里有三件事值得注意:

1.见证与神;

2.见证与禁卒;

3.见证与官长。

这三幅画面是互相关联的。在第一个画面里,我们看到这两人在狱中敬拜赞美,那是见证他们与神的关系。紧接著我们又看到他们对待狱卒的方法,以及随之而来的结果。最后我们看见他们如何对待腓立比的官长。

那时他们被下在内监,双脚上了木狗。他们曾被公开鞭打,击伤。我们只有怀著同情去揣摩他们的景况,才能完全了解这个故事。

我们心中有了这个背景,就会被他们的举止所吸引。他们竟在那里祷告,唱诗。此处的翻译未能尽达其意。这里所用的「祷告」一词原来并不含有祈求的意思,它是指一种颂扬和敬拜的态度。我们不能认为这些人当时是在祈求任何东西,因为「祷告」这词就相当 于我们现在所谓的「歌咏」。这是喜乐之灵的操练。请记住他们所处的环境。他们被下在内监,又恐怖,又阴暗,加上双脚被木狗扣住,在那黑暗的时刻,他们身体忍受著难堪的折磨;棍打的伤痕仍然不时作痛。但他们却唱诗赞美神,洋溢著灵里的喜乐。

他们唱些甚么诗歌?我们无从知晓?也许是教会里的新歌,也许是古老的诗篇。不管是甚么歌,其他囚犯都侧耳而听;他们一定心生惊讶,为甚么这些内监的犯人居然还有心情唱歌?

不久,地震来了。监门被震开,以下的事件接著发生。

这个故事向我们启示的最高价值,第一是基督的能力可以胜过艰难苦楚的环境。这些人唱的不是蒙拯救的诗歌,而是安于被囚的诗歌。这是基督徒的思想和胜利最奇妙之处。任何人当狱门大开,身获自由的时刻,都可以唱歌。但基督徒是在监狱「里面」唱歌。如果我是西拉,恐怕保罗就得独唱了;但我却看见那荣耀光辉的灵超越了一切难处和限制。盖恩夫人(MadamGuyon) 于一六九五年至一七○五年,曾在法国狱中渡过十年的岁月。这是她在狱中所写的诗:

我是一只笼中小鸟,

远离天空旷阔野地;

是他将我安置于此,

我愿向他歌颂不已;

如此被囚我甚欢欣,

因这我神使你称心。

禁中我无他事可作,

终日就是静中歌唱:

我所使之称心的神,

也在倾听我的颂扬;

他捆绑了我的翅膀,

却爱俯首听我歌唱。

哦神!是有耳能听,

也有心施爱赐福;

我的音调虽然粗陋,

你却毫不鄙弃厌恶;

因你知道音调之弦,

乃是甜美之爱所弹。

这笼将我四面禁锢,

我难外飞任意遨游;

我的翅膀虽被困住,

我心我灵仍是自由;

监牢墙坦不能阻挡,

心灵所有释放翱翔,

我心超越监牢之闩,

我灵腾飞何其自在!

向著心爱之主腾飞,

他的旨意我所敬拜;

在你坚定旨意之中,

我灵得到自由欢腾。

我想,他们在腓立比狱中所唱的,就是这一类的诗歌;不是蒙拯救的歌,而是心满意足的歌,满足于他们与神之间完美,自由,牢不可破的关系。「祷告,唱诗,赞美神。」正如盖恩夫人 后来所领悟的,他们知道神在倾听,-一个音符都直达到他耳中。那是基督徒经历里最大的得胜。我们永远无法关闭一个基督徒与神的交通;因此当保罗不久之后又前后两次被下在罗马的监狱里,他所有书信中从未提到自己是罗马,或尼禄王(Nero),或帝国的囚徒。他总是以耶稣基督的囚徒自居。他认识自己与神有交通,所以他能引吭高歌。

这个故事的第二个价值,在于启示基督拯救的能力。地震成了他们得释放的方法──不管这是否出于神的手,摇动地基,松开捆绑,打开大门;或只是巧合,刚好使他们有得释放的机会,这些都无关紧要。监狱监禁不了犯人。不久之 后,当保罗被下在罗马监狱里时,他完成了一生中最大的事工。即使他宣教旅行的卓越成果也无法与他的书信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力相比,而其中最精彩,最美妙的部分都是他在狱中完成的。

接下来看他们对禁卒所作的见证。我们对这禁卒的印象是,他生性残忍,无视于保罗西拉的遍体鳞伤,将他们掷入内监,又冷酷地在他们脚上加上木狗。他对于他们的痛苦无动于衷;作完这一切之 后,他就迳自睡觉去了,一直到地震将他震醒。这个画面相当生动,它刻划出一个心硬如铁的人,不但对这些被棍打得皮开肉绽的犯人毫无同情心,反而将他们扔入阴暗可怖的内监,用木狗锁住他们的双脚,又加上手镣,然 后锁上狱门,自己睡觉去了。

地震接踵而至,我们看见这人惊慌失措起来。他的举动含有几分英雄气概,与他那时代的要求相符。他醒过来,发现狱门大开,以为囚犯都逃走了,就企图自杀。他内心那种冷酷的英雄主义,使他情愿采取自杀一途,以逃避别人施加的惩罚。

忽然,黑暗中有声音响起,「不要伤害自己,我们都在这里。」这正是刚才唱歌那人的声音。禁卒并未听见歌声,他方才睡得正沉。他如今说甚么?他说,「主!」我们今日译成「先生」,其实它和保罗稍 后说「当信主耶稣」的「主」,是同一个字。这是极其尊敬的称呼,他意识到正站在一个比自己崇高的人面前。「主阿,我当怎样行,才可以得救?」这里并没有涉及得救的信心。他不是说,我当作甚么才能永远得救。他尚未到达此地步。他原先是慌了手脚,打算一死了之,但他听到使徒平静的声音,「不要伤害自己,我们都在这里。」囚犯并未如想像中那样逃之夭夭。然 后他满怀敬畏,俯伏在保罗西拉面前说,「主阿,我当怎样行才可以得救?」他只是一个惊恐过度,不知下一步要发生甚么的人。福音的真义正来临,但不是从这个可怜的、失魂落魄的人心中所发出,而是出 于使徒针对他的呼喊而作的回答:「当信主耶稣,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福音的所有真义即在此。福音的音符像一首诗歌震慑他的心。这位禁卒那时并不明白,但那是一个需要进一步解释的回答。你既然称我们为主,那么你当相信主耶稣基督,他是人类生命中惟一的主。你已经问到,当作甚么才能得救,你的动机是出 于惧怕,渴望被拯救脱离这困境。那么,相信这位主吧!你不仅能蒙拯救脱离眼前的难处,并且可以脱离一切困境。

然后,「他们就把主的道,讲给他和他全家的人听。」这个人被福音吸引,使徒就花时间教导他。伏尔泰(VoItaire)说到哲学家时曾如是言:「我们没有兴趣去启迪一个补鞋匠或女仆,那是使徒的工作。」

感谢神,那确是使徒的工作。这正是世上的哲学和基督教会的福音最大区别之所在。保罗利用夜半到天方初晓的这段时间来教导这位惊魂甫定的禁卒。他的答案迅速而简洁,「当信主耶稣,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那时,他就得著了这个人,和他的一家;他又教导他们,把主的道讲给他们听,向他们启示这道的真正含义及应用方法。任何时代传福音的人都是如此。哲学家没有兴趣去启迪鞋匠女仆;但使徒从不认为他们是向鞋匠或女仆讲话,他们认为自己是向照著神形像造的「人」讲话。他们总是觉得,花时间向人解绎宇宙中最有能力的事,是值得的。这正是基督教会的写照。就保罗而言,基督徒运动正在欧洲萌芽。他是一个使徒,怀著比哲学家强烈的热情;虽然他的背上血迹未乾,疼痛难当,他仍花时间去教导禁卒。

这一切值得吗?读毕整个故事,看看那人的表现。他洗清他们的伤口,领他们上自己家里去,给他们摆上饭。这使我们想到神从前所作的:「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这位冷酷的禁卒,在作神曾经作过的事。他洗清他们的伤口,为他们摆上饭食。这是基督教会最终的、无可辩驳的论据。这是基督教会的奇迹。我看见这位腓立比的禁卒在为他们洗伤口,但前一晚他才将他们扔入内监,对他们鲜血淋漓的创伤一无所动,自己去蒙头大睡,直到地震将他弄醒。不是地震造成这些结果。是使徒耐心的教导,和他对基督耶稣的信心,使他的生命完全被神得著,他开始作神所作的,就是那出 于永恒爱心的作为。

但使徒尚未完成他的工。他进一步教导禁卒一家,给他们施洗。他们都信了,并且欢喜快乐。

关于第二天早晨官长采取的行动,圣经没有告诉我们原因。可能是有关地震和狱门大开的消息传入他们耳中,促使他们作此决定(当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可能是他们夜间良心发现,觉得他们如此鞭打这些人似乎作得过火了。总之,他们在一夜之间改变态度是很奇特的。我们不知道 后面的原因,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他们所传达的命令带著轻蔑的成分,「释放那两个人罢!」译成「那两个人」的一词,原文有轻视的意思。它显示一种企图逃脱困境的便捷之道:他们发现自己违反了法律,亏损了正义。补救之道是,打发这两人走吧!

使徒就顺从地走了吗?他会不会说,他是天上的国民,不必理会地上的事?或者说,敌挡恶者不是他的职责,然后静悄悄离开?不!他从基督身上所学的不是这样。留意他如何以他基督徒的公民权来维护他的罗马公民权。他拒绝让这些违反律法的官长轻易脱罪。「我们是罗马人,并没有定罪,他们就在众人面前打了我们。」-一句话都尖锐、清晰、确切地指出了官长所犯的错误。我们绝不这样轻易出去。让他们自己来领我们出去。他们如何当众羞辱我们,也当如何当著众人道歉。我不相信保罗是在维护他个人的尊严,或争取他自己的权利。若是这样,他大可一开始就如此作。当棍子落在他身上的一刻,他可以说,我是罗马人。但他并未用他的权利救自己。如今,为了腓立比的那一小群信徒,他揭露了官长的错处,并且坚持官长不能任意违犯法律而无虞惩罚。这说明一个事实:如果基督徒需要将该撒的物归给该撒,那么该撒也当将合乎正义真理的事物归给基督徒。使徒的态度含著美丽的尊严,那是服事基督徒团体和服事国家的尊严:拒绝站在一个被冒犯而无虞制裁的法律面前。

请留意其后果。官长果然前来,请他们出去,离开那城。但他们没有立刻出城。在止息纠纷这方面,他们还相当与官长合作。他们从容不迫地先去吕底亚家,又劝慰了弟兄们一番,绕离开腓立比。从文脉看来,保罗将路加留在这里,因为从此处开始,路加说到保罗这个小团体时,都是用「他们」称呼,一直到第20章,他们才又聚首。

这是保罗在欧洲事工的发端。先是他和同工将信息带给吕底亚和一些妇女,然后是一个禁卒。他们自己则在狱中经历得胜的喜乐,并在午夜高声歌唱。基督徒的运动就是传达信息,赢取胜利。基督徒的良知促使官长在违反律法时得到纠正,并且产生新的情况,使人能自由敬拜神。

再看看今日欧洲的光景。想想欧洲的建筑,除掉直立的教堂象徵对基督的敬拜之外,还存留甚么?再看看她的艺术绘画,除开那些受基督教影响的绘画,剩下的是甚么?再进入音乐的庙堂,除了受弥赛亚故事启示的音乐之外,余下的有那些具有价值?再来看文学,除开受基督徒运动影响的作品,还有那些会永垂不朽?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欧洲顺服基督教会的原则多少,她享有的自由就有多少。她的纯洁是依她遵行保罗对禁卒所说那句话的程度而定;保罗说,「当信主耶稣……就必得救。」欧洲今日仍存留著锁练,恶行,是因为她违背了天上来的异象。福音大业尚未完成,我们今日仍有同样的工作,同样的福音。我们必须有同样的认识,才能完成同样的工作。我们必须知道,当日子最黑暗,狱中的栏栅最坚固的时刻,正是我们歌颂赞美的时机,因为神至终必不被恶者所胜。

使徒行传17:1-15

上一讲我们讨论过基督教透过保罗在欧洲获得的第一次胜利。本段经文里,这个运动继续向前推进。由于试炼和迫害,使保罗不得不离开腓立比。很可能他将路加留在这里,自己旅行一百多哩到帖撒罗尼迦,途中经过两个城市,显然他未在这两个城中讲道或作见证。他首先路过暗妃波里,那是一个军事基地,距腓立比三十三哩;然 后又往前行三十哩,经过亚波罗尼亚,最后再行七十三哩,到达帖撒罗尼迦。

也许有人觉得奇怪,为甚么保罗只是路过暗妃波里和亚波罗尼亚。或许从人这方面看,最适当的答案是,在这些城里没有会堂;虽然保罗目前的使命很明显是服事外邦人,但不论他到那里,都仍旧遵守先向犹太人讲道的原则。当然,这种说法只是出 于猜测。在他经过的那些城市中,我们认出是神的灵一直在引领。我们越读使徒行传,越会有一个深刻的印象──我们无法替圣灵的引导方式骤下定论。-一页,-一个行动,都启示出重要的原则。许多教会和宣教事工上最重要的价值,往往是藉著一些次要、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启示出来。我们读这一页时,最强调的事,可能最不具价值。

本段经文记载保罗在欧洲的两个城市──帖撒罗尼迦和庇哩亚作工的经过。两处地方都有胜利,也有苦难,正如我们在腓立比所见的一样,这也是使徒整个事工的特色。

我们先来研读这个故事,然后试著从其中找出永恒的价值,和现今能应用的功课。

这两个城市有不同之处,不是里面住的犹太人不同,而是城市本身有所区别。帖撒罗尼迦位于交通要衢上,庇哩亚则是在僻路上。帖撒罗尼迦是行旅必经之处。暗妃波里和亚波罗尼亚也和帖撒罗尼迦一样,位 于这条远近驰名的罗马大道上。

因此,本段经文启示了在交通要道上的得胜和艰辛;也记载了在偏僻小路上的得胜和艰辛。保罗并不是为了特定的宣教目的而到庇哩亚,他是为了逃避犹太人的迫害而到那里。

他首先在帖撒罗尼迦停留。他直接去犹太人的会堂。这个事实显示了多美妙的原则!回想我们已讨论过的,他第一次在亚洲各城的宣教旅行。他-到一城,一定先向犹太人讲道;-次他必须转去向外邦人讲道,都是因为犹太人对他露出敌意。他在亚洲各城受到的逼迫,都是犹太人引起的。此刻展开了新的一页。他顺服马其顿的异象,由特罗亚跨海到腓立比。那里没有会堂,他就到河边祷告的地方。这是何等的机会,使他突破他一直珍惜的一个遗传。他在亚洲时,始终谨守先向犹太人讲道的方法;如今他到了欧洲,想起过去所遭受的逼迫,他大可直接去向外邦人传福音,而躲开犹太人的骚扰。但他不久之 后写给罗马教会的书信里,求神见证他是如何为他的骨肉之亲忧愁,心里时常伤痛。即使到了帖撒罗尼迦,他也不顾过去的遭遇,而先到犹太人那里。

于是我们看见他,一连三个安息日出现在会堂。他的信息都是「本著圣经」。那当然是指旧约。使徒当时出外旅行,手中并没有新约。当时是否有任何我们现存的福音书,我们不得而知。保罗在犹太人会堂中使用的经文,必定是旧约的经文。「讲解陈明」显示了他的方法。「讲解」一词是路加专门的用语,在新约其它地方只出现过一次,就是路加福音24章,记载耶稣向那两位往以马忤斯去的门徒,讲解经上的话。保罗在帖撒罗尼迦的会堂里所作的完全一样。「讲解」是指说明,弄清楚,解释。「陈明」一词很容易被误解,我们必须留意。这词不是指武断的叙述,而是指有次序地整理,然 后展示出来。保罗拿起圣经,向他们讲解,陈明;他这样作,是照著一定的秩序,向他们说明律法书,先知书,诗篇,及其它部分彼此之间的关系。

他在会堂宣告两个事实。他首先宣告,根据他们的圣经,弥赛亚必须受害,从死里复活。这是他的教训中第一个重点。从这里记载的先后次序可以看出,他在讲述基督的事迹之前,先让他们看清,他们自己的经卷对 于弥赛亚说了些甚么;这正是犹太人没有把握住的地方,他们完全忘记了这一点。我们手中只要有古代的豫言,譬如以赛亚书,若研读之后,人很难不看出,神的仆人在通向得胜的过程中必须经历苦难;然而犹太人却看不到这一点。当时有一些豫言解释家,文士,教师,拉比,对这问题感到困扰,他们就教导说,有两个弥赛亚要来,应验古代的豫言;一个是受苦的弥赛亚,一个是争战得胜,建立宝座的弥赛亚。很可能这种观念促使施洗约翰差人去问耶稣,「那将要来的是你么,还是我们等候别人呢?」这并非显明约翰轻忽先知的作品,他熟读先知书,但是心中感到不明白。他在狱中时,不禁想到,那些拉比的话是否有理?必须有两个弥赛亚吗?有没有第二个弥赛亚要来呢?我想,这就是他提出的问题之含义。

保罗如今的工作是要向这些犹太人宣告,根据圣经教导,弥赛亚必须受害,并且要从死里复活。有人想,他究竟引用那一段经文,是以赛亚的豫言呢,或何西阿书里一些更奥秘而深刻的字句?他是否省略了诗篇16篇,就是彼得在五旬节讲到耶稣复活时所引用的那一段话?

「你必不将我的灵魂撇在阴间,

也不叫你的圣者见朽坏。」

那也是保罗在另一处地方所引用的。或者他效法主的榜样;主复活之后,曾从摩西和众先知说起,凡经上所指著他自己的话,都对他的门徒讲解明白。不论如何,我们知道,保罗的事工首要之务,在向这些犹太人指明,他们自己的圣经确实教导过,他们长久以来所渴望,所等待的弥赛亚,必须受害,并且复活。

然后他宣告,那位应验古代豫言的人,就是耶稣。他向他们传讲国度的事,因为稍后他们指控他传讲另一个王耶稣。他写给帖撒罗尼迦的书信中曾安慰那里的人,因为他们曾为了忠于国度的原则而受苦。保罗传讲基督是王,是犹太人等候的弥赛亚。保罗在帖撒罗尼迦所使用的方法显示:一个人若明白旧约,必然会产生一个结论,耶稣是弥赛亚。因此,他将基督介绍给他们。

他在帖撒罗尼迦得到了胜利。有些犹太人摒除成见而相信了;许多虔诚的希利尼人,和尊贵的妇女,都被福音的亮光所吸引;他们从前活在黑暗中,毫无盼望,如今他们都信服了。「附从」一词表示被教师的论证所折服。他们附从使徒,加入他们的团体;在那一刻,我们看见帖撒罗尼迦的教会诞生了。不久之 后,保罗曾写两封书信给他们。

但是,他在帖撒罗尼迦的事工并非只有胜利。犹太人因心生嫉妒,而引起骚乱。「嫉妒」一词译得并未完全达意。它应该译成「热心」;因为保罗曾在罗马书里使用同一个词:「我可以证明他们向神有热心,但不是按著真知识。」

那些犹太人「耸动合城的人」;如果我们将这句子口语化,可以这么说:他们纠集了在市场闲荡的无赖,引发起一场骚动。

他们控诉使徒的罪名,第一项是企图革命。然而从他们指控的话里已显明使徒赢得的胜利:「那扰乱天下的,也到这里来了。」他们最中心的指控是,这些人违背该撒的命令,「说另有一个王耶稣。」

我们对结果甚为熟悉。使徒离开了帖撒罗尼迦;然而他们在那城所获得的胜利,只有藉著帖撒罗尼迦书来予以衡量。即使使徒离开了那城,但它成了一个中心,福音从那里出发,传向整个地区。保罗描述他们,「你们是怎样离弃偶像归向神,要服事那又真又活的神,等候他儿子从天降临。」保罗和西拉被打发走了。那位收留他们,并因此被捕, 后来交保出来的耶孙,协助他们逃离这城。耶孙是一个帖撒罗尼迦人,我们对他所知不多,以后也不再见他出现,除了有一次保罗在罗马书16章里提到他的亲属「耶孙」,可能系指他而言。

于是他们到达庇哩亚,他们再度进入犹太人的会堂。毫无疑问的,保罗讲道的过程仍然不变,但请留意效果的差别。这里的人比帖撒罗尼迦人聪明,他们领受这道,天天查考圣经,要证明这道。他们高尚之处在那里?我们读了这段记载也许会说,因为他们准备好接受福音。确是如此,但甚么促使他们 预备好呢?答案是,他们决心考察寻索。他们所以聪明,并不是因他们听了很快就相信;其实地们是存著疑心的,但他们的疑心伴随著一探究竟的决心。聪明的听众并不是一听传道人开口,就点头称是的人。聪明的听众乃是听了之 后,反覆查考圣经,要查明这些话是否合于真理。我有时想,庇哩亚的人得了地利之便,他们是住在偏远小路上,而不是交通要衢上。我们住在大都市的人常常会有一个错误的观念,认为一切知识精华都交汇 于大城市中。其实不然。有人以为在伦敦站讲台传道,是最难的事。不一定如此。在高山低谷、穷乡僻壤的男女,常常会放下圣经,对传道人说,这样讲对吗?那就是聪明之处。那不是 预备好一听就相信的聪明,而是决心探究人的解释是否合乎圣经真理的聪明。

保罗在庇哩亚人面前解释圣经,他们用一种怀疑而又诚恳的态度凝神细听;他们决心要考察明白,并用圣经来测验人的解释。很有趣的是,路加用不同的词来描述帖撒罗尼迦人和庇哩亚人的相信;虽然两者的基本意义相同,但仍然隐含著一些区别。路加说帖撒罗尼迦人「附从」保罗和西拉,指他们被使徒的论证所说服。他又说庇哩亚人多有「相信」的,那不单单指被辩词说服,而是指灵里的完全相信。那些次等的人需要别人说服他,他们的信心是建立在「被说服」的基础上。至 于聪明的人,他们抱著察考明白的决心,就得到了更大的信心。

也许我们因此认为,庇哩亚人以后变得更聪明,这个安静廦远的地方将成为福音重镇,不断有消息传出来。但不是这样,我们没有再听到关于这城的消息。我们也可能以为,帖撒罗尼迦人的信心如此,加上他们曾逼迫使徒,恐怕从此它就从教会史上消声匿迹了。但不是如此。保罗有两封书信是写给帖撒罗尼迦人的,他并且宣称主的道从他们那里传扬出来,直到邻近各地。那么,这是否意谓帖撒罗尼迦教会比庇哩亚教会好?不然!往往越少被提及的人或教会,是越有能力的。

本段经文的故事,只是在整本使徒行传中担任「接续」的功用。-一页都显明了基督徒事工上苦难与得胜的关系。保罗如今深深投入的这个伟大运动,其发端始自耶路撒冷教会受逼迫,见证人四散到犹太和撒玛利亚的时候。由苦难中,生出胜利;但胜利也会导致苦难。-一次新的得胜,都是重新受一次血的洗礼。-一个新的胜利,都启开苦难的另一个领域。然而,苦难带来胜利,胜利导致苦难,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已。但愿我们将这原则应用在生活上。我们为主受多少苦,我们在神的事工上就得胜多少。不付上代价,就不能指望有收获;而-一次十字架的得胜,必然带来新的逆境,新的忧愁。因此,我们都要受苦难,因为它最终要促使神的国降临。

我们也注意到这段经文在基督徒事工上的价值。使徒们在帖撒罗尼迦讲道的方法,也是任何时代讲道的方法。讲道的工作就是讲解,陈明;或者陈述圣经上有关基督的教导;介绍基督是应验豫言的那一位。在庇哩亚,我们看见听道者的两种态度。这里提到两件事:他们倾听,那是一种敞开的心;他们考查,那是一种谨慎的心。今日,我们两者都需要。第一,是敞开的心。如果我们紧闭心门,不让任何新的亮光照入,求神怜悯我们。但如果我们门户大开,任何自称亮光的事物都一概接纳,那么,我们也需要神的怜悯。我们要有谨慎的心。「你们所听的要留心。」

本段经文最后引人注意的,是它启示了这个基督徒运动得胜的关键。传道人面对最大的难处是甚么?就是宗教的偏见和骄傲。这里显示了最有盼望的光景是甚么?就是一颗敞开的心,例如那一群希利尼妇女。这件事启示了福音的荣耀和美丽。希利尼的文化和哲学中究竟对女人抱著甚么态度?我看到这些高贵的希利尼妇女转向福音,并不觉得惊讶。今日,我们除了福音,还有甚么更好的能够给妇女?千万不要低估了这里所含的价值。这些地位尊贵的妇女心中厌恶希利尼文化所产生的腐败妇女角色,转向那更广阔、更光明的福音。这是伟大的得胜。

另一方面,希利尼的男子也带著渴慕的心聆听;因为他们的宗教业已死亡。在保罗那时代,有成千上百的希利尼人改信犹太教。他们厌倦了虚假的宗教,和无法使人心得到满足的哲学。他们归依犹太教,因为它传讲的是一神的教义;但他们没有犹太人的偏见和骄傲,一旦独一真神的道临到他们,向他们显现,他们一切的神秘思想就在明光照耀下消逝无踪。今日福音最大的胜利,不是在一群充满宗教偏见和骄傲的人中间得到的。福音最难得胜的地方,就是那些对信息存刚硬的心,而对外在宗教仪式自满自足的人聚集之处。我们读到保罗有好几次离开心存偏见骄傲的人,转向那些内心饥渴、 预备接受福音的人,必然会完全了解他这样作的原因。

使徒行传17:16-34

从某方面而言,使徒行传中没有其它故事比保罗在雅典的这段遭遇更生动。它将两个最醒目而有趣的名字连在一起──雅典,「异教的圣地」;保罗──最能忠实代表基督徒的性格和情感之人。

我们来看保罗在雅典遇到的事。他被犹太人赶出帖撒罗尼迦,逃到庇哩亚;那里有一群门徒接待他;他们又陪伴他跋涉二百哩的行程到雅典,就留他在那里。路加被留在帖撒罗尼迦。西拉和提摩太被留在庇哩亚。本段经文一开始即宣告,保罗在雅典等候他们。「等候」一词本身饶富趣味和含义,提醒我们,一个基督徒如何在一个不敬拜神的城市中等候。

这个故事可分成两部分。

1.由16-21节,我们可以称之为初步的相互印象;雅典给予保罗的印象,和保罗留给雅典的印象。

2.从22节开始到本章结束,我们不妨称之为最后的相互印象。我们从其中看见雅典给保罗的最终印象,然后是保罗留给雅典的最后印象。

这个故事是描述一个基督徒在一个式微的异教城市中之情景;当时,雅典往昔的繁盛风光已成过眼云烟,它已成了一个颓废不振的城市。

首先注意雅典留给保罗的印象。

他心里讶异。再看保罗留给雅典的印象;他宣讲耶稣和他的复活;以彼古罗和斯多亚的学士对他大感兴趣,要求他说得更详细。

在提到保罗对这城市的印象时,必须注意三件事。

1.它引发了保罗的兴趣;

2.它搅动了保罗的感情;

3.它鼓舞了保罗的服事,使他试图在那里偿还他在罗马书里所说的债──「无论是希利尼人,化外人,我都欠他们的债。」

这城市引起他的兴趣。我们很熟悉别人对保罗的批评,说他曾经过希利尼诸城,甚至到了雅典,然而他在后来的书信中或言谈里,却对这些城市只字未提,似乎他对这些城市中最吸引别人的地方毫不在意。我们倒对保罗这种态度感到兴趣。雅典一切光辉荣耀的历史(至少可以从保罗那时代往回溯四个世纪),都被他忽略了。他甚至绝少提到希利尼思想中那些声名显赫的人物;只有少数几次他提到希利尼的诗,但其作者也都属 于默默无闻之辈。有一位作家说,雅典的神比该城的人还多,那是指雅典合城充满了最精致、美丽的雕像。它是艺术之都;但保罗从未提及雅典的艺术。它是哲学的中心。他确实曾与以彼古罗和斯多亚两学派的哲学家接触,但引人注目的是,他完全不顾他们的哲学,他只偶尔举出一两例,来证明他们的愚昧。保罗这个人,对别人瞩目的事似乎无动 于衷。路加用短短一个句子,归纳了他纵目观看这城市之后的感想:「就心里著急。」保罗所忽略的那些历史、艺术、哲学方面的事,如今已不存在,他们都是死的。容我引用几句包撒尼亚(Pausanias)的描述:「当时雅典的人只是在利用不是他们自己创出的成就,」这就是它的历史。至 于哲学呢?它不过是「死板扳地重复古老的哲学」。它的艺术和荣耀呢?「它的荣光不再是天赋的光采,而只是残余的回照之光。」

所以当我们批评保罗对周遭的艺术、哲学毫不关心时,不要忘了,那些都是死的,已经没有生机了。尽管昔日的繁盛还存留残迹,但已经缺乏生命了。

那么保罗在雅典看见甚么?有两件事使他留下深刻印象。

1.这城满是偶像;

2.有一座坛引起他注意,上面写著「未识之神。」

根据较保罗晚五十年的旅行家包撒尼亚在他那有关希腊的六大册作品中的描述,雅典城中庙宇林立,市中心有许多祭坛。有特为哲学,福祉,谣言,耻辱而设立的坛。雅典人不只奉拜人,也拜某种思想和能力。城中各处都可见到人们所敬拜的对象之表徵。包撒尼亚也提到,有一些坛是为未识之神设立的;保罗发现了其中的一个,「我……遇见一座坛,上面写著未识之神。」就是吸引保罗注意的东西──偶像和这座坛。

他所眼见的东西对他产生甚么影响?「就心里著急。」不要将「著急」一词等闲视之。这词的希腊原文,是现今英文「突然爆发」(paroxysm)一字的字源。置身于雅典辉煌的艺术、哲学中,这个人──保罗,内心搅动,焦虑不已。这种感情不是偶然的,出 于观光客的那种感情。他内心著急,愤怒,因为-一个偶像都显明制造的人之愚昧;-一个偶像都代表著人的腐败。他内心著急,是因为他知道这些偶像和祭坛的设立,说明了人被造就是要敬拜,要寻找神;他知道这些偶像、祭坛、庙宇能破坏个人,瓦解社会,使雅典落到现今的光景。包撒尼亚只是一个观光客,他的目光集中在这城市的艺术和美景上。他不明白这城所受的束缚;他似乎对当时流行的哲学所表达的烦恼、苦闷一无所动。但保罗,这位犹太人的基督徒,他没有时间描述艺术,绘画,和美丽的事物,因为他内心充满愤怒。他认识到人性的败坏,人用错误的方式去满足他们里面对神的需要,就是大建庙宇,祭坛,设立偶像。到处都有人在敬拜,但他们拜的是虚无。最 后,保罗看见一座坛,上面写著「未识之神」。他看出拜偶像最大的悲剧。人在拜遍诸神之后,又想触及一个不可知的领域,他们认为这领域中确实有某种神只存在,但对其又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就为这不知名的神设立祭坛。

因此,一股激情,愤怒,驱策力,火热,燃烧的热情,从保罗的内心深处滋生出来。那是真理对谎言的愤怒,建立对抗破坏的愤怒。是一个人发现雅典有能力敬拜神,这能力却受到腐蚀,而生出的愤怒。因此雅典给保罗最初的印象,先是吸引他注意,然 后搅动他的感情。

但这印象也激发他的服事。他立刻开始工作。他先在会堂,其次在市场,然后在亚略巴古工作。那篇含义丰富、充满了对宣教事工的指南的讲道,不是在市场讲的。路加没有记载保罗在市场讲道的细节;但我们可以从以彼古罗和斯多亚学士的话中窥知一二。他讲道的重点是耶稣和他的复活,这使他们震惊不已,「我们愿意知道这些事是甚么意思?」想想看,这样的讲道多么适合他们!耶稣和他的复活,那是对一个垂死城市的福音。保罗并不是有些人所想像哪样不懂情趣的人。他看见雅典的美丽,感觉到这城所散发的吸引力;因此在面对垂死的历史、艺术、哲学时,他传讲耶稣和他的复活。他清楚知道,只有藉著复活的那一位,雅典才能起死回生,由废墟中起来,进入更祟高而高尚的境地。

保罗给予雅典甚么印象?他进入会堂,但经文未记载众人的反应。沉默的抗议可能潜伏更大的危险。值得注意的是,路加未像其它地方一样,记载他们接受保罗的信息。这里也未记载他们的反对。那些犹太人是住在一个喜爱听说新闻的城市,因此他们很可能乐意听这些新鲜事。另一方面,他们似乎也无意迫害他。

在市场,人们对他产生了一些印象,主要来自以彼古罗和斯多亚的学士。以彼古罗学派宣称,至善即是享乐。斯多亚派则主张,至善即是美德。保罗抵达雅典时,这两派都已式微。以彼古罗主张,生命中最高的层次就是享乐,他自已过著田园生活,因为根据他的教导,享乐包含著免 于肉体痛苦和心灵困扰的自由;为了达到这理想,惟一的方法是过简单的生活。以彼古罗的理想是崇高的,可贵的,但这整套哲学已经退化;至于他的主张──至善即享乐──经过阐释之 后,也多有失误之处。

期多亚学派声称,至善即美德,但这理想也同样堕落了。它成了一套缺乏实际的理论。他们认为以彼古罗所教导的东西不值得重视;但他们自己的主张也缺乏诚意,只是虚有其表;在美丽堂皇的声明之 后,隐藏著腐败和作恶。「斯多利亚」一词最终有「自杀」(suicide)的含义。就是这样的人在听保罗讲道。

保罗带给他们的印象和以往各场合都不一样。这些人带著轻视说他,「这胡言乱语的要说甚么?」这个以说故事为生,到各处将道听途说的东西重复讲给别人听的人,只是一个胡说八道的人。但另外有人说,「他似乎是传说外邦鬼神的。」这话里闪烁著一线亮光。这些人显然忽略了保罗的意思,他们认为复活本身是一种神,耶稣是另一个神;他们完全误解了其中的本义。他们以为保罗在讲宗教领域里的事。「他似乎是传说外邦鬼神的。」 于是他们心生好奇,因为我们读到,「他们就把他带到亚略巴古。」我们不要认为这中间含有任何暴力的成分。他们只是将他带到一个公众地方,要他向大家解释「这些事是甚么意思?」这是他给雅典的第一个印象,轻视,疑问,或许他的话里真有几分道理,他们感到好奇,想要弄清楚他所说的是何含义。

我们距离保罗和包撒尼亚的时代已经远了。但有的时候我又想,我们相距的何等近!历史不断交织著基督的影响,而人们也不断忘记他。艺术曾因将基督作为主要对象而灿烂一时,但它正在漂流远离他。哲学曾一度以基督的观念为主,但现今的哲学则倾向 于忽视他的存在。大体说来,我们有很多方面仍活在过去,我们的城市与当日的雅典一样偶像充斥。基督的影响力固然使我们不能竖立实际的祭坛或偶像,但拜偶像的精神还在我们里面;我相信,当日雅典城中的-一个偶像,都可以在现今的大城市中找到。我们神化人的心灵时,就是在拜雅典;我们崇拜肉体,就是在拜大地之母狄密特(Demeter);即使现今这时代,我们仍奉拜力量之神宙斯(Zeus)。我们也为哲学、谣言设立祭坛。谣言是最卑鄙的女神,它日以继夜地在人们耳际响起,直到人的生命被它的谎言搅得无法安宁。我们也在拜羞耻;到处都可见使我们道路蒙羞的祭坛。以彼古罗仍在我们里面;就是冷漠,无动 于衷。斯多亚派也依然存在,形成所谓的伦理社团。我们城市中的基督徒到那里去了?我们应该从他们的著急、迫切认出他们。但那不是一般常见的印记。今天许多基督徒都是安静,满足,虔敬,常常敬拜的。不!如果没有热情,能力,愤怒,心碎,牺牲,他们就不能被称作基督徒!

使徒行传17:22-34

前一讲里,我们讨论了雅典给保罗的初步印象,以及保罗留给雅典的最初印象。本段经文记载雅典人对保罗的好奇所产生的结果。

这是新约最后一次记载有关雅典的事。从此以后,新约就未再提过雅典。保罗写给帖撒罗尼迦人的信上提醒他们,他已从雅典打发提摩太到他们那里去;我们可以从那句话引发出许多联想。保罗原先在雅典等候提摩太, 后来提摩太到了。然而他并未留下提摩太,反而打发他往帖撒罗尼迦去。保罗独自离开了雅典。

如今我们看见他站在亚略巴古当中,那是指他们的正式聚会之处,它原是指最高法庭。有人解释这段经文,认为保罗是以囚犯的身分站在那里;这种说法毫无根据。我相信斯多亚的学士们将他带离市中,到一个较安静幽僻之处,好听他作更详细的解释。他可能就是站在当年苏格拉底作囚犯时所站的那一块石头上。雅典到了保罗的时代,已不复当年苏格拉底时代的光采。它已逐渐没落。城中到处可见往昔伟大风光的遗迹。它的哲学家们彼此唇枪舌剑来往,但所谈的哲学却无法运用在实际生活上。它的艺术亦逐渐死亡。距离苏格拉底上一次站在这里已有四个世纪之久了;如今保罗来到同样的地方,但雅典已失去了它的热诚,他们没有诘问他。他并未受审判。「他们就把他带到」这句话不含任何暴力成分,而是带著几分礼貌。他们领他到那里去。这些雅典哲学家的心中未存任何热烈的反对。保罗从未弃绝一个逼迫他的地方,但他弃绝这种情况。这些人只是在玩弄哲学和宗教,他们想要听听这个说故事的人说些甚么,因为他们「都不顾别的事,只将新闻说说听听」。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一个重要的场合。他的四周尽是庙宇、祭坛;和以大理石、金、银、铜、木雕塑出最美丽的艺术

另外必须记住一点,我们前面已说过,保罗这一席话不是在传福音,他是在特殊的情况下,为自己讲过的道作辩护。当他在雅典等候时,举目望去,合城偶像充斥,他不禁忧心如焚。 于是他在繁忙的市集中向个人和团体传福音。以彼古罗和斯多亚门派的人听见了,「有的说,这胡言乱语的要说甚么?有的说,他似乎是传说外邦鬼神的;这话是因保罗传讲耶稣,其复活的道。」保罗在亚略巴古的谈话,就是针对这问题而作的回答。

从这一篇谈话里,我们可以看出雅典与保罗之间最后留下的相互印象,并学到一些具有永恒价值的功课。我们首先注意到,保罗透过以彼古罗和斯多亚门派的人,所留给雅典的印象,这些人向他提出挑战,他就回应他们的挑战;其次要看雅典留给保罗的印象。

为了明白保罗留给雅典的印象,我们必须先探讨他所用的方法,其次是他实际的教训,最后是结果。

研究保罗在亚略巴古的谈话,必然会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采取的是和解的方式。他没有一句话带著尖酸的指责。英文修正译本将第22节译成「保罗站在亚略巴古当中,说,众位雅典人哪,我看你们是迷信的。」旁注中指出,「迷信」可用「虔诚」一词取代。希利尼人确实有的时候用「迷信」一词时,指的是宗教上的虔诚。保罗确是一开始就采取和解的姿态,他选用温和的字,从头至尾没有存心抵挡这些人,也没有企图将这群他渴望得著的人拒 于千里之外。他承认他们的宗教本能。-一个偶像都证明人渴望寻见神。-一个庙宇都表明人对敬拜的需要。偶像不能证明人会找到神。庙宇无法证明透过它,人可以发现敬拜的中心之处。但这些东西确实揭露了人的可能性,使徒也承认人这方面的潜能。

他从其中的一个祭坛,看见有一扇门向他们的心灵打开了。他在城中看到一座坛,上面写著「未识之神」。他认为这座坛是他通向这群人的一扇门。

他另外也引用他们的诗。他引用了亚拉突(Aratus)和克里安提(Cleanthes)的诗。亚拉突也是基利家人。保罗从小在大数长大,很可能对他的诗耳熟能详。保罗整篇谈话充满了和好、有礼、友善的语气。他在开始谴责他们的举止,指出他们的愚昧,最 后向他们宣告福音之前,他的态度已经吸引他们。

他用的方法也是使徒式的。在回答他们的批评时,他引用了他们自己的话。请比较18节和23节:

「还有以彼古罗和斯多亚两门的学士与他争论;有的说,这胡言乱语的要说甚么;有的说,他似乎是传说外邦鬼神的。」

「我游行的时候,观看你们所敬拜的,遇见一座坛,上面写著未识之神;你们所不认识而敬拜的,我现在告诉你们。」

他们说,他似乎是传说外邦鬼神的,但使徒说,不!我不是传讲外邦鬼神的;我在这里,是要将你们所设坛敬拜的那神告诉你们。他的话是针对他们的话所作的回答,他所用的字句本身是极有力的论证。他的谈话另一方面也是在维护他们的真理。他们的诗里说,我们是神所生的。保罗用他们自己的真理来抵挡他们对真理的滥用。我们既是神生的,就不应该用金、银、石来雕刻他,贬损他的尊严。雅典诗人已经宣告,人是神所生的;然而雅典人却用比他们还低的东西来雕神像。这个举动是因贬低了他们的真理而产生的。如果这些人用比他们价值还低的物质来雕偶像,然 后拜这些偶像,他们就是在诋毁他们自己诗中所宣告的真理。他们应该拜那生他们的神,而不是拜他们手中所雕刻的偶像。所以保罗试图将他们从对真理的误解和误用中指正过来。

最后,他所用的使徒式方法是暴露他们的问题。「未识之神」的牌子揭露了不单是雅典人,也是一切异教徒最终的问题。「未识之神」是界限所在,没有任何哲学家,任何庙宇能回答它。人的技巧、手艺也不能解决这难题。雅典人知道有未识之神的问题存在。使徒实际上如此说:你们一切的需要、不安,都包含在「未识之神」这个牌子上了;让我将这神告诉你们。 于是,为了回答他们的批评,护卫他们的真理,解释他们的问题,他说出了他的信息。

但他的方法不单单是和解,也是积极的、带有权柄的、决断的陈述。总结这位使徒在亚略巴古的宣告,他首先证实神;其次是矫正人的错误;最后引向最中心的事实,就是基督徒的福音。他印证神,目的在纠正人对神、对自己生命的错误观念。然 后他逐渐循著这主要方法,向人传讲福音。

他首先介绍说,「世人蒙昧无知的时候,神并不监察。」为狄密特,雅典女神,宙斯所建的庙宇,祭坛,都是雅典人引以为傲的。但有一个为「未识之神」所设的坛,正是他们无知的象徵。使徒只用一个词──「无知」──就否定了异教的整个事实。然而这词本身并没有不友善的意味,使徒清楚宣告「世人蒙昧无知的时候,神并不监察」之 后,立刻接著说,有一个新的日子,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了,这新纪元乃是从他所宣讲的福音而产生的。

仔细察看使徒的教导,我们会从其中发现神学,哲学,和宗教。

他在亚略巴古向那些学士所宣讲的是甚么样的神学?他宣告神是造物主,是统辖万有的,是管理天地之主。如果我们已因现今的基督教气氛和思潮而将这些事实当作稀松平常的教义,那么要记住这些事对当时那些人所含的意义;使徒是如何用一种礼貌但肯定的语气,推翻了那些听众的整个神学。斯多亚派是泛神论的,而以彼古罗基本的观念是无神论的。保罗宣称,他要将他们设坛敬拜,又称之为「未识之神」的那位神告诉他们。他宣告他就是造物主,是使万物存留的神;他不是万物的总和或实体,乃是万物的根源。他又说,神无法藉著人所能意识到的一切事物表达出来。他远超过人所认识的最辽阔的宇宙界限之外。他是创造万物的主。

保罗又进一步宣告,他是统辖万有的主。他不是一个客观的抽象概念,不单单只是想将万物浏览一遍而已,他乃是万物的主宰;不是被囚在创造之中,被受造物所奴役,而是创造万物,又用他的能力托住万有的那一位。

因此,他最后宣告,他是宇宙最高的管理者。「他从一本造出万族的人,住在全地上,并且豫先定准他们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如此,他宣告岁月和年代就像物质一样,都是受神的管理。正如希伯来书作者所言,神建造世代。保罗也同样提醒这些人,他们生活在雅典并非出 于偶然,而是神早已定下了人所住的疆界。他说,神是至高的主,因此他远远超越世上其余的人。

他据此辩称:人的庙对神一无用处,因为他「不住人手所造的殿」;在某种意义下,所有祭坛也不值一文,因为祭坛是人将礼物带来给神的地方。人无法用礼物来服事他。他并未要求人献祭。如果人是神所生的,那么难道人以为能用一些没有气息、没有感情、没有智力的东西,来代表神的神性吗?当保罗对以彼古罗和斯多亚门派的学士们讲话时,他们必然看到了一些更伟大、更高贵的事物。

至于哲学部分,见于他所坚持的一个事实:神是至高的,超乎万有之上,而同时又在万有之中。「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他里面(中文圣经译作:「都在乎他」)。」这对那些希利尼人真是一个惊人的挑战。你可以从自己里面发现神。你是他所生的。那么,为甚么要用这些偶像来表达他呢?它们充其量不过是表达你那贫乏、脆弱、愚昧的一面罢了。保罗已经看见他们的艺术之美,都表现在用金、银雕刻的偶像上面;但他攻击雅典人用这些金像来代表神,这些金子在他眼中不过如渣滓。这正是基督徒一向的观点。我们记得彼得那带著讽刺的话:你们得救,「不是凭著能坏的金银等物。」保罗站在亚略巴古当中,对这些人说,你们若真想寻见神,不要用金、银作的像来败坏你自己。聆听你自己存在的最深刻之事实,在你这奥秘的生命面前噤声,然 后仰望看我告诉你的这位未识之神。

保罗这番教训最后一部分涉及宗教。「世人蒙昧无知的时候,神并不监察;如今却……」一个新的时刻已敲响了永恒的钟,这时刻的人要留心,因为新的日子已露出曙光。那个新日子是甚么?「如今却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为甚么?「因为他已经定了日子,要藉著他所设立的人,按公义审判天下,并且叫他从死里复活,给万人作可信的凭据。」这一句话将整个基督教的事实浓缩进去了。第一个重要的词是「悔改」。使徒在亚略巴古宣告的中心事实是,神已经定了一个日子,那日他要用公义审判这世界。人如何知道这是真的呢?因神已「叫他从死里复活,给万人作可信的凭据。」那就是证据。

保罗宣告人的责任在于「悔改」。神不计较人蒙昧无知的时刻。神看见了雅典四处林立的庙宇,但他以怜悯慈爱对待他们,并不斥责。然而如今新的时刻到了。神已经指定一个人来按公义审判天下。这不是指末日的审判。使徒宣告,神不仅是要这世界最终受公义的原则所管理,他采取进一步行动──命定一个人来作王。这世界不是透过一个偶像,祭坛,抽象的事,哲学,而服 于公义的管理之下;乃是透过一个「人」。为了这个目的,神给人一个凭据,就是使这「人」从死里复活。拒绝复活,就是拒绝福音,拒绝基督徒的信仰。如果这「人」从死里复活的事实被推翻,那么这世界按著公义受审判的事也纯属空言了。

雅典人当如何行?悔改,改变心意,再三深思,重新考虑它的立场,远离错误的观念和虚假的行为。这是福音的关键所在。在神将派他所指定的人按公义审判这世界的亮光中,重新反省自己。

结果如何?他们听见复活的事,有的人讥诮,有的人拖延。各世代的人性都一样。我们所探讨的这些事都不是古老已死亡的事。他们何时开始讥诮或拖延的?当使徒提到复活的时候吗?不!那只是藉口。那么何时呢?是当他将教训运用在道德上的时候。保罗谈到他们那未识之神的坛,发表他那异 于他们的哲学时,他们安静倾听。一旦他说,「如今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因为他已经定了日子,要藉著他所设立的人,按公义审判天下,并且叫他从死里复活,给万人作可靠的证据,」他们就开始讥笑他。当神命令人要合乎道德时,人常常会为自己的拒绝道德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除非保罗说,「如今……都要悔改,」否则他前面有关祭坛的讨论和关 于神的理论都一无价值。那正是人们开始讥笑、拖延的关键处。

但另外还有一些结果。丢尼修、大马哩,还有其他人相信了。从教会史我们得知,雅典产生了惊人的结果。下一世纪中,雅典出了帕彼路斯(Publius),夸达徒(Quadratus),雅里斯底德(Aristides),雅典那哥拉(Athenagoras)等伟大的圣徒,许多教父和殉道者。第三世纪的雅典教会以爱好和平,信仰纯正著称。第四世纪时,雅典学派为基督教会贡献了巴西流(Basil)和贵格利(Gregory)。人们不能用讥诮抹杀整个基督教的事实。人也无法全然拖延。使徒可以离开,但他的事工完成了,他永远留下了狄尼修(Dionysius)和大马列士(Damaris)。基督总是赢得最有利的据点。

雅典留给保罗的最终印象是甚么?有两句话可以涵括一切。一句在本段经文里,一段在下一章开头。「保罗从他们当中出去了……离了雅典。」当人们恼怒他,他就与他们辩论,胜过他们。当人逼迫他,他仍回到原先受逼迫之地。但对 于那些知识上自高自大,道德上不诚实的人,他就无话可说。那是最真的态度,也是当日主在世上时的态度。今日-一个传道人亦当存此态度。

-一个虚假的宗教都对真理敞开著一扇门。人们往往不愿意通过这门迈向真理。错在于人。我们的福音是论及那复活的一位,只有当我们领人到他那里去时,他们才能开始发现他们错误制度里那些真实事物的价值。我们要当心,千万不要以为那些置身在错误制度里的人,有一天会因他们制度里的真理因素而找到真理。我们也必须铭记 于心:我们应该从那敞开的门开始,但不能停在那里。除非我们对这些人宣告复活的主,以及他们必须悔改,否则我们的信息就不完全。

使徒行传18:1-22

本段经文记载保罗第二次宣教旅行最后阶段里发生的事。「这事以后,保罗离了雅典,来到哥林多。」如果雅典是一个乌云密布的中心,那么哥林多就是一个败坏堕落的中心。雅典充满偶像,哥林多则充满情欲。使徒在哥林多的事工一完成,他就离开那里,没有任何其它明显的理由。他似乎是安静、和平地离开这城。他朝著耶路撒冷和安提阿的方向而去,中途稍在以弗所停留,然 后把亚居拉和百基拉留在那里,自己单独前行。他过海到该撒利亚,又从那儿乘船至耶路撒冷。他在耶路撒冷受到冷淡的接待,路加只用寥寥数字来记载:「去问教会安,随后下安提阿去。」

本段最中心的兴趣在于哥林多。从保罗抵达哥林多,到最后回到安提阿,这中间其它的事都是次要的。他所访问的那些地方,后来都会再出现,而且有较详细的说明。

当时,哥林多是希腊南部的政治首都,由罗马派地方官驻守。因此它虽然是一个希腊城市,却在罗马管辖之下。哥林多的人也是很奇特的组合。它已成了一个极大的商业中心。发若尔曾这样描述它的市场风光:

「充斥著阿拉伯的香脂,埃及的纸草,腓尼基的宦枣子,利比亚的象牙,巴比伦的地毡,西里西亚的山羊毛,佛里吉亚的奴隶。」

哥林多奇妙地揉合了财富与贫穷。而富人的生活是极尽奢华颓废的。我们必须谨慎地研读哥林多书信,好用保罗的眼光来看哥林多;不单单看到教会,不单单看使徒对待教会的方法,并且看到哥林多本身。保罗所谴责教会内的-一件事,都反映出这个城市的腐败。他在第一封书信中,首先指责他们因强调的真理不同而分门结党,这也反映出哥林多这城的光景。人们根据不同的哲学观点而分争结党。所以当保罗谈到道德方面更严重的事时,我们再度看见哥林多的画面;富足的人挥霍享乐,恣意作恶。有人说哥林多当时「是罗马帝国的虚幻浮影,是主 后第一世纪的伦敦和巴黎」。

大部分的人都受到其影响。他们道德败坏,生活麋烂,到处洋溢著财富所带来的虚假和鄙俗,以及最腐败的生活方式。这一切都波及到穷人,甚至奴隶也过著腐败的生活。

这是一个没有道德的城市。它以淫乱出名。当代的人在描述一件堕落的事时,都会这么说:「他们就和哥林多人一样。」在伟大的戏剧表演里,哥林多人总是被描写成醉鬼。最骇人听闻的是,哥林多的宗教也沦落为藏污纳垢之处。它那堂皇富丽的庙宇暗藏了无数的色情与羞耻。很有意思的是,保罗是从这城写信给罗马人。我们读罗马书里对外邦人腐败的描述,很自然地会想到那是一面镜子,反映了当时哥林多的光景。

「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将不能朽坏之神的荣耀,变为偶像,彷佛必朽坏的人……神任凭他们,逞著心里的情欲行污秽的事,以致彼些玷辱自己的身体……神任凭他们放纵可羞耻的情欲,他们的女人,把顺性的用处,变为逆性的用处……神就任凭他们存邪僻的心,行那些不合理的事;装满了各样不义、邪恶、贪婪、恶毒,满心是嫉妒、凶杀、争兢、诡诈、毒恨,又是才毁的、背 后说人的、怨恨神的、侮慢人的、狂傲的、自夸的、捏造恶事的、违背父母的、无知的、背约的、无亲情的、不怜悯人的。」

我们心中存著这个黑暗的背景,再来到主自己对这个城市的态度:「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那是主对他的仆人论到这败坏城市所说的话。这是整段经文中最耀眼的字句。其它诸事都是次要的,围绕在四周,更突出这句奇妙的话:「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主知道一切,他将有关这城的秘密传达给他的仆人。他知道城里有许多心痛、忧虑的人。他知道哥林多的纷扰不安,是因为渴望许多他们不明白、不了解的事物,而这些事正是使徒要告诉他们的。主知道,尽管这城充满罪恶、堕落,但城中仍有一种探索、渴望、期待的灵存在。他知道,只要向他们宣讲他的福音,必然有许多人回应。保罗独自进入哥林多,他立刻感觉到这城的败坏。他到达哥林多时,合城没有一个圣徒;但最 后,经过一段时期的耐心工作和预备,主如此说,「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

因此,主在一个城市的人尚未显明出来时,就说到这城了。不要将这事与历史脱节。这番话不是在教会成立之后才说的。它不是指我们后来所谓的哥林多圣徒而言。这番话是保罗结束他在那里的事上,心中正惧怕忧虑时,主对他说的。圣经未记载保罗的惧怕,但从主的话里可得知一二。主知道他的仆人心中的忧惧,这种惧怕是因他认识到这城的堕落,感到无能为力而产生的。但主对他说,「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我想从那时刻开始,当保罗走在街上,或在提多犹士都家中谈话,或观看那些好奇的群众时,他一定心中暗暗盼望在令人失望的表面 后头,能看见主所说的「百姓」。这些人和主的百姓多么不同啊!「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这是给-一个在罪恶大都市中事奉的基督徒工人最大的激励。

再注意他如何在一个堕落的城市中保护他的仆人,显明他的大能。「必没有人下手害你。」另外也请记住他所用的方法,他透过迦流来保护保罗。迦流大概是新约中最被误解的人。路加用「这些事迦流都不管」来描述迦流对保罗的漠不关心。事实上,他这话的用意并非如此。从经外的历史我们知道,迦流有一个兄弟名叫西尼卡(Seneca),是一个极温柔,亲切,可爱的人。迦流新近被派到亚该亚去,犹太人认为这项任命正是一个大好良机,可以趁此除掉保罗。事实上,在整个过程里,迦流都是在护卫保罗。迦流拒绝审问这件案子,是因为他们争论的是有关言语、字句的问题,这已经不在他的权力管辖范围之内。他对 于犹太人对保罗的无理攻击毫不关心,他也不在乎希利尼人揪住管会堂的所提尼。我们不要认为,迦流应该出面干涉,而未如此作。其实这是在表明一个地方官不愿意作任何不公平的判决,而将这争论交还给引起争论的人,让他们自己解决。因著迦流的批驳,保罗得免 于暴民的杀害。主针对这些暴民对保罗说,「不要怕……有我与你同在,必没有人下手害你。」如此我们看见,基督如何抵挡住那拦阻他的道被传扬出去的势力,并保守了他的仆人。

这是基督教会的首页,但不是最后一页;这一类的故事以后也时有所闻。我们如今对这事所知有限,因为我们不像保罗那批使徒是在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传福音。如果和那些今日在黑暗的异教中心传道的人谈谈,他们必然会告诉你,他们常常是在多么奇妙的情况下得蒙保守。但并非总是得蒙保守!保罗并不是-一次都受到保护。有一次他被石头打得半死,人们以为他死了,就把地拖到城外扔了。但在必要时,如果是神的旨意,主必击败那反对他仆人的势力,使他的仆人能自由传讲他的话。这是我们主的大能,即使在腐败的城市中也可彰显出来。

他的大能表现在两方面:拯救一切寻求真理,生命,纯洁,以及顺服福音的人,最终毁灭那敌挡福音的人。「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不要误解这句话,以为主的心是在那些最终顺服他,形成哥林多教会的那群人身上。他的心是在哥林多-一个男人,女人,孩童身上。但只有那些听了道而悔改相信的人,才能从他得到新生命的能力,而更新改变。

保罗开始在哥林多工作时,他加入亚居拉和百基拉的行业,与他们一起制造帐棚。我们读保罗的书信,可以知道他这样作的原因。他在帖撒罗尼迦,以弗所,都曾这样作。有的时候,他必须在一个城中全时间制造帐棚一段时期,这表明一个事实,就是传道本身并不是作生意。所以他甘愿有一阵子只在安息日到犹太人的会堂或在希利尼人中间讲道,其余的日子他用自己的手工作。

后来提摩太和西拉到了,并带来腓立比人的捐献。保罗在他的书信中证实这件事。捐项来了之后,他就停下谋生的工作,开始全力在哥林多传道。当犹太人抗拒毁谤这道,与他宣战──这是原文的含义──时,他就毅然决然离开他们,转而向希利尼人讲道,许多人相信并受了洗。

接著是饱受骚扰的时刻。路加没有详加记述,只记下了主的话。「不要怕,」耶稣说。从主的这句话,我们得知这位使徒当时心中正充满恐惧。或许正是他服事上的成功──许多人听了,相信,受洗──使他害怕。他知道这个城市的诡谲,败坏;他知道这些急著听道,又立刻相信、受洗的人也可能给他带来危险。我们实在很同情保罗。他曾向犹太人传道,但遭到拒绝;他严厉地对他们说,「你们的血归到你们自己头上,我却乾净,从今以 后我要往外邦人那里去。」外邦人迫切地听他讲的道,相信并受了洗;而他因此又开始害怕。主就对他说,「不要怕,只管讲,不要闭口,有我与你同在,必没有人下手害你;因为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不要怕那些听了相信受洗的人。不要疑惑这些人的诚意。我在这里有许多百姓。你所看见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来到这城,就是出 于神的旨意。要信任这些刚刚相信得救的人。不久之后,保罗写信责备他们在属灵事上的懈怠时,他心中仍对他们存著无穷的爱,他仍然信任他们。他不计较他们的失败,软弱,仍在信中称他们为神的众圣徒。主对他说,「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那一刻,他心中萌生了新的勇气,使他能坦然无惧地面对他的成功。

当然他心中也害怕正在酝酿著的敌对势力。他已经看出犹太人的敌意;不久之后,这股敌意终于爆发,导致他被带到迦流的审判台前。人常常在成功的时刻,心中会滋生出胆怯。正如以利亚在迦密山上大获全胜之 后,他立刻逃之夭夭,躲避耶洗别的加害。这个曾饱受鞭打,压伤,石击,身上带著耶稣印记的使徒,知道哥林多城中正伏涌著反对他的暗潮,他心中不禁害怕战兢。主的话这时临到他,不带任何的责备或埋怨,只有难以言谕的安慰。「不要怕,只管讲。」他几乎要放弃讲道了。「不要闭口;有我与你同在,必没有人下手害你。」由面对成功而来的恐惧,变成了面对敌意而滋生的胆怯。或许他的害怕还包含著另一个因素,就是感觉到这事工的无涯无止尽。今天,多少人也是如此,在作工时停下来,将已完成的工与尚待作的比较,而感到从前所作的真是微不足道。但主仍然说,不要害怕,只管讲,我与你同在,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百姓。不要用眼见的事物来衡量我的得胜。不要用统计数字来评估我的得胜。我们的君王说,我有许多百姓,在这城里,在各城里,只是你们尚未看见,尚未察觉。要住在我的能力中;我与你同在,尽管讲吧!不要害怕。

从那一刻起,这人的心中充满了新的勇气。他在哥林多住了一年零六个月,在他们中间教导神的道。迦流事件发生之后,他仍然继续传道。主对他说,我与你同在。请注意这话对他产生的果效。他还害怕成功吗?「我与你同在。」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如果这是主的工作,不管他如何耽心它的不稳定,主都必保守成全他所开始的事工。他还害怕别人的敌意吗?如果他的主与他同在,惧怕必然完全瓦解。他还害怕工作的无止尽吗?如果主与他同在,他就能安 于作他所当作的那一部分事工,而将其余的问题交给他处理。

这是何等奇妙的一页!但真正为一个服事主的人生命带来歌唱的是这一句话:「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主在世上公开服事期间曾说过,「我另外有羊,不是这圈里的;我必须领他们来。」保罗就在哥林多找到一些这样的羊。也有这样的话说到主在世上的事工,「要将神四散的子民,都聚集归一。」保罗也在哥林多找到一些四散的子民。今日人类最大的盼望在 于人的不安,紧张,厌恶。这些都是为传道人敞开的大门。哥林多的习惯,语言,和纷扰不安,不管是用甚么方式表达出来,都为耶稣基督的福音制造了一个进入的机会。对一个腐败的城市,当传怎样的福音?就是十字架和主的复活,除此无它。我们是否像这位在哥林多的使徒一样,完全将自己交在他手里,任凭他差遣?若是如此,我们就毋须害怕成功,或敌意,或事工的繁琐,而安心作神所托付我们的那一小部分工作,知道我们与他有交通,他也与我们相交。我们事奉的时候,要注意、寻找圣徒的踪影,记住他在一切令人沮丧的环境中所说的,「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让我们去寻找他们,找到了,就将他们领到主面前。

使徒行传18:24-19:7

现在来到使徒行传中有关保罗在以弗所的事工这一部分。在新约里,以弗所是一个杰出、具代表性的教会。新约记录中有两卷书信是写给以弗所教会的。虽然保罗的书信是写给那一带所有教会,让他们传阅的,但他最主要的对象还是以弗所教会。另外启示录中也记载主给以弗所的信,那是主给七个教会书信的第一封。

保罗写给以弗所的信,达到了他的教导系统之最顶端。对这一个教会,他能写到有关神的教会最终职责这一类深奥的事。他写给罗马人的信中,奠定了有关救恩的基础。他写给哥林多人的信中,则纠正教会里一些光景和事物,因为这些错误使得教会无法在一个异教的城市中发挥它的功用。但他写信给以弗所教会时,就越过了这些细微、次要的事,而直接论到与教会有关的最崇高真理;他首先提到教会的本质和对神的事奉,然 后论及在时间的过程中教会所得的启迪,好使教会能完成她的真正使命;最后是教会的职责。他揭露这些教训能如何影响人的生命,以及教会的肢体,甚至影响一切的人际关系。我们读到主给以弗所教会的信,会发现这是一个各方面都极美满的教会;但我们也同时看见,她面临了威胁神教会的第一个危险:失去起初的爱心。

保罗来到以弗所,本身具有特殊意义,因为从此以弗所在新约圣经中占了重要的一席之地。另外,这也是保罗以自由之身事奉的最后一阶段的事工。这并不是说,他从被下到罗马监狱之 后,就未再恢复自由,因为我个人相信,他后来又得了释放,并重访各教会。他可能到过西班牙,甚至不列颠。但就这方面的记录而言,我们在这里看见保罗最后一次自由地工作。不久之 后,他就成了阶下囚。

以弗所是一个以拜偶像著称的城市;它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拜偶像的大本营。城中有亚底米女神或戴安娜(Diana,罗马神话里的处女守护神)之庙宇。城里的商业和宗教牢不可分,因为许多大商人以亚底米庙作为他们的银行;如此希腊崇拜女神的基本理想──美德或纯洁──都已瓦解丧失了,因为他们接受了商人的资助。更甚者,这个城市在当时非常盛行交鬼,巫术,魔法。使徒在这里的事工,也包括了一些特别的神迹。

本段经文将两件事合并在一起,因为两者有密切关系;它们是:亚波罗和他的事工;保罗来到以弗所。从本章19,20节可看出,保罗从前已经到过以弗所了。

「到了以弗所,保罗就把他们留在那里,自己进了会堂,和犹太人辩论。众人请他多住些日子,他却不允。就辞别他们说,神若许我,我还要回到你们这里;于是开船离了以弗所。」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路加除了记载一些具有属灵教导价值的事以外,没有详细记录这一年中保罗工作的细节。

在这一年里,以弗所发生了一些事,记载在18章末了部分:亚波罗的到来。我们来看看这件事,留意两点:亚波罗这个人,和他的事工。

亚波罗

亚波罗是一个犹太人,生在亚历山太。他博学多闻,熟读圣经。我们已经探讨过,大数人扫罗的得救,是一个奇妙的例子,证明主亲自管理教会的事,并证明圣灵的引导大能。对外邦人的事工,不可避免地要在一些融合著两大影响力──犹太人会堂和希利尼文化──的城市中展开。扫罗蒙召时,照他自己说,是一个「希伯来人生的希伯来人」;但他同时也是大数的扫罗。他是希伯来人,也是希利尼人。这两个伟大的理想融合在他身上,使他有能力在希利尼诸城中事奉。同样的,亚波罗也揉合了这两个伟大的理想。他是犹太人,同时也是亚历山太人。亚历山太是当时希腊知识与文化的中心;那里的犹太人深受斐罗(Philo)的影响;他们研读希伯来的圣经和作品之方法,也受到希利尼文化和方法的影响。因此,亚波罗这个人在某方面言,可能比保罗还更多融合了两种理想。他学富五车,又善 于言词。他是一个演讲家,他的演讲充分表露了他的学识和教养。最后的描述「能讲解圣经」不单单指他熟读圣经,有能力向别人陈述圣经,并且指他精通圣经,明白圣经。这句描述在原文里是指这个人生来具有这种特殊的口才。亚波罗精通圣经,他有别人所无的口才。那是一种特别的才能,一种能够了解圣经、洞悉其相互关系的能力。他熟悉圣经的历史和意义。他对圣经的熟悉使他能够将所知的讲给别人听。因此,这个人原来就适合在这些希利尼城市中工作。

亚波罗──在以弗所的事工

他在以弗所的事工,并不是很明显的基督徒事工。留意他的装备,「这人已经在主的道上受了教训。」这并非指他在耶稣基督里受了完全的教导。「心里火热,将耶稣的事详细讲论教训人;只是他单晓得约翰的洗礼。」留意这中间的区别。马太福音3章记载约翰的事工:

「那时,有施洗的约翰出来,在犹太的旷野传道说,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这人就是先知以赛亚所说的,『在旷野有人声喊著说,预备主的道,修直他的路。』」

亚波罗曾「在主的道上受了教训」,但「他单晓得约翰的洗礼」。亚波罗是约翰的门徒,这里所谓「在主的道上」是指马太福音3章所说的,也就是直接引用以赛亚书40:2的豫言。要明白这句话,我们必须回到这个豫言的气氛中。以赛亚书40章一开头说,「你们要安慰,安慰我的百姓。」这是一个伟大的和平事工之开端,这事工是审判导致的结果。以赛亚书35章是第一部分豫言的尾声,它是以赐下和平的应许作为结束。这一切都是希伯来的色彩。亚波罗是一个犹太人。以赛亚书35章是以一幅最终的和平画面作结束;首先是荒凉,然 后是恢复。这是先知的异象,他说话的时候,亚述王西拿基立的军队正逐渐败退。这伟大的宣告是:耶和华要为他的百姓预备一条归向和平的道路。我们省略历史的部分(赛36章-39章),直接来到赛40章。这章的信息是,神的百姓要为耶和华 预备道路。请留意这两者的关连。正如以赛亚所豫言的,施洗约翰来了,他宣告「主的道」,就是以悔改相信来预备主的道。亚波罗已在「主的道」上受教训,那是说,他已在弥赛亚的豫言中受教。他是施洗约翰的门徒,他同样盼望弥赛亚的来临;只是他不知道十字架的意义。他不熟知复活的事实。他不熟悉圣灵浇灌的真理。在约翰的教导下,他的观点是希伯来人中极高尚、纯洁、美好的。他心里火热;可能他继承了约翰的热心,或者是因受到其他教师的薰陶和影响。

于是这个人──亚波罗──来到以弗所,时间上正隔在保罗第一次与第二次到以弗所的中间;这位约翰的门徒,就将约翰所教导他有关耶稣的事讲给他们听。他在以弗所所用的方法是,「将耶稣的事,详细讲论教训人,」和「在会堂里放胆讲道。」

但在以弗所城内有两个人,比他知道更多有关耶稣的事;其中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名字的排列次序别具意义:「百基拉,亚居拉。」这两个人是一年前被保罗留在以弗所的。他们对基督有切身的认识,因为靠著圣灵的工,他们已是属基督的人。他们听到亚波罗所说的,就接他来,将神的道给他讲解得更详细;如此结束了亚波罗在以弗所的事工。亚波罗最令人感动的一点是,他愿意让会众中两个知道比他多的人来教导他。百基拉和亚居拉接来这一位有口才,有学问,心里火热的人;将真理向他阐明。 后来他就将这番教导的结果,由以弗所一直带到哥林多。

亚波罗──在哥林多的事工

有关他在哥林多的事工,圣经记载得不多。他受到以弗所人的推荐,是因为他天生的才能,他的热诚,和单纯的性格(这表现在他甘心受教的态度上)。我们只读到,他在哥林多「多帮助那蒙恩信主的人」。我们在保罗给哥林多人的书信中也发现,哥林多人推举亚波罗为一党的首领。有人说,「我是属亚波罗的。」这不表示亚波罗当负其责,因为他们也对保罗作同样的事。但哥林多书信里有一个词特别具有启示性。保罗说,「我栽种了,亚波罗浇灌了。」简单的一词──「浇灌」──指明了亚波罗有相当一段时期所从事的工作。从哥林多 后书看出,亚波罗后来离开哥林多,显然是因为这些分党的事;他想再回到以弗所。不论如何,我们看见他在以弗所时受到百基拉和亚居拉的教导,就带著更广的异象,更透彻的领悟,圣灵更丰盛的充满,离开以弗所,到哥林多去。路加说他「多帮助那蒙恩信主的人」。保罗说,「我栽种了,亚波罗浇灌了。」

在亚波罗离开以弗所之后,保罗接踵而至。使徒行传19章的头七节经文,可能是全书中最常引起误解的几处经文之一。我们需要仔细探讨。首先注意保罗的询问和教导;然后观察紧接著发生的事。

保罗在那里遇见几个门徒,大约有十二人左右,就问他们,「你们信的时候,受了圣灵没有?」这里是「信的时候」,而不是「信了以后」,这就是容易引起误解之处。「信」和「受」两个动词的时态是一致的,表示同时发生。并不是说,先信了一段时间,才接著领受圣灵,好像 后者是我们现今所谓的「第二个福气」。保罗绝无此意。

请注意他们的回答。「没有,也未曾听见有圣灵赐下来。」事实上,「赐下来」数字是后来为解释方便而添加的,原文并没有。他们如此回答:「也未曾听见有圣灵。」全于后面应该接甚么字,实在很难断定。或许根本就没有字。他们可能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有圣灵的同在。但这似乎不太合理,因为他们是约翰的门徒。他们曾听过怎样的道?施洗约翰的事工是甚么?约翰说,「我是用水给你们施洗,但有一位能力比我更大的要来,我就是给他解鞋带也不配;他要用圣灵与火给你们施洗。」约翰的事工包括向人宣告这洗礼的限制,并证实有更完备的洗将要来临,但不是透过他,而是透过另一个人完成的。约翰已经豫告圣灵的降临;因此这些人不可能说,我们从未听过圣灵;他们的意思是:我们知道先知约翰已应许有圣灵要来,但我们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赐下,是否已经来了?

保罗提出这问题的原因未说明,但我们可以从整个故事看出一点端倪。当他遇见这些人的时候,他可能感觉他们中间缺少了甚么;他们虽然虔诚,诚实,但似乎缺少一种火,一种情感。

于是他就教导他们,向他们揭露一个事实:约翰的洗是预备性质的。约翰的教导证明了人必须越过他,到耶稣那里。保罗接著开始将有关基督的事讲给他们听,讲到复活,五旬节的圣灵充满,以及透过圣灵充满人如何与耶稣有活的连结。他们听了这些,「就奉主耶稣的名受洗。」

然后保罗按手在他们头上,他们就领受了圣灵。那一刻,保罗先前感到他们所缺乏的东西就彰显出来了。他们就「说方言」,并且开始说豫言。他们炽热的感情表达在不断的赞美言词里,因为赐下方言的目的,不是为了启示,而是为了赞美。如果方言是见证火热的情感,豫言是见证被启迪的智慧;他们就成了殉道者和见证人;因为在那一刻,他们都成了基督徒。这不是第二次的祝福,而是第一次的祝福,是-一个受洗、领受圣灵的人都能经历的。

我相信教会中有一些会友,不能称得上是新约里所谓的基督徒;他们接受了约翰的洗礼,但只停留在那儿,未更进一步。保罗在以弗所就是发现一批这样的人。他们是诚实,顺服,热忱的人,已遵行了所领受的光。但是,还有更充分的光,更明亮而广大的生命,有待保罗介绍给他们。

这段经文有何价值?我研读的时候发现,人只能将别人提升到自己的层次;只能将别人带到他自己所到达的地步。亚波罗,这个犹太人,亚历山太人,大有学问,精通圣经,灵里火热,教导谨慎,讲道大胆,也只能将别人带到他所能到达的地步,再也无法多跨出一尺或一码。他的门徒只知道约翰的洗。保罗来了,并不是因为保罗比亚波罗更好,而是因保罗有更充分的知识,更丰富的经历,他能将这十二个人提升到更高的层次,直到他们诚实的美德被圣灵的火焰和热情充满为止。亚波罗无法带他们到这境地,除非他自己先达到这地步。当亚波罗得到更充实的亮光和经历时,他就能将这亮光带到哥林多,在哥林多为保罗作当初保罗在以弗所为他所作的事。保罗在哥林多栽种,而且非常成功;亚波罗接著浇灌。当保罗来到以弗所时,他会发现亚波罗所栽种的作物, 于是保罗继续浇灌。

如果我们是牧师或教师,我们只能帮助人达到我们自己的层次。这是很严肃的事。圣灵总是需要人作他的工具,这也是使徒行传全书强调的重点。没有人,神的灵无法工作。他必须使用人去作工。这正是宣教事业的精神所在。圣灵只能透过明白十字架和基督复活大能的人,将十字架和复活的信息传至世界各角落。

但请注意其中的法则。圣灵总是在找合适的工具。圣灵的工作会受到工具的限制。保罗写给哥林多人的书信里提到,他最大的负担不是要他们相信,或有爱心,或有盼望。他为他们的信心,爱心,和盼望感谢神,但他祈求神使他们有全备的知识。我们无权差遣人出去,而认为他没有全备的知识仍然能够胜任他的事工,不管这事工是作使徒,或作先知,传福音的,牧师和教师。我不是单指学术上的知识。亚波罗有这方面的知识,但他失败了。我指的是属灵的知识和洞见。这知识只能从圣灵的光照和耐心的训练而来。

最后注意其中的差异。这十二个人如何进入更广阔的生命中?他们听见教训,就遵守了,并奉主耶稣的名受洗。然后保罗按手在他们头上,他们就领受了圣灵。在第10章里,我们发现彼得正对哥尼流说话时,哥尼流立刻受了圣灵,并接著受洗;他的受洗是在领受圣灵之 后,而非之前。圣灵随著自己的意思行。我们不可以任取使徒行传里的一个例子,就当作是永恒的法则。因为若如此行,就会出现对使徒行传各种不同的学派和说法。我们不可依据任何一个故事,建立一套有关圣灵运行方式的教义。我们只能根据整本书,如此描述圣灵运行的方法:圣灵不是依照人的意思或法则,而是透过许多不同的方式作工,例如按手,或不按手;先有水洗,再有圣灵降下……等。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圣灵;若没有圣灵的同在和光照,我们就无法传讲这位基督,或教导有关他的事。但愿我们竭力进到那最高的层次,最完备的知识中,好将我们所教导的人也带到那最高的层次里。

使徒行传19:8-20

保罗一生漫长而多变化的事工中,他在以弗所停留的时间比任何其它城市都久。本段经文即记载他在以弗所工作的情形:

1.有三个月的时间──他在会堂辩论;

2.有两年的时间──他在推喇奴学房辩论。

我们已从本章经文的前面部分(1-7节)看见以弗所事工的开端。本章经文后面的部分(19:21-41)则记载以弗所的暴乱,那件事导致了使徒离开以弗所。至于现在要讨论的这段经文(8-20节)则只记载保罗的工作情形。

路加记载了一连串事件,-一件都彼此相关,使我们能够了解保罗这两年的工作;特别是如果我们参考保罗在米利都对长老们所说的话,和他稍后所写的书信,会更明白这一串事件。这几件事虽然不多,但饶富意义;本段经文最末了的一句话更是全段的关键所在:「因此主的道大大兴旺而且得胜(中文圣经无「因此」二字)。」整段经文就是在解释「因此」二字。

路加记载保罗进入会堂;有人「心里刚硬不信」;保罗离开他们,到推喇奴学房;在那里有两年之久,辩论教导人;主的道传遍亚西亚一带;保罗行了许多奇事;用大能胜过恶鬼;有人甚至假冒耶稣的名赶鬼,例如祭司长士基瓦的儿子。记载完了这一连串事件之 后,路加用「因此」来结束这段叙述。意思是,由于这些行动,这些含义,「因此主的道大大兴旺而且得胜。」显然路加并未打算记录这两年事工的细节,但他摘录一些突出的事实,让读者看出神的道在以弗所遭遇到的困难,以及所获得的胜利。

以弗所的背景

让我们先略为探讨以弗所的背景;然后特别留意观察保罗在以弗所的情形;最后看本段经文所启示的在以弗所发生之属灵争战。

保罗从以弗所写给哥林多教会的书信中说,他打算留在以弗所直到五旬节,他自己解释留下来的原因:「因为有宽大又有功效的门,为我开了,并且反对的人也多。」保罗曾在哥林多停留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并未在雅典多逗留。雅典没有甚么反对他的人;雅典本身没有足够的精力起来反对他;因此他在雅典没有太多机会传讲福音。至 于以弗所,他说,「有宽大又有功效的门,为我开了。」环境的艰难为使徒制造了绝佳的机会。困难本身有助于使徒传福音。反对越大,将来的得胜也越大。

以弗所最中心的宗教是拜亚底米女神。其庙宇也被巨商富贾当作银行,因此以弗所的商业活动与宗教中心有密切关系。亚底米的庙是公众聚集之处,三教九流的人都可自由出入。发拉尔在他的《保罗生平》一书中说:「这庙宇四周……弥漫著亚西亚的腐败气息。」我们若想到这庙宇庇护著方圆数里之内的各样恶事,就不难了解发拉尔的话。庙里的崇拜本身,其鄙俗败坏更是无可言谕。以弗所全城充满魔法,巫术,和各种希奇古怪的事。那里也有犹太人的驱邪者,在人们原先的迷信之上,又添加许多他们自己宗教里的巫术和邪术,自称能引用希伯来仪式里的字句去赶鬼。

使徒保罗到达了这样一个富庶繁华,异教盛行的城市。这里有许多反对他的人,甚至在会堂里的弟兄中也有与他对敌的,这点从他在米利都对长老说的话中可得知。他的敌人中,居统治阶层的不多,反而多是那些生意受到影响的商人;也有的反对是从那些苟且行淫,作恶多端的祭司发出的。保罗写给以弗所的信里说:

「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

保罗就是在以弗所,深深感觉到那与他敌对的幽暗世界,这也是我们今日所当警愓的。在以弗所,那个幽暗世界的势力庞大无比。保罗远比他在雅典,哥林多,腓立比,或其它城市时,要更多地面对这一个属灵气世界的反对。

在以弗所的情形

现在我们要看看这位使徒在以弗所的情形。他置身于奢华的环境中,四周被最邪恶的宗教势力包围,他深切认识到属灵气恶魔的敌对力量。他又开始以制帐棚营生。本段经文未提到这一点,但当以弗所的长老到达米利都时,他对他们说,「我未曾贪图一个人的金、银、衣服。我这两只手,常供给我和同人的需用,这是你们自己知道的。」这位基督的伟大使徒,十字架的宣教士,在这城内以制帐棚供给他自己和同工的需要,以完成他的事工。请注意其中的含义。在这个看重金钱,以谋利为一切宗教活动之目标的城里,使徒保罗不但未曾贪图任何钱财,衣服(甚至包括来自基督徒的资助),反而用自己的劳力工作,自给自足。

在会堂里与人辩论

另外,他也在以弗所担任基督的辩护人;有三个月之久,他在会堂里与人辩论;后来会堂里的弟兄开始公然反对他的教训,他就断然离开他们,也叫门徒与他们分离,到推喇奴学房,在那里天天「辩论」。我们必须将这两件事并在一起看,才能得到清晰的画面。这位伟大的护教家一面以制帐棚为生,一面在推喇奴学房辩论;在这个邪恶势力猖獗的城市中,宣讲神的国,述说耶稣的事迹;因为对这一个垂死的希腊城市,他只有一个信息给他们,就是耶稣和他的复活。

但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工作。20章记录了他对以弗所教会长老说的话,他说,「凡与你们有益的,我没有一样避讳不说……我三年之久,昼夜不住的流泪,劝戒你们各人。」他不单单制帐棚,不单单是一个能干杰出的护教家,并且也是群羊的牧者,常带著泪水教训、劝戒他们,以火热的爱观察留意这些带著基督名字的人在灵里的成长。

在推喇奴学房的教导

他在推喇奴学房的教导「有两年之久,叫一切住在亚西亚的,无论是犹太人,是希利尼人,都听见主的道。」我们很容易忽略这节经文,其实它是一扇窗子,让我们看见启示录中所提到的七个教会;复活得荣耀的主曾将他最 后的书信给这七个亚西亚的教会。保罗当时在以弗所,一面制帐棚谋生,一面为基督教会作辩护人,此外他也担起牧者的责任,日日流泪劝戒羊群;但另一方面,他也在以弗所一带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宣教事工。很可能腓利门就是在以弗所认识基督,而 后被打发到歌罗西建立教会。可能保罗另一个有力的祷告伙伴以巴弗,也是在以弗所被带到基督面前的,他后来负责照顾另一个教会。至于保罗自己也可能常从以弗所,通过盗贼出没的地区,到邻近一带传福音。

另外,他在哥林多后书11章有些话,很可能是他离开以弗所之后立刻写的。他的哥林多前书是在以弗所写成的。他在哥林多后书11章里为他的使徒身分和事工辩护,并且描述他所经历的各样环境,作为他的证明。

「我比他们多受劳苦,多下监牢,受鞭打是过重的,冒死是屡次有的;被犹太人鞭打五次,-次四十,减去一下;被棍打了三次,被石头打了一次,遇著船坏三次,一昼一夜在深海里。又屡次行远路,遭江河的危险,盗贼的危险,同族的危险,外邦人的的危险,城里的危险,旷野的危险,海中的危俭,假弟兄的危险。受劳碌,受困苦,多次不得睡,又饥又渴,多次不得食,受寒冷,赤身露体。除了这外面的事,还有为众教会挂心的事,天天压在我身上。」

看看这位在以弗所的工人。他制帐棚为生,为基督辩护,流泪劝戒、看护羊群,到更广大地域去传福音,向亚西亚人传道(这是他在第二次宣教旅行中所被禁止作的),又建立教会,释放徫大的信息,这一切给他带来许多危险,逼迫,使他得以与基督的受苦有分;因此他能在离开以弗所不久之 后,写下哥林多后书里的那段话。

想想这个人,想想以弗所城中反对他,反对福音,反对基督的那股势力。想想他那颗伟大的心灵,如何为他在稍早宣教旅行中建立的那些教会挂念,操心。想想他所经历的饥饿,焦虑,紧张,危险。他如何结束哥林多 后书那段叙述?「我若必须自夸,就夸那关乎我软弱的事便了。」

「于是主的道大大兴旺,而且得胜。」第一,这城的难处制造了传福音的良机;第二,这位使徒完全顺服他的主,决心不让人怀疑他贪图任何经济上的利益,宁愿在夜里劳苦工作,好在日间能自由为神的国辩论;他又流泪劝戒他们;许多时候,他心里挂念著众教会,不实的批评责难常常传进他耳里;他还急切地要写许多书信。这就是保罗在以弗所的情景。「 于是主的道大大兴旺,而且得胜。」

在以弗所城内的属灵争战

现在我们来看最引人注意的一件事,就是以弗所城内的属灵争战。首先观察反对的力量。在一方面是以弗所城盛行的巫术,魔法。我们今日并到这一类的事,总是一笑置之,认为那不过是某些人的聪明小伎俩。新约却不作如是想。在面对以弗所和其它城市的巫术时,新约从未说他们是诡计,或人诡谲的小玩意。新约说,这些事都是从撒但来的,不过是利用被鬼附的人行出来。我们今日看待这事时,也不可掉以轻心。以新约的观点而言,这一切不单单是小诡计,而是撒但的实际行动。透过黑暗的阴谋和巧妙的操纵,某些实际的信息就传达给人们,实际的结果也相继产生,这是无可否认的。有些人否认靠著巫术和邪灵之名可以产生实际的事,那是因为他们未仔细审查这一类的事。以弗所当时就是充满邪恶的势力,位 于幽暗世界的掌权者统治之下。

另一方面,保罗来到了以弗所,这是一个圣灵工作的大好机会,也是传扬神儿子之名的良机。保罗和他的同工成了圣灵工作的工具,来敌挡邪灵;透过这些工具,基督得胜的名将击败那败坏、腐蚀、可咒诅的幽暗世界之势力。

有了这种认识,再来看这段经文所宣告的内容。11节说,「神藉保罗的手,行了些非常的奇事。」这里有一个区别,千万不可忽略。路加不是说,保罗在以弗所行了奇事;他是说,神藉保罗的手行奇事。彼得在五旬节,受神的灵光照和默示,说到奇迹:「神藉著拿撒勒人耶稣,在你们中间行异能奇事神迹。」保罗不是自己行神迹;甚至主在世时也不是靠自己行神迹;他们都是工具,神藉著他们将人认为奇异的事行出来。神迹不是破坏法则,而是在我们所明白的法则范围更高的层次中运行另一种法则,因此,对人来说是奇怪的,但神却不以为奇。神不受我们人所知道的少数法则限制。神是受他自己的宇宙法则所控制,只是我们不知道他的全部法则,因此当我们看见在最终法则范围内运行的活动时,就称之为神迹,意思是神奇的,奥秘的,但那不是破坏法则,也不是视法则 于不顾。

以这里记载的事为例。有人从保罗身上拿了手巾或围裙,让病人触摸,病人就得了医治。这对我们是一项神迹。但如果神决定要透过保罗这个人,行医病的奇事,我就不认为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神迹。这一切都是很自然而有趣的。他们取走了手巾和围裙。「手巾」的意思很容易遭到误解,直译的话应该是「汗衫」。这两样是保罗作工时必用到的。保罗并未行神迹,是神行了神迹。如果神要在这些人所能明白的范围之内行神迹,以嘉奖他们的信心,我又有何权去质问神呢?这启示一个事实:神迹本身是一种灵方面的活动,不需要有一番可被接受的哲学来解释它。邪恶的人也常行神迹。魔鬼也可以向可怜的瞎子行神迹。许多时候魔鬼的神迹会叫人大 吃一惊。奇迹本身并不表示行奇迹的灵一定是善的,它只是代表灵界的一种行动,这行动是在一个我们意识不到的领域里实施的。

因此,在这一个充满巫术,咒语,魔法的城市里,神行了特殊的奇事。人们甚至只要拿保罗工作时穿的衣物,让病人触摸,就可使病人得痊愈。神集中在一个较低的领域中工作;因为-一个行在物质范围内的神迹,都低 于属灵范围内的神迹。最大的得胜其实不在病人得医治,而是那些人被称为神的儿女,被带入生命更高的道德里;这是属灵的神迹。为了得著那些人,使他们相信,神让他们看见,他们以前认为一定与假宗教有关的神迹,也可以藉著保罗所宣讲的基督圣名而行出来。

然而得胜也造成一个危机。有几个行邪术的人想套用保罗的方法。他们已用过其它的魔法和咒语,但他们如今居然说,「我奉保罗所传的耶稣。」结果立即显出来。这些与主相距如此遥远的人,不可能赢得主所赢的胜利。当他们说,「我奉保罗所传的耶稣,」时,在那一刻,有恶鬼回答说,「耶稣我认识,保罗我也知道,你们却是谁呢?」这些人发现,他们无法冒用耶稣的名。那使以弗所人感到惊讶、惧怕的,不是保罗所行的奇事,而是一个事实:任何人想要冒用保罗的方法,必定失败无疑。

圣灵藉著他的仆人大大得胜了,基督的名因此得到彰显,教会也因此得到洁净。许多人把与邪术有关的书拿来,放火烧掉。这些书不是属于以弗所城内继续拜偶像的那些人,而是属于教会里的人。他们前来承认,他们平素仍行邪术,仍热衷 于黑暗的巫法。现在他们把书拿出来,投入熊熊烈火,尽付诸一炬。

「于是主的道大大兴旺,而且得胜。」这是路加听说或知道这些年以弗所发生的事之后,所得的简短印象。「大大」一词意指无可抗拒的庞大力量。一切事实,力量,都集中在一个主题之下──传扬主的道──不管是犹太人会堂,或希腊学房,或特别的奇事,或有人假冒耶稣的名,或魔鬼的愤怒,都促成了神的工作。这一切事导致一个结果,就是「主的道大大兴旺」。

我们若有保罗的异象和保罗的观念,就不会说由于敌人太多,我们不如放下工作;相反的,我们会留在那儿,直到五旬节;他的事工我们会坚持下去。「要爱惜光阴,因为现今的世代邪恶。」这正是这个故事的精神所在。世代是邪恶的,但邪恶的世代可以为神的仆人制造最好的机会。

我们若希望看见神的道在我们所住的城市里大大兴旺,就必须好好思考这个故事,找出其中的秘诀;将自己顺服在神的灵之下;用保罗那样的谦卑、虔诚来服事主。那么,虽然现今的世代邪恶,神的道必大大兴旺。

使徒行传19:21-41

本段经文的中心点在以弗所的暴乱。一开头的两节经文(21-22节)实际上是为使徒行传后面的部分埋下伏笔。

这两节经文宣告了使徒保罗的心意。以弗所的胜利不能满足他的心,他眺望发白的庄稼,直到目光落在一个属世的权力中心上,他就说,「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那不是观光客心中的「必须」,而是一个宣教士内心的「必须」。这人清楚知道,罗马是世界的策略中心,从罗马有四通八达的公路通往各大城,大道上军旅商客络绎不绝。他觉得如果能得著这个中心,这些公路可以成为主的大道,让的使者将和平的福音带往世界各地。因此他说,「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

然而他的计划受到耽搁。他并没有立刻往耶路撒冷去。他只是「打发捉摩太、以拉都二人,往马其顿去;自己暂时等在亚西亚。」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哥林多前书就是在这段滞留以弗所的时间内写成的,里面提到他延迟动身的原因。他在书信末了说,「论到圣徒捐钱,我从前怎样吩咐加拉太的众教会,你们也当怎样行。」在哥林多前书最 后一章五节,他提到,「我要从马其顿经过;既经过了,就要到你们那里去。」路加也记载了同一个计划:「保罗心里定意,经过了马其顿……就往耶路撒冷去。」哥林多后书16:8里,我们发现保罗决定留在以弗所一阵子。他原先计划经过马其顿往耶路撒冷去,但他说,「我要仍旧住在以弗所,到五旬节。」原因是,「因为有宽大又有功效的门,为我开了,并且反对的人也多。」然而他并未在以弗所住到五旬节,因为使徒行传20:16里,路加说保罗定意越过以弗所──他已经离开了以弗所,正兼程赶路,想在五旬节以前抵达耶路撒冷。事实上,以弗所爆发的动乱,使保罗不得不提前离开以弗所。他说,「反对的人也多」,并不是指暴动而言。事实上,那场暴动是结束了以弗所对他的反对。

这场暴动发生在五月,正是亚底米的信徒麋集城内的时刻。全城挤满了信徒,暴动就是由这些人引起的。底米丢将制造神龛的工人聚集起来,告诉他们保罗正在作的事。骚乱由此而生,但结果是和平的,基督徒得到了保护和庇护。然 后保罗就离开了。当反对者环立,传福音的门大开时,他留下来。他没有留到五旬节。我们已说过,他提前离开以弗所的原因是这场暴乱。

那些人称五月为亚底米月,因为这整个月都被他们用来作宗教的集会,以颂赞亚底米神。这幅画面真是生动而多彩多姿。庞大的人群聚在一起崇拜。他们聚集的戏园,就是保罗的两个旅行伙伴被带去的那地方,一共可容纳两、三万人的座位。这些事实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这城所发生的暴动。

然而我们最大的兴趣,还是集中在这画面所给我们的启示:神的道之进展。我们读这故事的时候,有三件事吸引我们:

1.神的道得胜之方法;

2.以底米丢为首的反对势力,其性质为何;

3.也是最主要的,神的道和基督的教会真正的危险,在于这城的书记所采取的行动。

首先来看得胜的方法。底米丢招集同行,对他们所说的话,见证了神的道得胜之事实。他说,

「众位,你们知道我们是倚靠这生意发财。这保罗不但在以弗所,也几乎在亚西亚全地,引诱迷惑许多人,说,人手所作的不是神,这是你们所看见所听见的。这样不独我们这事业,被人藐视,就是大女神亚底米的庙,也要被人轻忽,连亚西亚全地,和普天下所敬拜的大女神之威荣,也要销灭了。」

底米丢承认,使徒的传道是成功的;他所获得的奇妙胜利不但遍及以弗所,并且扩散至整个罗马属下的亚西亚一带。

得胜的方法是甚么?主的道如何大大兴旺普及?第一,是藉著一个完全顺服主的使徒,来到了以弗所。他在以弗所作见证,讲道,教导。主使用他行了许多奇事。他并未打算在以弗所行神迹奇事。主的使徒们都是这样,但是当神要藉著他们行神迹时,他们就成为他行神迹的工具。保罗与基督一样受苦,他也经历了基督要使国度降临时所受的危难。稍 后他在米利都对长老说,他是如何昼夜流泪,为神的道经历试炼。

神的道大有能力地传开了,因为神针对特殊的需要,行了特殊的神迹。不要认为我们今日也需要同样的神迹。如果神迹不再出现,那是因为无此必要。神绝对不会为了叫他的使徒声名远播而行神迹;惟有特殊的环境需要神迹时,他才会行神迹。

接著观察以弗所教会成长的本质。他们是用一个消极的行动──焚毁行邪术的书──而赢得积极的胜利。稍后城里的书记在处理暴动事件时说,这些基督徒「并没有偷窃庙中之物,也没有谤讟我们的女神」。这些人并没有闯入庙中,偷取财物。他们也没有集会,毁谤亚底米女神。这些人得了甚么样的胜利呢?为甚么底米丢纠集银匠闹事?因为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这和保罗一行有何关系?悔改相信的人因生命改变,而导致行为的改变,不再去拜女神。使徒并没有毁谤女神,是因为这些男人女人内心有了改变,不再觉得有需要去拜亚底米神。这就是他们的得胜。在以弗所的男女,他们自己成了神的祭坛,不再需要银龛去拜亚底米。他们知道可以靠著圣灵与神交通,当然不会再花钱在银龛上。这是教会得胜的方法之一。人们里面有了新的生命,新的东西取代了旧的东西,新的生命胜过了旧的欲望。在美国有一种奇怪的树,叫作灌木丛橡树。春天的时候你若下到乡间,会看到这些树上仍然枝叶扶疏,去年的叶子没有掉光,而附近其它的树都因去年秋、冬的暴风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了。但是春天以 后,新的生命滋生,矮橡树上的旧叶子就开始逐渐凋零。那经历暴风雨仍屹立不动的树叶,纷纷在新的生命下屈服了。它们曾在暴风雨中啸嗷自得,但是新生命一旦萌芽,它们立刻静悄悄地掉落了。这就是以弗所的得胜。不是表现在反对偶像上,而是表现在与神的交通上。一切旧的势力都被新兴的力量所逐退。

请留意他们成长的迅速。以弗所城的商业都受到影响;以弗所原来的宗教也岌岌可危;整个罗马控制下的亚西亚都受到波及。虽然这些人「没有偷窃庙中之物,也没有磅讟女神」,但制造银龛的行业仍首当其冲受到打击,对亚底米的崇拜也深受威胁。如此,旧有的邪恶势力受到了个人所表现之新生命的威胁而摇摇欲坠。

其次来看反对的性质。这里最显著的一件事是底米丢的那篇说辞里所呈现的哲学。底米丢反对的主因是,他们的商业利益蒙受了损害。银匠本身并未遭受攻击,只是他们的收入较前减少。这就是整个原因。另一个理由是,宗教受到威胁。底米丢在那个私下的集会里,对同行的工人说,

「众位,你们知道我们是倚靠这生意发财。这保罗不但在以弗所,也几乎在亚西亚全地,引诱迷惑许多人,说人手所作的不是神,这是你们所看见所听见的;这样不独我们这事业被人藐视,就是大女神亚底米的庙,也要被人轻忽,连亚西亚全地,和普天下所敬拜的大女神之威荣,也要销灭了。」

他这番话不自觉地透露出反对的真正动机。这使我们想到福音书里的一个故事。有一次耶稣抵达加大拉人的地方,在那里遇见两个被鬼附的人,他就将鬼赶出去,使那两人得释放。看见的人跑进城,将「这一切事,和被鬼附的人所遭遇的事,都告诉人」。「这一切事」是甚么?显然是损失猪的事;至 于两人得医治的事是包括在「和……」里面,是其次的。这正是以弗所的情形;「一切事」是指他们的生意受影响,「和……」才指宗教受威胁。

如果这才是他们反对的动机,那么来看看他们表达的方式。首先是聚会,有一群工人聚集;然后是混乱,「有喊叫这个的,有喊叫那个的。」路加的笔触还带著几分讽刺,「大半不知道是为甚么聚集。」

亚历山大──我猜想他是一个铜匠──想要叫群众静下来,听他宣告他们原与这些宣传无关,但是没人理睬他。群众最后同声喊著说,「大哉以弗所人的亚底米阿!」如此达两小时之久。这一类的反对绝对是徒劳无功的。属灵的力量永远不会如此被摧毁。戏园的一场混乱原在神的控制之下,因此才会有些人喊叫这个,有些人喊叫那个,而大部分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聚集的原因。他们惟一的共同点就是同声喊叫。一个谎言说出来,即使得到一千个回应,它仍不能变成真理。以弗所教会没有必要惧怕这种激昂紊乱的场面。这一类的反对永远不会阻碍神的教会前进。教会真正的危险,是从城里书记出面调停那一刻开始。

这城的书记作为一个政客,他的表现绝对值得赞许。我对他没有成见。我喜欢听他演讲,听他带著讽刺责备叫嚣的群众。他事实上如此说:你们说的不错,亚底米是伟大的,所以你们用不著喧嚣喊叫!当人们聚集,同声喊叫一件事时,我们能肯定的说,他们一定是对那件事有所怀疑。

我不晓得这个人究竟对他自己说的那句话的力量明白多少:「他们并没有偷窃庙中之物,也没有谤讟我们的女神。」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见话语之外更深的含义;但由那句话可以演绎出:不是这些人,而是属灵的力量最 后将获胜;一切的喊叫喧闹都无济于事。他提出两条解决之计,来提醒群众应付难题的正确态度。如果是商业上的纠纷,就告到公堂去;如果是涉及公众的事,可以「照常例聚集断定」,让那个自由人组成的团体处理。另外他也提醒群众,这样闹事鼓噪是危险的。虽然以弗所现今是自由的,但除非他们能对这次暴乱提出合理的解释,否则以弗所可能因此丧失它的自由。他真是一个称职的书记。

但是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个人,看看他的影响力,他所作的事,和他并未存心要作的事,因为我相信他不是一个生性狡猾的人。他同意,并且认可百姓的迷信。他出面保护基督教,不是因为他钦佩基督教,而是为了求取全城的和平。从以弗所的观点看,我认为他是相当公正的。从一个书记,一个身负一城治安责任的人之角度看,我认为他也相当公允。但他知道以弗所,晓得以弗所正陷 于某种危险中;他惟一能作的是,设法止息暴乱,将这群人带回对自己宗教的自得自满中。对他而言,以弗所的平静比甚么都重要。但是,当基督徒得到书记庇护的那一刻,他们面临了比被暴民包围更大的危险。

在启示录中,我们可以找到对以弗所的最后一瞥:「有一件事我要责备你,就是你把起初的爱心离弃了。」从教会历史看,教会得到保护之后,几乎不可避免地会导致一项后果就是丧失起初的爱心。以弗所今日的情形如何呢?

我们再一次引用发拉尔的话:

「以弗所教会的灯台被挪去,已有数世纪之久;它最近的一处回教村庄里,没有一个基督徒存在;它的庙宇已破落不堪;它的港口成了芦苇丛生的水塘;野鸟停栖在萧条的沼泽地上;这个古代文明萃集之地,如今已成了一片废墟。」

这是一个没落城市的写照,描绘出一个衰败教会的光景;这座城没有被教会挽救过来,因为教会在城市的保护下已失去了对主的爱。我们当十分谨慎,不要庆幸世界给我们的保护,以致浪费了我们的精力,丧失了从天上来最高呼召之意义。经过试炼的火,那如纯金的本质才会发出闪闪亮光。受逼迫的教会总是纯洁的,并且经过试炼就更有能力。受保护的教会往往是岌岌可危的,很容易陷 于瘫痪。我并不畏惧底米丢。让他纠集同行,大声喧嚷吧!真理在寂静中仍能屹立不动。然而一旦城里的书记开始保护我们,那么就当求神拯救我们脱离失去爱心的危险。

使徒行传20章

这一章经文的钥字包含在前一章里,「这些事完了,保罗心里定意,经过了马其顿亚该亚,就往耶路撒冷去」(19:21)。在保罗展开最后一次旅行之前,显然他感觉到他在这一地区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本章很浓缩地记载使徒最 后一次访问这个特别地带的情形。有人很正确地提出:

「神的历史不是单单记录细节而已;它有更广的目的;它是经过特别安排,将整体浓缩,防上我们迷失在繁琐的细节里,并且带领我们进入正确的判断中;它一方面是历史,一方面也包含历史本身所提供的说明和评论。」

因此,我们眼前这一页历史,是从保罗在马其顿和亚该亚最后一次事工所发生的事中,挑选出来的;这段历史也包含了说明。本章经文简短地记载保罗这次旅程,它主要是讨论这次旅行中发生的两件事。它记载保罗这最 后一次,奇特、遭受反对、屡生曲折的旅行,从此以后,保罗就离开了这个地区。它所描述的两件事是:

1.七日的第一日,门徒在特罗亚聚集擘饼,聆听使徒的见证;

2.以弗所教会的长老,在米利都有一次非比寻常的集会,保罗向他们作了最后的嘱咐。

我们可以将旅行的过程匆匆带过,然后试著探讨这次旅行说明了甚么。

以弗所的暴乱平息之后,使徒保罗就向门徒告别,劝勉他们,然后启程往马其顿去。他从以弗所出发,到马其顿,然后搭船去腓立比,继续到哥林多,和庇哩亚。在他这两次访问马其顿之间,他写下了帖撒罗尼迦前 后书。这里出现的「劝勉」一词颇具启发性,它是「保惠师」一词的字根。这两个词都是指劝勉和安慰。保罗在他经过的各城中为主的缘故屡受迫害,也多蒙祝福。如今他劝勉这些人,因为很可能他离去之 后,他们也会受到诸般的逼迫。

路加记载保罗稍后到了希腊,在那里停留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他仍面对同样的阻挡和敌意,但他主要的工作是建立那些已有信心的人。

再一次我们看见,保罗在服事上常常遭遇的拦阻又出现了。他正要坐船往叙利亚时,发现犹太人阴谋要害他;因此他又经由马其顿回去。有一小群从庇哩亚,帖撒罗尼迦,和特庇来的门徒匆匆赶在他之前到达特罗亚,在那里等候保罗,好伴随他一起去叙利亚。保罗坐船离开腓立比,五天之 后到了特罗亚,路加也与他同行。我们可以想见他们在特罗亚与门徒共聚的情形。保罗在特罗亚一共停留五天,他临走的前一天,就是七日的第一日,门徒聚集擘饼,听他的教训。然 后,这一群门徒坐船去亚朔,保罗独自步行二十哩去亚朔。这位使徒心中承负著过去的劳苦,现今的苦难和危险,以及对未来的期许和盼望,他需要一段安静的时刻;他一定一面步行,一面沉思默想。他在亚朔与那班门徒会合,再度乘船经过米推利尼,基阿,撒摩,抵达米利都。从那里,他打发人到三十哩外的以弗所,请他们的长老来米利都与他会面。

那么,这段记载说明了甚么?我注意到两点:使徒的安息;和使徒的不安。这人得安息的秘诀何在?他是一个完全被基督管理的人,他心中只有一个动机,就是服事他的主,因此他已割舍了一切束缚人心的牵累。我们看到他如何瓢洋过海,由一城辗转到另一城。这一切可以用一句话总括:「我活著就是基督!」他一直服在基督的管理之下,他所遇见的环境也是主所控制的。一路上,他在各样的环境(不管是逆境或顺境)中,都坚持对主的服事,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不论在陆地,或海洋;在人群中,或独处时;在希腊的敌意环绕下,或特罗亚亲爱的交通里,他都说,「我知道怎样处卑贱,也知道怎样处丰富。」他自己的信心得到坚立,他也坚立别人的信心。他是一个灵里满有安息的人。

另一方面,他也表现了一种持续的不安。在作主的事工上,他从未在一地停留太久。不论走到那里,他都对当时当地的需要相当敏感。一个地方的气氛里所包含的-一个行动,都会感动他,使他更迫切要向那里的人传福音。他重访旧地,在熟悉的城市作工时,心中仍惦念遥远的地方。他一方面推展眼前的事工,一方面内心喊著说,「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他不断提到那遥远的地带;他的热忱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地极。他在基督里得享安息;但在服事基督的工作上又焦急不安。主的温柔抚摸可以抚平我们生活中的烦躁辛劳,但他的大爱也会激励我们更关心、更急切 于他的事工。

现在来看这两件事。

门徒在特罗亚聚集擘饼

特罗亚的聚集是深富意义的。注意它的组成:保罗,和一小群朋友,他们的名字对我们没有太大的意义──「庇哩亚人毕罗斯的儿子所巴特,帖批罗尼迦人亚里达古,和西公都,还有特庇人该犹,并提摩太」──他是保罗在路司得所结的果实──「又有亚西亚人推基古,和特罗非摩。」路加也在那里;这些人都在特罗亚和一群门徒聚集。他们聚集的目的是擘饼。他们围桌而坐,用饼和酒记念主的死。保罗就在席间教导他们。时间一分钟一分钟逝去,很快地,外面已露出曙光。当一群人真正聚集,有主的同在时,他们几乎忘记了时间的飞逝,这是何等美好的事!

接著发生了犹推古事件,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一个打瞌睡的少年从窗台上摔到楼下,以致气绝丧命。紧接著的事是超自然的,又一次彰显了生命之主的能力;在他而言,这是最自然的行动。正如主-一次叫死人复活一样,他这样作不是为了孩子的缘故,而是为了他的朋友,他们「得的安慰不小」。

在米利都的集会

再来看看米利都的聚集。注意它的自然性。这次聚会是保罗召集的。与会的人不是以弗所教会的肢体,而是负监督之责的长老。聚会的目的是讨论以弗所教会的事。保罗曾服事外邦人,在他的事工下,外邦的教会建立了;他如今召来一个外邦教会的长老,就许多方面言,这似乎是新约的典型教会。保罗对他们作了最 后一次嘱咐。保罗清楚知道威胁著这个教会的危险,以及她可以利用的资源,和她行政的方法。他的一番谈论是出于个人的,满有情感,直接而明白。他的嘱咐不需多作解释。其最主要的价值是启示了有关教会的一些事。

保罗揭露有关神教会的中心事实;它是「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血所买来的」(28节)。他也揭明神对教会完备的供应,「我把你们交托神,和他思惠的道」(32节)。他进一步指出管理教会的真正方法,「圣灵立你们作全群的监督,你们就当为自己谨慎,也为全群谨慎」(28节)。他同时揭露教会的危险,有外来的,「我知道我去之 后,必有凶暴的豺狼,进入你们中间,不爱借羊群」(29节);也有内部产生的危险,「就是你们中间,也必有人起来,说悖谬的话」(30节)。

有关神教会的中心宣告是相当醒目的:「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血所买来的。」教会是一群被呼召出来的子民,她的成员和一般人有何区别?区别在于他们是被买回来的。我们千万不可将商业上的买卖行动读进这里的「买」里。圣经-次提到买一个灵魂,买一个教会时,我们都必须将它当作是比喻的说法,否则就会产生误解。它不是说,神从另一个人手中将教会买过来。使徒书信里,这个「买」只出现过六次,直译的话应该是「使一个人转过来」,这话有点别扭,但它是希腊文里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我们可以用另一种说法来表达,例如「他得著」,或「他使之成为己有」。因此,这里是指神采取某种行动,为他自己得著教会。

现在来到难解的部分了。「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血所买来的。」我承认这段经文有些难懂。某些解经家认为,这里有几个字被省略,使徒真正的意思是,「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儿子的血所买来的。」但这种说法纯属臆测。如果我们保留原状,应该是「神用自己血所买来的」。古代有的教父并不讳言神的血。如果用字面去了解这句话,必然会遭遇难题;但如果我们记得,神救赎的奥秘远超过我们的理解范围,以及神是在基督里,人不能将神和基督截然划分,那么我们就能明白使徒为何会使用这些大胆的字句,说,教会是他用自己血买来的,那是基督的血,也就是神的血。

但是,这种说法是否和希伯来书的观念相骶触呢?希伯来书的作者说到过去历史中的大祭司是不完全的,他声称大祭司-年带著「不是自己的血」进入圣所,那是最奇妙的说法。这里恰恰相反,是说到一群人被大祭司用他自己的血赎回。这种将神性和人性在基督身上揉合的指示是相当重要的。我们不能将基督的死视为常人的死,因为他是全然不同的人,这里甚至说他的血是神的血。神来到人类的历史中,与人发生关系,如此他才能透过他儿子,承担人类一切的罪和失败,好为他自己买回人类。基督的教会不是一群仰慕耶稣的理想,或接受他伟大伦理思想的人,聚在一起,企图去遵行他的教训。基督的教会乃是一群被神买回来,被他的血所得著的人。神的奥秘,奇妙,能力都在基督里,透过基督,我们得与神和好,这是基督教会真正的基础。

至于神对教会全备的供应,表现在这句话里:「我把你们交托神,和他恩惠的道。」新约中再没有一个词,比「恩惠」更令解经家困惑了。总括它在新约中出现的场合,详读其上下文,然 后坐下来感叹敬拜吧!神的恩惠不单单是神的爱,不单单是神的恩宠;它是神的爱通过他的眷顾运行出来,使他所爱的对象得以完全。「我把你们交托神,和他恩惠的道。」你们是属他的,是他用血买来的。你们正陷 于重重危机中,外有豺狼,内有自己的人,环伺威胁,但你们的资源是神,和他恩惠的道。这一直是教会的资源!

然后我们略为看看教会的行政:「圣灵立你们作全群的监督。」那是一个基础。圣灵拣选一些人,担任监督的职分。圣灵并未视整个会众都有同样的权利,恩赐,和特权。监督是甚么?监督是负责观察、督责的人。他是从较远的距离观看,所看到的是全局,而不是一部分。监督的功用也是喂养神的羊。

密尔顿(John Milton)曾用两个看似矛盾的字,来描述监督的失败:「瞎嘴」。这是任何传道人可能面对的悲剧:没有监看,反而瞎了眼;没有喂养人,反而张著嘴等人去喂。

根据本段经文,威胁教会的危险,第一个是「凶暴的豺狼」,那是从外面来的;另外是有人「说悖谬的话」,那是从「你们中间」来的。让我们好好思想这两类危险,并且记住,豫防危险的责任在 于监督,他们的职分就是观察,喂养。

保罗以自己为例,劝勉以弗所教会的长老。他一直忠于他的主,并且大胆传他的信息,「我并没有一样避讳不传给你们的。」他在服事上有许多牺牲,「我这两只手,常供给我和同人的需用。」他心中对他们存著极深的爱,「昼夜不住的流泪,劝戒你们。」

使徒保罗自由的事奉就到此结束。不久之后,他到了耶路撒冷,在那里被囚,最后以囚犯的身分被送到罗马。

使徒行传21:1-16

使徒行传剩余的部分可以称为「捆绑之页」。从现在开始,保罗就是以「为主被囚的」身分出现。他对聚集在米利都的以弗所教会长老所传达的临别信息中说到:

「现在我往耶路撒冷去,心里迫切,不知道在那里要遇见甚么事。但知道圣灵在各城里,向我指证说,有捆锁与患难等待我。我却不以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只要行完我的路程,成就我从主耶稣所领受的职事,证明神恩惠的福音。」

他那时已知道,他正在往捆锁和限制走去。他宣称在各城里,圣灵已向他指证将要临到他的事。我们会发现,不久他就真的成了被囚之人,并且到使徒行传结束时,他仍是被囚禁的。

或许本书最后一部分的价值,用保罗自己的话来表达最恰当不过。我相信他后来又被释放出来一阵子;就在他第二次下监时,他写下了教牧书信──提多书和提摩太前后书。极可能保罗为我们留下的最 后一封书信是提摩太后书,在那里表达了他对教会的关心,以及他为真理所作的见证。他在提摩太后书中说,「我为这福音受苦难,甚至被捆绑。」然后又加上一句,「然而神的道却不被捆绑。」虽然他在狱中描所遭受的患难,痛苦,远比使徒行传所记载的更剧烈,但他在那样环境下所说出的得胜字句──「神的道却不被捆绑」──提供了我们使徒行传最 后几章的要旨。

默想本段经文,我们会注意到所记录的事件包含著的永恒价值;但更重要的是,要观察这个故事最中心的要点,换句话说,就是关于圣灵领导的明显冲突。

在推罗的停留

首先来看他们在推罗的停留。4节说,「找著了门徒,就在那里住了七天。」这种译法暗示,他们不只是利用船靠岸卸货的七天空档里,顺便去寻找当地的门徒;而是指他们特意去找门徒;我们不妨用更醒目的字句来传达希腊原文中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努力寻找,终 于找到了门徒。」当他们抵达推罗时,必须在那里等候七天,他们就出去寻找门徒。毕齐尔(Henry Ward Beecher)有一次说,保罗缺乏艺术细胞,因为保罗曾遍游亚洲许多城市,亲眼目睹许多美丽的事物,和珍贵的艺术品,然而他的书信中却对这些一字未提。我同意这个事实,但无法茍同他对保罗所下的结论。我认为派克博士(Dr. Parker)的话较为中肯。他提到保罗在推罗的停留时说,「对保罗而言,良辰美景、名胜古迹都算不得甚么,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失丧的灵魂,和基督十字架的救赎。」这些事才是保罗心中最关切的。

他们一行抵达推罗,就出去寻找门徒。今日的基督徒,旅行到了推罗,是否也出去寻找门徒?是否很多时候,旅行途中我们故意不与当地的门徒联络,而去看其它的事,拜访其他的人?他们出去寻找门徒,是因为他们知道推罗的一小群门徒正是传扬神话语,完成神旨意的有利据点。

这是使徒行传里第一次提到推罗。这里的门徒是从那儿来的?我们无法武断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只能作一些推测。马可福音记载主耶稣早期的事工中,曾有从推罗来的人到他那里。不久之 后,耶稣亲自到了推罗、西顿一带,并遇见一位叙利非尼基族的妇人;虽然主用看来似乎过于严厉的方式试验她,但主仍以无尽的慈爱和能力赏赐了她的信心。

当主对他曾行过异能的城市,说出最严厉的谴责时,他的话语中隐含著对推罗的忍耐和宽容:

「哥拉汛哪,你有祸了;伯赛大阿,你有祸了;因为在你们中间所行的异能,若行在推罗、西顿,他们早已披麻蒙灰坐在地上悔改了。」

我们无从得知,推罗的门徒从那里来的。我有时候会想,第一代教会的使徒和传福音的人,实际上是在收割主当年在世时所种下的庄稼。

他们到了该撒利亚,遇见腓利。二十二年前,腓利曾被扫罗驱赶离开耶路撒冷。当时扫罗大大迫害教会,「口吐威吓凶杀的话。」司提反殉道之后,迫害越演越烈,直到信徒被迫分散各地,在其它地域传神的话。腓利就是被扫罗逼离耶路撒冷的信徒之一。他下到撒玛利亚,在那里传道。如今二十二年过去了,保罗却成为腓利的座上客。腓利算得上是向外邦人传福音的先锋,他在这方面成绩婓然。他是第一个向撒玛利亚人传福音的人,他也是第一个替非洲人(埃提阿伯大臣)施洗的人。腓利最早明白这些事更广大的意义。甚至早在彼得接纳哥尼流之前,早在扫罗被主基督得著之前,早在居比路人和古利奈人到安提阿传道之前;腓利已经回应了那更大的呼召,在撒玛利亚传道,并替埃提阿伯太监施洗,接纳他进入圣徒的交通团契里。

如今这个一直追随那一线曙光的人,已来到一天中最光明的时刻──那位向外邦人作使徒的保罗,来到腓利家中作客。这两个人回顾以往,将如何赞叹神管理的奇妙!他们一同坐下,回味这二十二年的岁月,那是多么伟大而满有恩慈的回顾啊!我们现今也当如此。我们-过一段时间,也应该坐下来回顾一番。是否有一些是我们二十年前认识的人,现在我们不愿意再见到他们?扫罗当年对腓利的憎恶岂不是出 于自然的感情?他如今亲密的良友,岂不止是当年他极力迫害的对象?在基督里的交通具有何等改变的力量!它能将二十年前互相畏惧、争斗、迫害的两个人聚在一起,使他们彼此能谈论往事,在火炼和迫害中看出神动工的手。当我们与主基督有真正的交通时,回顾往日是一件蒙福的事!

现在我们特别来看这段经文的中心要旨。第4节说:

「找著了门徒,就在那里住了七天;他们被圣灵感动,对保罗说,不要上耶路撒冷去。」

12节,我们读到:

「我们和那本地的人,听见这话,都苦劝保罗不要上耶路撒冷去。」

请注意,这事路加和在该撒利亚的腓利,亚迦布,以及同团旅行的人,是站在同一立场。这些人受圣灵感动,对保罗说,他不该往耶路撒冷去;稍后这些人又苦苦劝了一次。前一章里,我们已读到保罗对以弗所的长老表示,他确定将临到他的事:

「现在我往耶路撒冷去,心甚迫切,不知道在那里要遇见甚么事,但知道圣灵在各城里向我指证,说,有捆锁与患难等待我。」

他对以弗所的长老宣告,他必须经历这些,才能行完他的路程,证明神恩惠的福音。在推罗,那些人劝他毋去耶路撒冷时,他未予回答;当亚迦布拿他的腰带,捆上自已的手脚时,他也未说一语;但是当路加和其余的人同声附和亚迦布,力图劝阻他时,他说话了:「你们为何这样痛哭,使我心碎呢?」「碎」这个字其实不含太多痛苦的意思,而是指削弱,屈服。你们为甚么哭泣,以致使我的心软弱,屈服呢?「我为主耶稣的名,不但被人捆绑,就是死在耶路撒冷,也是愿意的。」这个对比昭然可见。两方面的歧见是无法避免的。两者的动机都是单纯的。我们毫不怀疑使徒的动矶之单纯性。至 于在推罗的门徒,以及腓利,亚迦布,路加,他们的动机也是单纯的。他们都蒙受圣灵的启示,都忠于他们主的旨意。但是,双方同有正确的动机和同一个启示来源,得出的结论却恰恰相反。

对于这一点,有各种不同的解释。有些人认为,保罗错了,所以他接下去所受的苦,都是随之而起的。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那些人的劝告是错的,保罗才是忠于神的旨意。

我相信保罗是对的。他的决定是出于圣灵引导的结果。细读这一段经文,从他往耶路撒冷的整个过程,他的理由和最深刻的动机这角度来看,我们会发现他是要将从外邦人教会收集来的捐献带到耶路撒冷,去帮助那里的贫穷圣徒。他满怀爱心,要去服事耶路撤冷的弟兄。但再读一遍罗马书,我们会惊奇地发现,那里揭露了他个人的经历,以及他宣教的热忱。

「我在基督里说真话,并不谎言,有我良心被圣灵感动,给我作见证。我是大有忧愁,心里时常伤痛。为我弟兄,我骨肉之亲,就是自己被咒诅,与基督分离,我也愿意。」

这就是他决心去耶路撒冷,面对一切苦难的最初动力,也是主宰他生命最强烈的驱策力;他渴望将外邦人与犹太人带到基督里,使他们合而为一。

那么,路加和那些人「被圣灵感动,对保罗说,不要上耶路撒冷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必须用其它几处宣告来解释这节经文。在前一章里(20:23),保罗说,「圣灵在各城里向我指证,说,有捆锁与患难等待我。」本章11节,亚迦布在圣灵感动下说豫言,他没有告诉保罗不要去,只是宣告说,如果他去了,就会被捆绑,所以他们才苦苦劝他勿去。至 于在推罗的人劝阻保罗,那是因为圣灵豫告了如果保罗前去,必遭难无疑。整体来看这个故事,我们不能由此断言,圣灵曾宣告说他不可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圣灵已告诉他,他将受苦难,并被下在监里。推罗的门徒听见了,从圣灵得知他去耶路撒冷将遇见的难处,就劝他勿去。圣灵说,有捆锁在前面等候保罗,因此他们的劝告实际上是在反抗圣灵的教导。我想他们并非存心如此,他们并未想到这一点。圣灵绝不会指示一个人去劝诫另一个人,使 后者逃脱掉圣灵所指明等在他前面的道路。我相信在这件事上保罗是对的,他忠于最深刻的事实。

本章也带给我们很大的安慰。我们知道这一类的事确实可能发生,我们个人也可能有相同的经历;我们是否面临一些试验,好叫我们决定到底那一个想法是出于圣灵的心意?是的,这是一种动机测验。路加和那些门徒的动机是高尚的,那是出 于对保罗的爱。但保罗的动机层次更高,是出于对主的爱,出于成就他旨意的热心。对于那些肯顺服圣灵,寻求他引领,相信他启示的人,最后的试验总是在测验他们的动机。有的时候,某些动机本身是高尚的,但由 于应该有更无限高的动机存在,以致原先的动机就成为错的了。

这里启示的中心是甚么?保罗毫不动摇。他感觉到他们的爱所产生的压力和催迫。「你们为甚么这样痛哭,使我心碎呢?」「心碎」一词表明了他们的眼泪和恳求是如何压在他心头,使他不胜负荷,快要屈服了。他看重它,但也抵抗它。他知道他们对他的爱,但为了忠 于他的主,他不惜将这一切放在脚下,而完全顺服他的主。

请留意这个故事的结尾。路加说,「保罗既不听劝,我们便住了口,只说,愿主的旨意成就便了。」他们最后终于明白保罗是对的。从保罗的忠诚,决心,和不被泪水动摇的意志,他们看见了主所启示的心意。 于是路加说,「我们便住了口」,并且「收拾行李」,与保罗一起出发。这是一个美丽的结尾。它最后证明他们之间真正的团契。他们的劝阻是出于真诚,他的拒绝也极有尊严,他们终 于在明白主的旨意之后,又互相联结,合而为一了。

不久我们就看到,这为主被囚的使徒,踏上通往捆绑之路;根据他自己书信中所说的,这条道路最终导致了神福音的广传。

使徒行传21:17-22:29


保罗到了耶路撒冷,受到弟兄们的接待。请注意,这里没有提到任何使徒。很可能当时他们都已分散在各处,执行神交给他们不同的使命。保罗就对雅各和监督耶路撒冷教会的众长老,讲述神藉著他在事工上所得的胜利。

他们听了,就归荣耀与神;但他们对他所成就的事工没有多说甚么,他们心中最关切的,是他出现在耶路撒冷所可能造成的危险。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审慎思考之后,就向保罗提出一项建议。当时有四个相信耶稣的人,都有愿在身,必须屡行所许之愿包含的义务;长老们建议保罗和他们一起,在那几天里作那四个人当作的事,还他们的愿,并和他们一同行洁净的礼。长老们认为,藉著这项行动,可以推翻有关保罗的传言,因为传言中说保罗反对摩西的制度,这很可能在耶路撒冷引起一场骚乱。

我们讨论的重点将放在长老的建议,和保罗的行动上。要了解这一点,我们必须回到当时长老提出建议的环境中。

使徒到达耶路撒冷的时间是五旬节。耶路撒冷挤满了群众。根据罗马历史学家的说法,五旬节期间,涌入耶路撒冷和邻近地带的犹太人数目在两百万以上。

为了充分明白当时弥漫全国的气氛,我们必须记住,那段时期希伯来人已深深感受到罗马政府的压迫。犹太人的反抗事件时而可闻;罗马帝国也下定决心要扑灭一切反抗。这时,在群众中点燃一星火,使其引发出一场不可收拾的暴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事实可以帮助我们较为了解长老对保罗的态度。保罗已离开耶路撒冷多年,但他早已名声远播。他曾一度被公开指定主迫害信奉「拿撒勒异端」的人。二十二年之前,他曾从大祭司手中接过文书,奉命去将男女信徒下到狱中,甚至判处死刑。然而这个人一旦被主耶稣得著,他整个人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耶路撒冷和一般犹太人都知道他的历史,他的出现很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敌意。

更甚者,连信主的犹太人也对他不友善。注意20,21节:

「兄台,你看犹太人中信主的有多少万,并且都为律法热心。」

这些信徒仍然坚守各样仪式条文,他们完全反对保罗的观点,就是说人若在基督里就有了自由,应该脱离其它一切轭的束缚。我们还须记住一点:保罗此行是将他从外邦教会得来的捐项带给耶路撒冷教会,但这里我们看不出他们对他有任何感激或感恩的态度。

这些日子里,保罗一定内心暗自悲伤。他可能会忆起从前司提反殉道的事,以及他前次访问耶路撒冷的经过。他在这里从未受到人们的欢迎。

这些长老并未认识到,犹太人如此热心律法是不对的。他们没有要求保罗让步,但却要求他为自己辩明。这是两回事。他们要也藉著一个行动──遵守仪式──来否认有关他已摒弃仪式条文的传言。他们这项提议,基本上是诡诈的。不管他们自己的观点如何,他们一定明白保罗的态度。要求保罗在犹太人面前辩明他自己,实在是不诚实的。他们知道,保罗个人已经不再守那些仪式条文了。耶路撒冷的长老一向与保罗的事工保持密切连系,他们读过他的书信,当时加拉太书和哥林多前 后书都已写成。保罗曾在安提阿责备彼得装假,而如今他们却要求保罗装假。

我们看过了长老作出这番提议的目的和条件,接著来看保罗如何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如果直接从那些擅长权谋之术与欺诈的长老,转移注意力到保罗身上,我们会发现正移向一个全然不同的层次。我强调这一点,是因为我认为在这件事上,保罗犯下了他一生事工中最大的错误。然而我们,必须认清一个事实,他同意的理由,不是为了权宜之计,或玩弄权术,而是出 于一片虔诚。他同意的原因是,他渴望得著他的弟兄。这点在罗马书里表露无遗:

「我在基督里说真话,并不谎言,有我良心被圣灵感动,给我作见证;我是大有忧愁,心里时常伤痛。为我弟兄,我骨肉之亲,就是自己被咒诅,与基督分离,我也愿意。他们是以色列人;那儿子的名分,荣耀,诸约,律法,礼仪,应许,都是他们的;列祖就是他们的祖宗,按肉体说,基督也是从他们出来的,他是在万有之上,永远可称颂的神。」

这不是一个人为了顺应环境,避免耶路撒冷骚乱,暴动,而采取的行动。也小是一个人为了自保性命而采取的行动。这个行动,是出于一个人极欲拯救他弟兄的热诚;如果藉著这样作,他能够向他的弟兄传信息,赢回他们的话,他情愿一试。这样作对他个人毫无价值。这是与他的信念相骶触,而屈服 于外在环境的行动。他这样作对吗?

结果如何呢?长老们失算了。他们原想保持耶路撒冷的和平,结果不但未能如愿,反而激起了他们一心想避免的暴动。另外,保罗的目的也未达到。他想藉著妥协,不惜违反自已的信念,来争取向他弟兄作见证的机会,结果他失去了机会。他的弟兄并未被赢过来;本段末了,众人跟在他 后面,呼喊著当年他们对主呐喊的同一句话:「除掉他!」

这事件给我们的教训是,爱心必须忠于真理。企图暂时牺牲某项原则,指望以后有机会再重建此原则,这是永远行不通的。我们绝对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赢得机会。在我们属灵光景最佳的时候,我们更要谨慎提防妥协的机会。一个从不会为了救自己性命而妥协的人,可能面临的危险是,为了帮助他人而妥协。我们永远无法藉著妥协而建立一个原则;这是一句扎心的话,一句严厉的话,但它包含著无限的爱,并具有永恒的真理。虽然我们的初衷是想藉此获得一个机会,结果我们,必丧失机会。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结尾;但接下去,又有别的事发生。我们将看见,当人失败(即使是从高尚的动机出发而失败)的时候,主就出现了,而且温柔地使人再得恢复。使徒保罗因被囚,反而得以保全了性命。

这个故事有三点特别值得注意:

1.使徒保罗;

2.暴民;

3.耶路撒冷教会。

我们不妨倒过次序来看,首先看看教会,其次是包围使徒的那一群愤怒,狂热的民众;最后来看这位被囚的使徒。

耶路撒冷教会

耶路撒冷教会建立,已经有二十五年的历史。令人惊奇的是,在整个暴乱中,见不到教会的踪影。保罗是孤零零一个人。若不是罗马政权出面干涉,保罗可能早丧生在暴民手中。自从使徒行传7章,记载耶路撒冷最先发生的几件事之 后,-逢教会以代表的身分出现时,她总是一再妥协,玩弄权术。她略带难色地接受了彼得有关他在哥尼流家中所作事工的见证。她对撒玛利亚的事工心存狐疑。她采取妥协的策略,与那些坚守犹太教仪式的人和平共存。雅各对风尘仆仆、带来外邦教会捐项的保罗说,有许多犹太人都为律法热心。这话本身带著认可和承认。也可以这塺说:这些人企图靠著行律法,获得安全感。毫无疑问的,要接纳这些承认基督、真正相信他的人进入教会,最简捷之计,就是与犹太教的繁文缛节妥协,仍旧遵守仪式条文;但这种权宜之计,却削弱了教会的力量。

结果一目了然。教会在耶路撒冷城中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力。在这悲剧时刻,这个身上带著主耶稣印记的使徒,本应受到教会热烈的欢迎;但他独自站在冷酷、凶恶的暴民中间,还必须靠罗马人的权力使他悻免 于难。教会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替他辩驳。教会已因妥协策略而彻底失败。

暴民

用「暴民」称呼他们似乎并不高雅,但也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字眼。我们面对那群暴民,是否会心生愤怒呢?我们岂不应该感到悲伤,因为那个城市的信念多少被教会缺乏见证这事实削弱了?耶路撒冷虽然曾在主在世时拒绝他,但她 后来被五旬节的能力大大充满。我们不禁想到,如果教会没有采取妥协策略的话,那些群众是否会有不同的态度和举动呢?

这群犹太人暴民最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的狂乱。这幅画面纯粹是东方式的:他们撕破衣裳,将尘土向空中扬起。他们起初还保持安静,聆听保罗讲道的前半段,其内容颇为客气,是保罗自己的见证。但是当「外邦人」一词一从他口中吐出,立刻爆发动乱。我们读保罗的这篇演讲,很难相信他已结束了整篇讲道。很可能他仍企望继续讲,但他所提到的「外邦人」一词,已经激发了群众的狂怒。

这是一种偏见和骄傲的表现;他们的偏见起自他们误以为,只有犹太人才能在神的制度里居一席之地。他们对保罗的叫嚣前后一致。他们对自己的观念错误,他们不惜为这种错误观念付上一切代价。他们认为,他们是神特别的选民,意思是,神只拣选这个国家,将他的爱赐给她,而毫不顾及别的国家。他们相信,神一点不理睬外邦国家;只有在外邦国家妨碍了犹太人的时候,神会出面管理、击碎外邦诸国。那就是他们的观点,那就是他们的错误,那就是他们的偏见。

结果是甚么呢?偏见导致他们看不见神的作为。保罗在他的演讲中一直想叫他们明白一件事: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在神的管理之下。但偏见使他们不但闭目不视神的作为,并且错待保罗;更甚者,最终偏见将使这个国家自取灭亡。

使徒保罗

保罗要求向众人说话的动机何在?见于他所说的第一句话里:「诸位父兄请听,我现在对你们分诉。」保罗不是要为他自己申辩甚么。

他曾毅然决然往外邦人那里去。他已对外邦人宣告基督完备的福音。他向外邦人宣告,也与犹太人争辩:任何人若在信心之外,又添加一些仪文,当作得救的必要条件,就是在阻挡神儿子的福音,这种人必受咒诅。他到达耶路撒冷之 后,雅各对他说,犹太人都已知晓他的这种态度,他最好和那四个人一同行洁净的礼,并进入殿里,以证明他仍忠于犹太人的仪式。此刻他站在反对的群众当中,要为他事工上所用的方法辩护。那个时刻,是也与犹太教正式绝裂的一刻。

他的辩护是在证明神作事的方法。他的话指出了他这篇讲辞的趋向。他一开口就说,「我原是犹太人。」意思是,他是神的百姓,与他们同属一国;是神为了特定旨意而设立的国家之一分子。另一个虔诚的犹太人亚拿尼亚曾在保罗得救的时候对他说,「我们祖宗的神,拣选了你……得见那义者。」注意「义者」一词,它从那里来的?为甚么亚拿尼亚不说,得见弥赛亚,或得见耶稣?这是特殊的用法,亚拿尼亚用得相当贴切,如今保罗在犹太人面前申辩时,也引用了它。这个词见之 于怀疑的先知哈巴谷之豫言,揭露了以色列这国家生活的中心原则和盼望。自高自大的人,看哪,「义人因信得生。」虽然这只是在宣告一项原则,但它也是在豫告人子将采用的原则。亚拿尼亚曾对犹太人保罗说,神已经拣选保罗,去见豫言中所提到的义者。保罗如今引用他的话说,我本是犹太人,是你们的同胞,你们所敬拜的神给我异象,让我看见了主,就是你们所等待,所盼望的那一位。我已经看见了那义者。

到这里为止,他们还耐著性子听。接著他又说,那用声音和异象使他得见义者的神,已打发他往外邦人那里去。就在这一刻,动乱暴发了。

保罗为甚么要对众人说话?显然,他内心火热,渴望说服他肉身的弟兄。他还有其它动机吗?当时他心中如火焚烧,他为了弟兄的缘故情愿被咒诅与基督分离,这种心愿催逼著他,他多么盼望他们能明白神的真理。

再注意他的方法;以及他如何忠于神的旨意和托付。他不是为自己的使徒身分和权益辩论,乃是为神的权利和方法辩护。他将他所受的教育,他的生命,都奉献用在他蒙召的事工上。如果他对希腊官长说话,他就使用希利尼话。如果他对暴民说话,他就使用希伯来话。如果官长逾越常理,下令鞭打他,他就诉诸他的罗马公民权。也许有人会说,难道他不应该为主受苦吗?不!只有在别无其它选择的情形下,殉道才有价值。随随便便的殉道,不能产生任何伟大的结果。保罗卓越的性格在这些事上表露无遗。

留意他的辩论。他用出身和教育背景来声明他是道地的犹太人。他有礼地称赞他们。还有甚么,比他承认他们的热心,并且表露他对这种热心的赞赏,更引人注目呢?他站在那里,面对台下一张张不怀好意的面孔;一开始,他的希伯来话使他们平静下来片刻。当他看著他们时,他能意识到他们的热心;他自己在书信中说,「我可以证明他们向神有热心,但不是按著真知识。」

接下去是他的申诉。首先,他声明自己也是热心的,他甚至也曾为神大发热心。他不是曾将司提反迫害至死吗?而如今他又因和司提反持相同的观点而遭受迫害。他的改变在那里?他并未失去当初的热心。他没有离开列祖的神。 于是他将个人经历对听众一一道来。他告诉他们,基督如何向他显现,呼召他,吸引他;他实际上是这么说:我除了摒弃偏见,踩碎骄傲,降服自己,还能作甚么呢?他声明了自己的热心之 后,就向他们指出,他自己如何在大发热心的时候被强迫接受主的使命,而主托付他的使命就是,差他往外邦人那里去。但是听众却听不下这话。

若要从这段经文中寻找教训,不妨先从那群暴民开始。我们第一个学到的功课是,偏见是危险的。最能考验信念的,是它所产生的情绪。狂乱的情绪只能使所护卫的事受到谴责。这是一个徫大的原则。以新约圣经记载的故事为例,那些为福音辩护的人,往往是平静的,安宁的,自信的,绝对不会陷 于狂热,或苦待与他们信念不一样的人。只有谎言,才需要人狂热地去护卫它;虽然那个陷于狂乱的人自己并不知道是在护卫一个谎言。

再来看耶路撒冷教会,我们从其中看出,教会必须和持相反观念的人划出一条清楚的界限。这条界线必须以平和坚定的态度明显标出来。姑息就是养奸。妥协能暂时带来和平,但最终必导致瘫痪。有许多时候,教会在作她的工时,必须对某些要求与她联合的人说「不」。这种严峻的态度可能会遭致排斥或迫害,但它可以维持教会的能力和影响力。如果今日神的教会能与世俗分开,脱离各种物质主义的思想,单单见证基督的丰盛和他完全的救恩,即使有迫害、排挤、压迫临到她,但当人们心碎、悲伤,或整个国家有需要时,人们会仰望她,试图从她那里得到能力和安慰。今日教会不能成为人们仰望、亲近的地方,是因为教会与世俗妥协,以致丧失了她自己的影响力。

最后来看使徒保罗。这使我们亲眼看到真正的动机,和忍受一切苦难真正的方法是甚么。真正的动机必须是,渴望完成神的旨意。那么,保守保罗经历这一切患难的是甚么呢?乃是他的信心,相信神已经计划这一切,我们只要去发现并遵行他的道路。这是基督徒事工最中心的动机。

至于方法,首先必须将我们一切的恩赐才干,贡献在神的事工上。如果必要,就让希利尼人说他的希利尼话。让希伯来人说希伯来话。让罗马公民为了建立神的国度而行使他的公民权。

最后我们学到的功课是,一个被主得著,被完全改变的人,他的经历本身比一切辩论都更具说服力。

使徒行传22:30-23:35

本段经文第一部分(22:30-23:11)中心焦点在保罗。我们将注意两点,

1.保罗和他的环境──见于发生在白天的故事。

2.保罗和他的主──见于发生在夜间的故事。

我们只有设身处地在保罗当时的环境中,才能明了他所说的和他所作的。那是受尽折磨的一日,他被严酷地鞭打,却出乎意外地籍著外邦人的势力得以保全性命。紧接著的那天晚上,他已身心俱疲:肉体疼痛,心灵被当天发生的诸事所困扰,属灵上也是疑惑丛生,因为他试图接触耶路撒冷人的计划失败了。

再略回顾当天发生的事。千夫长将他带到反对他的人面前受审。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他们心中事先已有了结论。这不是一个公正的法庭。他面对公会时,惟一可能的朋友就是那位罗马的千夫长,他曾救保罗免 于暴民伤害,并安排公会审问,以明白犹太人控告保罗的实情。

保罗的心情很沮丧,这可以从他一开口所说的话看出来。「保罗定睛看著公会的人,说,弟兄们,我在神面前行事为人,都是凭著良心,直到今日。」大祭司立刻吩咐人打他的嘴。在那一刻,我们看见保罗的沮丧消失,转变成了愤怒:「你这粉饰的墙,神要打你;你坐堂为的是按律法审问我,你竟违背律法,吩咐人打我么?」这是他的公义之表现。当一个人坐在那里,表面上在审问他,却侮辱了公义的原则时,他就发火了。他并不知道那人是大祭司。当他明白对他说话的人,是神所任命的官长时,他立刻道歉。不是为了他反对大祭司的不公义道歉,而是为他所用的方法道歉。他的道歉证明了他对公义的热爱。

这时保罗开始认识到,公会中有两派不同的人。于是他针对其中的法利赛人说话:

「弟兄们,我是法利赛人,也是法利赛人的子孙;我现在受审问,是为盼望死人复活。」

有人说,保罗这番话是试图击败公会,为自己找一条逃脱的生路。我并不如此想。我相信他是想找一个有利的据点,用复活的福音去接触他的弟兄。他再一次试图吸引他已经丧失的人,再找一个机会为他的主赢回他们。

现在我们来看那天晚上,经过了一整日情绪的动汤之后,保罗在黑暗寂静的狱中之情景。我们试著与他一同进到狱中。他内心深处无可避免地会为当天的失败感到沮丧。他所自称的虔诚,受到了侮辱。他对公义的热爱遭到挫败。他想作见证的意图未能实现。我相信那天晚上,他一定郁闷不堪。他必然觉得,他在耶路撒冷的事工完全失败了。我相信,他开始对前面的事奉心生疑惑。我们如此推测,是因为一方面我们有过同样的经历,一方面是根据人之常理判断。但我们也有基督对他所说的话作依据。稍 后我们会看到基督对他说的话里,有三个词反应出保罗当时的心情。这位使徒如今身系囹圄,沮丧、失望齐涌心头。他原是送捐项到耶路撒冷来的,但没有人愿意听他讲话。他无法赢得他所至爱的骨肉之亲。他在耶路撒冷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这时,他的心思可能瓢浮到几个月以前他那迫切的盼望中,那时他是多么渴望到罗马去。他说,「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现在他似乎不那么肯定了。他似乎已被陷住,进退维谷;他已被打败了。此刻他正陷在绝望、疑惑、沮丧中。这是保罗生命史上最黑暗的夜晚。

但接下去的故事却满有荣耀。那天晚上,主站在他身边,对他说话。如果我们只一味追究,到底主是如何说话,保罗又是如何听见的,那么我们就侮辱了这件事的神圣性。我们只知道主说话了,保罗也听见了。

留意主显现的事实,「主站在保罗旁边。」想想保罗的过去,他的几次宣教旅行,他所遭受的压迫,击打,此刻他面临最大的考验,远比他在路司得被石头打得半死更严重。他被人拒绝,满心疑惑、绝望。但「主站在保罗旁边」。主熟悉他的经历。主也曾在耶路撒冷被鞭打、攻击、迫害;但他胜过了这一切。他对保罗满怀同情,而不是可怜他。可怜一个人,有时会变成一种侮辱。同情是另一回事。那是一种分担,进入另一个人的经历中。保罗被人拒绝吗?有主站在他身旁,主了解他被拒绝的滋味。保罗因耶路撒冷的失败而灰心绝望吗?同样的感觉也曾进入主的灵里面。保罗对未来怀疑吗?他的主知道这种痛苦。

然后主对他说话,提到了他一切的需要。对于他的沮丧,主说,「放心罢!」对于他在耶路撒冷的失败,主说,「你怎样在耶路撒冷为我作见证。」尽管他的方法、策略有失误,但他的动机是纯洁的,因此主能说,「你……为我作见证。」针对他对前途的疑惑,主说,「你……也必怎样在罗马为我作见证。」那是何等不平凡的夜晚,充满了亮光和荣耀。主勉励的话语驱走了他灵里的忧伤;主赞许的话使他惊奇,并使他在自觉失败时得到安慰;主的任命使他肯定知道,尽管前面困难重重,他必有机会往罗马传道。

如果要我表达,我个人从这段经文得到甚么教训,我会使用通常我们祝福时的第一句话,「我们主耶稣基督的恩惠。」对于现在,他会在我们面临黑暗的时刻,亲近我们,鼓舞我们。如此,监狱成了圣所,黑夜成了阳光普照的白日。对 于过去,我们有他的赞许。不论我们的方法和效果如何失败,只要我们的动机纯洁,他就会说,作得好。对于未来,我们确信他要引领指示前面的道路。

这段经文余下的部分(23:12-35),记载了主那天晚上所说的第一句话如何得到证实,以及他的最后一句话如何应验。

我们观察保罗接下去二、三年的经历,就可以看见主的第一句话「放心罢」得到了证实。至于最后一句话,「必怎样在罗马为我作见证」则在使徒行传的末了部分应验了。

这段经文里有三件事值得注意:

1.使徒的心理状态;

2.他当时所处的环境;

3.主看不见的同在和管理。

首先观察保罗的心理状态。那个夜晚过去了;主那亲近、密切、奥秘的显现也过去了。主的声音不再响于耳边。他仍然置身狱中,感觉得到外面世界正逐渐增强的敌意;他仍面对著千百个难处。然而,一切都不一样了,他那晚与主的神圣交通,使他的心境全然改观。也有了绝对的确据。这位使徒,从此在一切苦难,忧愁,试炼中,都没有再动摇过。翻开哥林多书信,那里仔细描述了他所受的试炼。但在经历诸般试炼时,他的信心从未动摇。

更进一步,从此以后,这位使徒的态度和举动表现了更稳定、更平衡的判断力。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出于信心的合理行动;他注意到-一件事,没有任何疏漏。他将别人欲杀害他的阴谋报告千夫长,指望罗马政权出面干涉,申张正义。不久之 后,他使用他的公民权,向该撒提出上诉。他在船遇风浪,即将沉没时,接过全船的指挥权。他没有再沮丧灰心,或为失败而悲伤过。他的主已对他说,「你怎样在耶路撒冷为我作见证。」他就满足 于持守主对他的工作之评估,而不再用他自已的尺寸来衡量。更甚者,他不再疑惑结果。他知道,即使遭遇海难,狂风,土人,毒蛇,他仍然能到达罗马。从此,我们看到保罗,正平静而坚定地迈向他的目标。他的故事是一个得胜的过程,我们看见他如何胜过环境,并且一路上善用-一个机会。他已进入那平稳、安静、信心的领域,因为他胆敢相信他的主那天夜里对他说的话。

再略为看看四周的环境。有四十个人同谋起誓,说若不先杀保罗,就不吃不喝。请记住当时保罗的处境,他是只身奋战。教会没有伸手援助他,甚至会众也没有捎给他任何消息。较早的篇章里我们发现彼得在狱中时,教会为他迫切祷告。但我们看不到有任何为保罗举行的祷告会。至少,没有人想要帮助他。在整个耶路撒冷城内,也没有可投靠之人。惟一对他比较友善(即使这种友谊也颇有疑问)的人,就是千夫长革老丢吕西亚。外面的群众对保罗的敌意是出 于宗教的狂热,这一类的敌意是最可怕的。原先的情况并未改善,甚至更糟;没有一丝世上的亮光照入黑暗中,然而保罗却是平静的,坚强的。为甚么呢?因主与他同在,主说,「放心罢!」那句话好像乐符,在他灵魂深处响起,即使外面正有四十个人阴谋杀害他。主已经应证了他在耶路撒冷的见证。主已经宣告了他将在罗马作见证,因此他知道,没有任何敌对的势力能拦阻神的旨意。

这段经文中,我们无法用眼睛的感官来看主的管理。事实上,除了保罗所见的异象之外,这里没有任何特殊、奇妙之处。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故事,没有重大的危机,没有闪电,打雷,或晴空霹雳。第一个器皿是保罗的外甥。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他以前从未出现在圣经记载里。以 后也未再出现过。他听见他们的计谋,就立刻去告诉保罗。那位看不见的主,使用这一个年轻人,用最寻常的方式,拯救他的仆人。少年人到监狱见保罗;然后又把这个消息告诉千夫长吕西亚。

接下主要注意的人是吕西亚。这消息打动了他的心。不久之前,曾有一个埃及人引发一场暴乱,导致流血事件,许多人因此丧命。这些罗马官员余悸犹存,正谨慎观察这群狂热的犹太人,深恐他们又起骚动。千夫长写信给巡抚腓力斯,说到他发现保罗是罗马人之 后,如何救他免于犹太人的杀害,并将他带到公会去。吕西亚的行动不是因他的心被惧怕或怜悯所动,而是因他被那看不见的主所感动。

结果如何呢?四十个人埋伏在道途中,要一举刺杀保罗。他的主如何拯救他呢?主将地送出城外,他不是用受伤的双脚一拐一拐地走出去,而是坐在马背上,由四百七十个卫士护送他离开耶路撒冷。那一夜,他骑了三十五到四十哩路,抵达安提帕底。通过了危险地带之 后,只留下七十马兵,其余四百个兵士就回耶路撒冷了。保罗在马兵护卫下,到达该撒利亚。这就是主如何照顾他的经过。

最后一句话是,「看守在希律的衙门里。」这衙门原是希律所建,后来以东人在罗马官员的授意下,从希律手中接管过来。那是一个监狱,但也是主为他仆人预备的宫殿。

保罗在他的书信里说,「一主」,这是他的主,也是我们的主。「一信」,他对主的信心使他刚强起来。我们信的就是这一位主。「一洗」,就是圣灵的洗,使相信的人与主合而为一。-一个基督徒都分享著同一个洗。「一神,就是众人的父,超乎众人之上,贯乎众人之中,也住在众人之内。」他是使徒的父神,也是我们的父神。

再将焦点从这个故事,转移到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可以在平凡中看见一些超自然的事。在街上行走,那可能不是偶然的,而是主的作为;所遇到的人,那可能不是偶然的,而是主的作为;那个少年人听到了他们的计谋,又去转告,那也不是偶然,而是主的作为。

旧约以斯帖记6章里有一句话说,「那夜王睡不著觉。」甚么使他无法入睡呢?是超自然的神使他睡不著。为了打发时间,王就差人取历史来,读给他听,正好读到末底改的事迹。这一切都是极自然的小事,却是出 于那超乎万有的主!

我们回顾以往,生活是主精心设计的。再环顾四周,充满著迷惑混乱。环境是没有盼望的,人也无法相助。但主与我们同在,我们就有平安。他能使用微小的事拯救我们,例如那个好奇的少年人;他会在我们的服事上作伟大的工,在必要时差遣罗马兵丁护卫我们。这确是一个平凡的故事,但在神永恒的亮光下,它是灿烂悦目的。

使徒行传24章

本段经文涵盖的时期,有两年之久;主要是记录这两年间较早阶段的事。我们将讨论三点:

1.故事本身,这也是使徒工作史的一部分;

2.所记载的事件,是神作为的一部分;

3.可能也是最重要的,腓力斯的故事所含的教训。

这个故事本身很简单,但颇富趣味和价值。保罗的敌人对他提出控诉;他为自己申辩;这里记载了控诉的因由和保罗的辩护。

显然,这个控诉是由大祭司亚拿尼亚策动的。要探讨这个故事,必须先记住一些地理上的事实,和当时的年代。我们可以想像,年纪老迈的亚拿尼亚,要跋涉七十哩路到该撒利亚,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但他却匆匆就道。这个简单的事实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他们反对的动机。那是出 于亚拿尼亚心中的仇恨,是针对保罗和保罗所代表的主而发的。为了这个理由,亚拿尼亚不惜长途跋涉,前来罗马的法庭。他带来一位辩士帖土罗,以循正确的法律途径,代表大祭司和他的朋友提出控诉。

让我们仔细考察他们的控告。他们控告保罗的罪名是甚么?第一,他被描述是「如同瘟疫一般」。这本身是一个严重的罪名。意思在宣告保罗的个性,企图贬低他在罗马官员和法庭心中的地位。帖土罗再也找不出比这更恰当的话,来暗示保罗道德上的败坏。我们的译文还无法完全表达这词本身污蔑诋毁的意味。

为了介绍他如同「瘟疫」,他们提出三点罪名;

1.他是「鼓动普天下众犹太人生乱的」。他们惟一的根据是,在以弗所和腓立比所发生的暴乱已蔓延到耶路撒冷来。

2.也是保罗的敌人真正怀恨的,因他是「拿撒勒教党里的一个头目」。

3.「连圣殿他也想要污秽,」这个罪名的性质,是在说明较早的那两个罪名。

如果这些罪名成立,就能证明保罗违反了希伯来人的律法,并且企图在耶路撒冷煽动暴乱。稍稍审察这番控诉,可以发现它是用客观的态度,把事实陈述出来。这就是那些人在腓力斯面前对保罗的控诉。

保罗的申辩,充分表现了他的才智和能力。他一开头就采取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帖土罗的态度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他的论证严谨有条理。他首先否认他的罪名,然后要求控方提出证据。他声明,他们的控告必须有事实证明才行,从这一点可以清楚看出保罗对罗马律法的精通。在罗马律法上,明文界定了证据与控诉的区别;保罗就将这一点在罗马审判官面前陈明。接著,他对腓力斯诉说他自已的故事,并藉此反驳他们对他的控告。他用美妙而艺术的技巧,叙述他的宗教背景。在反驳希伯来人对他宗教的描述时,他的语气带著几分讽刺。他们称他所信的是异端,但他说,「有一件事我向你承认,就是他们所称为异端的道,我正按著那道事奉我祖宗的神。」他接著所说的-一件事,都是在否认他们的控告。他声称,他所信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宗教。他实际上如此说:是他们亵渎了他们自己的宗教,他们中途停留在一点,没有继续前进,以致破坏了这个信仰最初的目的。他声明,他的宗教是依据希伯来人的宗教,「我正按著那道事奉我祖宗的神。」他辩称,这道是「合乎律法的」,并且符合「先知书上一切所记载的」。此外,盼望死人复活原是希伯来宗教的中心思想之一。最 后,他陈述他个人所信的就是这道。

接下去,他告诉腓力斯他出现在耶路撒冷的原因;他如何在离开多年之后,带著捐项回到自己的国家。他郑重否认他曾煽起任何动乱,他的来访纯粹是在和平、安静的方式下进行的。他声称,他没有在圣殿,公会,或城里引发任何骚乱。因此保罗的申辩首先是要求以公义待他,其次是心平气和地叙述他自己的故事。

结果呢?第一,腓力斯对他网开一面,决定延缓审判此案;其次,他吩咐百夫长看守保罗,并且宽待他,允许他的亲友供给他。

过几天,腓力斯召保罗来,听他讲道,这反映出腓力斯心中的好奇。我们看见一幅醒目的图画:保罗向腓力斯讲论公义、节制和将来的审判,结果使腓力斯大起恐慌。不久之后,我们又看出腓力斯的贪婪,他指望保罗贿赂他。因此他屡次找保罗谈论;时间就这样飞逝,一周周,一月月过去,一晃就是两年。这是很特殊的现象。这两年中,保罗在腓力斯的监管之下仍享有相当大的自由。他不断有机会和腓力斯谈话。但结果却出人意料,腓力斯为了讨好犹太人,而最 后妥协了。我们必须略为明白这一段历史。腓力斯后来因为待民残暴而被召回罗马,几乎丧掉性命。他临走时为了讨犹太人喜欢,而把保罗留在监里。保罗原先还有相当的自由,如今腓力斯却将他下在监里。

现在让我们从神的作为这角度,来观察这些事。保罗正从希伯来的环境被转移到罗马的影响力和环境中。显然他正在缓慢的迈向罗马。他很难看到最后的结局。腓力斯离开之后不久,非斯都前来上任时,保罗又面对一个危机的时刻,他就采用罗马的方法,「我要上告 于该撒。」我们很容易了解,那时刻他的信心所面临的考验。两年已经过去了,这两年中他不断被一个贪污腐败的官长召去谈话,因为那人指望从他这里榨取银钱。这两年中,也看不见任何得释放的迹象。然而我们仍看得出,是他的主在掌管一切,他正在移向罗马的影响力和环境中,正逐渐接近他前往罗马的目标。

那么,这两年的光阴难道一无价值吗?我思想这章经文时,很难不看见主对他仆人的恩慈和温柔预备。想想狱中这两年安静的岁月,再与从前他那忙碌疲惫,历经风霜的年日相比较。我相信主使用狱中的两年,让他的仆人休养生息, 预备前面的挑战。因此,不要忘了,这是得安慰的两年。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当时路加和亚里达古与他一同在那里;另外二十年前被保罗逼迫赶出耶路撒冷,不久以前又接待保罗的腓利,也必然接待保罗在他家休息过一阵子。

很可能,希伯来书就是在这段时期写成的。我知道关于希伯来书的作者,有许多不同的看法,很难下判断,有些人认为那不是出于保罗之笔。我个人认为路加是希伯来书的作者,但他是根据保罗的教导下笔。可能在这两年间,保罗时常与路加谈论他从前在外邦城市的会堂里所教导的那些事;路加就以希伯来书信的方式记下保罗的思想。如果我们记住当时希伯来人对保罗的反对,他们认为保罗违背了希伯来人神圣的宗教,然 后我们再读希伯来书,就会发现他在那里所论证的,就是他在腓力斯面前所申诉的,亦即他所信奉的那「道」,是应验了希伯来人的理想。这种思想在希伯来书里得到最完全、精辟的阐释。虽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某些最卓越,最具影响力的书,是在狱中写成的。保罗一些伟大的书信,如以弗所书,歌罗西书就是他被囚时所写的。不论如何,这两年保罗并不是在痛苦、折磨中渡过,他与路加,亚里达古,腓利有很安静的交通;中间偶尔他也被腓力斯召去谈话。

最后一个画面是描述腓力斯。他的名字含义是快乐。这人是一个自由的奴隶,他是由一个败坏的城市中最低的阶层崛起,一步步攫取权力,与他的兄弟狼狈为奸。罗马历史学家塔西图(Tacitus)对他的性格有极深的剖析:

「他天性残暴,任意妄为以一种奴隶的灵,去行使君王的权柄。」

当一个奴隶一朝登上王座时,他可能变成最残酷的暴君。通常奴隶一旦获得自由,就会为自己取一个新名字;而这人的名字是腓力斯,意指快乐。历史显示,他是以苦待义人为乐。他一方面残暴为虐,一方面道德腐败。他当时与土西拉有奸情,并且公开与她共出入,听保罗谈论。他同时又是一个贪婪的人,想从保罗身上榨取贿赂,因为他知道保罗此行,是带著捐项而来。最 后,他也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最擅长拖延战策。他拖延保罗的案子,一直悬而未决。他也拖延自己的案子,「你暂且去罢,等我得便再叫你来。」他总是延迟,再三回避。这就是腓力斯的写照。

现在来看他与保罗的接触;保罗对他的教导和警告。首先留意一个事实,就是他的兴趣,这是颇有意义的。当他决定袒护保罗,延迟这个案子时,路加写道:「腓力斯本是详细晓得这道。」这里的「道」是以大写方式出现,是引用保罗所说的话:「他们所称为异端的道。」腓力斯知道多少?他对这「道」认识多少?我们无从得知,但他对这「道」的认识必然多过那些反对保罗的人。有人建议,腓力斯过去曾有机会接触这道。或许他像以前的希律一样,曾一度听过某位夫子的教导。我相信野史传闻可以提供一点线索。根据野史记载,行邪术的西门在受审判之 后,曾找到腓力斯的衙门;而腓力斯与土西拉就是在西门的穿针引线下勾搭上的。很可能就在等候、焦虑的漫漫长夜里,腓力斯与西门谈论到这「道」。对于这种说法,我们无法确定,但我们知道一点,就是他详细明白这道。他把这位「道」的先锋,置 于自己的监管之下。稍后他召来保罗,要听保罗讲论这「道」。

于是保罗对他谈论到公义,节制,和将来的审判。我们必须用当时的环境来读这些记载。保罗论到公义;腓力斯脑中浮起他任巡抚期间的残酷暴行,以及过去的种种罪恶劣迹。保罗又提及自制,而土西拉正坐在腓力斯身旁。然 后保罗论到将来的审判。这时腓力斯不禁战兢起来。那是一种可贵的情感。他自已或许不知道,他的恐惧显明了神的温柔。这是他悔改的良机。

但是他又拖延了。你暂且去罢,等我得便再召你来。如此一拖就是两年,直到腓力斯调回罗马。他想讨犹太人欢喜,就硬起心肠来。他的心理改变过程多么复杂!他有一个不堪一提的过去,他沉溺 于腐败中,但又有属灵的认识,对「道」颇感兴趣,想与使徒谈论;他听保罗说到公义,节制,将来的审判,不禁心惊胆跳。如果他能由恐惧而进入真理也未尝不好。但他拒绝真理;故事终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心硬无比的人。

这个故事揭露的另一个真理是,优柔寡断的结局必导致心硬。圣经多次教导我们这真理。今天我们的经历也多次证明这一点。有些人只注重表面的名声,而一点不觉得恐惧。他们的生命中有许多的黑暗、邪恶。如果靠著神的怜悯和恩慈,他们或许会战兢一时,那正是他们回头的机会。但因循苟且,拖延到明天或得便时再说,只会使人心变硬;这种硬心比放荡,醉酒,奸淫,贪欲更可怕,更没有希望。我觉得最可怕的一刻是当腓力斯说,把保罗下在监里,然 后自己启程往罗马去的时刻。或许不久之后,他再堕落,那时恐惧又重新攫住他,他不禁向保罗的主呼求。若是这样,他必被主接纳,并且蒙医治。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过去的罪恶和羞耻,感觉圣灵像风一样吹扫过他的灵魂,使他颤抖惧怕,他就立刻仆俯在慈爱怜悯的神面前,那么他必要得医治,被重新塑造。

使徒行传25章

本章是整个故事的一部分,必须用26章来补足它。这两章全部是记载保罗在到达罗马之前的最后一篇讲道;是他的「临别赠言」。

25章属于预备性质;它里面包含的几件事,是在酝酿使徒的最后一篇讲道之气氛。然而本章仍有一些突出的价值。我们略为观察这个画面,整体来看这故事,然后来研讨其中两件特别的事。

波求非斯都接下腓力斯的职分之后,犹太人立刻策划,想将保罗送到耶路撒冷。虽然两年过去了,大祭司也已易人,他们对使徒的敌意仍未丝毫减退。但他们的计谋遭到非斯都的阻拦。非斯都拒绝将保罗送往耶路撒冷,本身颇难理解。因为不久之 后圣经记载,这位新到任的巡抚为了讨犹太人喜欢,而建议保罗将他的案子转到耶路撒冷去审理,这种反覆无常的态度似乎不易解释,我们只能说,是出于神的引领,正如使徒行传其它许多处我们所看到的,神的能力降在毫不知情的人心中,为的是达成他最终之目的。

审判在该撒利亚举行。这里未记载太多细节,因为无此必要。控告保罗的罪名不胜枚举,正如路加所说,「将许多重大的事控告他。」但这些罪名都无法得到证实;保罗的申辩仅仅是坚决而断然地否认他们的一切控诉。

然后非斯都表明立场,他建议保罗应该被带到耶路撒冷,由犹太人组成的法庭──公会──当著非斯都的面来审理这案子。针对这建议,保罗表示要上告于该撒。毫无疑问的,他是在使用正常的法律程序,他用一般罗马公民在这种情况下所用的字「上告 于该撒」。基于他是罗马公民的事实,以及该撒在那些年间大权独揽,有权作最后决定的事实,非斯都不敢再命令他去耶路撒冷。他和议会商量之后,就用同样的法律辞令回答:「你既上告 于该撒,可以往该撒那里去。」

保罗曾说过,「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在那个寂寞孤独的夜晚,他的主曾对他说,「你必在罗马为我作见证。」如今代表帝国势力的巡抚亲自对他说,「你可以往该撒那里去。」这场审判之 后,非斯都就去与亚基帕王商议。他的谈话里面揭露了几件有趣的事。他告诉亚基帕,犹太人如何千方百计要影响他,好将保罗置之死地。而他内心公义的本质,使他无法茍同犹太人的计谋。他又告诉亚基帕,除了保罗在宗教上与犹太人有歧见之外,他找不出保罗作了甚么他原先豫料的恶事。这里译成「敬鬼神的事」一词,原文有迷信的含义。亚基帕是犹太人,非斯都使用这词多少有点轻视的意思。最 后他又说了一句愚不可及的话,「又为一个人名叫耶稣,是已经死了,保罗却说他是活著的。」

接下去就是保罗在亚基帕和百尼基面前申辩的情形。这并不是一场审判。亚基帕没有司法权。非斯都也已丧失了对保罗的审判权。「上告该撒」的程序已使基督的使徒面对著世上最中心的权柄。这次开庭纯粹是为了招待前来作客的亚基帕。当时的场面颇值得注意。在场的有主人非斯都,罗马的封臣亚基帕,旁边是百尼基。该撒利亚的军事首领──众千夫长──以及城里的达官显要都一并在场。路加说,这个场面相当盛大,他们是「大张威势」而来。我们看见这次的聚集是如何炫耀,轰动,充满世俗的荣耀。

看看三个主要人物。非斯都如今以主人的身分站在一边。另外是亚基帕,百尼基,保罗这三个主角。

亚基帕是谁?他又称为亚基帕二世,是希律家族的最后一员。他的曾祖就是在耶稣诞生时滥杀无辜的那个希律王。他的叔祖曾受一个淫荡妇女的怂恿而杀害施洗约翰。他的父亲亚基帕一世曾杀掉雅各,并且看见犹太人喜悦这事,又企图对彼得施加毒手。这些人都在作了上面所提到的事之 后不久死亡或被杀。自从亚基帕一世被虫咬死之后,如今已过了十六年,他的儿子此刻坐在百尼基身旁,面前站著保罗。这短暂的历史回顾可以使我们同情亚基帕的心境。他的家族命运多少与耶稣有关。当非斯都说,保罗的罪名与他的宗教和一个名叫耶稣的人有关时,亚基帕立刻表示他想听听这人说些甚么。如今他终 于和保罗面对面了。请记住当时亚基帕是圣殿的监督,也是负责任命大祭司的。这是他所仅存的权力之一,但他仍受罗马的管辖。

再看看他身旁的妇人百尼基。她其实是亚基帕的姊妹,也是腓力斯之妻土西拉的姊妹。我们上一讲中曾看到土西拉出现,曾嫁给她的叔叔希律,后来又离弃地,另嫁波利门(Polemon)。犹太和罗马的历史学家都同意,当时百尼基和亚基帕正以乱伦的关系同居。

第三个主要人物保罗,毋需多加介绍。我们或许可以接受伏尔泰对他的描述,称他是「一个又丑又矮小的犹太人」,意指他其貌不扬;但我们将看见,这不体面的外表随著岁月而日渐软弱朽坏,但同时又被转变,满有属天的荣光;相形之下,亚基帕一行的大张威仪,也变得黯然无光。

非斯都在这里说的一番话颇为有趣。他告诉亚基帕,犹太人一心要除掉保罗,但是根据罗马律法,他无权判人死罪。接著他述说他的难处。保罗已经声明要上告于该撒。但除非一个犯人犯了反叛该撒的罪,否则巡抚不可以将他送到该撒那里去。而非斯都正处心积虑想要找出他的罪名。

这儿有两件事非常有趣,并且有价值。

1.保罗上告该撒的行动;

2.这个罗马巡抚视为整个难题的关键:「一个人名叫耶稣,是已经死了,保罗却说他是活著的。」

某些解经家认为,保罗上告该撒的行动是错误的,他无权如此作。让我们先来探讨,这个上诉行动的性质。从保罗这方面言,他是在表明他将从这些不以公义待他的人中间转离。他明确地决定将他的案子从他的同胞手中撤离,使他们无计可施。他曾渴望回到犹太人当中,曾为他们迫切祷告,昼夜流泪,心焦如焚。他的经历,他所写的罗马书,在在显露他对他们的负担和关心。但是如今,他毅然背向他们而去,因为他们违背了-一个公义的原则。他只有退而求其次,向那一直以公义待他的权柄上诉。这种说法并不过火。从他开始宣教旅行迄今,他始终受到罗马势力的保证和照管。下自小吏,地方官,千夫长,上至巡抚,都以公平待他。罗马政权所揭橥的正义,一直向他彰显。他决定离开违反公义原则的同胞,向一直待他以公平的罗马异教政权上诉。此外,这项行动其实是一贯的。他在耶路撒冷遭暴民围攻时,就已表露他的罗马公民身分。他被捆绑,险遭鞭打的当儿,千夫长替他解危。那时,他也是声明地的公民身分。稍 后他闻知有人设计谋害他,就诉诸罗马政府的保护。现在,他最后一次诉求罗马的公义,要帝王亲自审理他的案件。

他上告的行动是根据甚么原则?他稍早写的罗马书里加以清楚的解释了:

「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凡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神的命;抗拒的必自取刑罚。作官的原不是叫行善的惧怕,乃是叫作恶的惧怕。你愿意不惧怕掌权的么?你只要行善,就可得他的称赞;因为他是神的用人,是与你有益的。你若作恶,却当惧怕;因为他不是空空的佩剑;他是神的用人,是伸冤的,刑罚那作恶的」(13:1-4)。

这是他写给罗马基督徒的书信。信中所指的权柄,是指当时的罗马政权,是已经理想化的权柄。如果罗马政权违背了此处所揭示的主要原则,保罗必定是第一个起而攻之的人。但一个理想的罗马权柄是神所命定的,目的在惩罚恶者,奖励义者。这是保罗心中对当时罗马帝王的看法。他承认在神的制度里,君王的权力是用来惩恶扬善的;因此他上告 于帝王,诉诸于神赐给掌权者的公义原则。至少,保罗的上告行动与他在罗马书的思想相符;任何人若认为他的这项行动失当,就等于在谴责罗马书里启示的思想。

让我们换另一个角度来看。这行动表明了保罗使用正当的方法来避免他个人的受苦。我们通常误解了「殉道」一词真正的含义。我们必须记住,一个一心追求殉道的人,不是殉道者。将自己推向受苦之路的人,并不知道受苦的真谛。一个基督徒在为主工作时,应该尽可能避开痛苦的道路,而不应该去故意找苦头 吃。今天有些人以为,他们若不选择最坎坷难行的路,就不能为神作甚么。其实不然。如果神为一个人预备的道路是崎岖艰难的,他必须勇敢踏上。但神若要他走一条轻松愉快的道路,他就应该引吭高歌,欣然就道。我们没有必要硬将自己放在受苦之地。保罗决定上告该撒。在他服事主,完成神旨意的过程中,神没有呼召他选择,他也没有选择,将自己交在罔顾公义、冷酷无理的愚蠢人手中。

最后,可能也是最深的一点,我发现上诉该撒的行动代表了其它时代许多基督徒的行动;这位伟大的宣教先锋,向外邦人传道的使徒,早代基督最杰出的解释者,他的行动深具启发性。它启发了历世历代以来基督徒的责任:忠 于他的主,忠于他的良知,忠于在上掌权的;在必要时,诉诸政府的保证,使他能在主的旨意中继续他的工作。

最后,我们来观察罗马人认为整个难题的关键之所在。非斯都被任命到这个陌生的犹太人省分担任巡抚,发现此地正动乱不安。他接手的最初一批案子中,就包括这个已留在狱中两年的保罗。他详细审查各细节,结论是:难题的中心在 于「一个人名叫耶稣,是已经死了」,而保罗却说他仍活著。这就是一切麻烦的根源。非斯都的观察不错。他发现问题的关键,就是宗教上的歧异。保罗相信这名叫耶稣的人仍活著,这使他面对古老的希伯来主义时有了一种新态度,结果引起固守犹太教仪式的犹太人之敌意。保罗已放弃从前他作为虔诚法利赛人时所尊崇的一切事,只因为耶稣仍然活著。他不是隔著一个世代,在 后面跟随耶稣。他没有必要藉著遵守仪式,条文,节期,来记念他的主。他是活的,他与他同在;所以保罗抛弃了割礼,以及一切不重要的事物;它们不仅是不重要的,并且如果将它们当作得救的必要条件,它们就是危险的。这就是最中心的宗教难题。

但控告保罗的大祭司是撒都该人,是理性主义者,他们反对复活的真理;而法利赛人也只是理智上接受它,并不相信实际的事实。对保罗而言,耶稣的复活是已完成的事实,他仍活著。他旧有的法利赛神学已被活泼、有能力的生命所触及,他不再认为复活只是一件可能发生的事,他知道复活已经成就了。那是神学上的歧异。

如果保罗不相信耶稣是活著的,他的书信就没有一封能写成。也就是因著这信念,使他热爱、渴望公义,而转向罗马寻求公平的审判。

于是,长存的是真理。将复活从这一章,从整本使徒行传,整个人类历史中剔除,剩下的是甚么?剩下的有十字架;但是若没有复活,十字架就没有意义,没有能力。剩下的只有悲剧,灾祸,平凡无奇,如此而已。要明白复活的重要,我们不妨翻到哥林多前书那段熟悉的经文:「钉十字架的基督,在犹太人为绊脚石,在外邦人为愚拙。」保罗不是说,钉十字架的基督,是显明神的大能和智慧。他非常小心区别其中的差异。钉十字架的基督既不是神的大能,也不是神的智慧,除非我们在十字架之外,加上使徒的话,「基督已经死了,而且从死里复活。」基督徒信仰的中心真理是主的复活。若没有复活,十字架就只是一个悲剧;从人子完美的生命这角度看,十字架就只是宇宙的一场灾难。但这位耶稣死了,又复活了,并且活到永远;基督教的福音真正的力量来自我们的确据──他是活著的主。

使徒行传26章

前一章我们看见,保罗最后一次讲道时四周的气氛。现在我们要将焦点集中在两个彼此对立的人身上;其中一个是囚犯,正站在那里;另一个是王,坐在那里。亚基帕和保罗面对面,一个是服饰光鲜,高居宝座的王;另一个是衣衫褴褛,手带锁练的囚犯;一个是拉比学者所证实,精通希伯来制度里一切专门知识的王,另一个是同样精通学术,又明白其中属灵价值和意义的使徒;一个是沉溺罪中,污秽不洁的人,另一个是满有圣洁,远离罪恶的人;一个是王,却受罪奴役,一个是囚犯,却有君尊的地位。这个画面充满了亮光,生命,色彩,和吸引人的力量。亚基帕允许保罗说话,保罗就说出了路加所记载的这一篇讲辞。整个申辩可分成三部分:

1.他针对亚基帕所说的话(2-3节);

2.他的辩护(4-23节);

3.对亚基帕说的结论,完全不顾及亚基帕的王者身分和地位(24-29节)。

保罗一开始是用礼貌的言辞,承认亚基帕对犹太事物的熟悉,并要求他耐心听下去。

这种证道的方式有何实用的价值?第一,我似乎能从使徒的语气里感觉一种如释重负的意味,因为他知道至少这一回,对方能够明白他所说的。他要求亚基帕耐心听他,表明他对上一次讲话中途被打断的事记意犹新。请记住,亚基帕答应了要耐心听保罗讲完,但是这回保罗的话还是没有说完,因为非斯都打断了他。我们藉著研读使徒行传,已跟随保罗行了这么多旅程,听见他的讲道,看见他的生活态度,我相信他这段开场白一定有较深的含义。我想他内心深处必然有一种难以逃避的热诚。他知道,由 于主的复活,旧有的律法书如何给他的生命带来新的亮光。他看著亚基帕的脸,知道这个人在各方面都很杰出,他精通希伯来制度里的一切。我相信保罗心中一定暗忖:哦,但愿这个人也能看见我在基督复活之光里所看见的这些事。我相信保罗请求亚基帕耐心听地的时候,他心中一定渴望能引亚基帕得救。他对亚基帕的请求,显明了他个人相信「这道」是无可抵挡的。保罗的想法是否正确?答案要到本讲结尾时才见分晓。

接著来看申辩的内容。保罗此处没有提到他自己同胞控告他的罪名。或许这些犹太人当时不在场,他们未被允许入内,因为这不是一场审判。在场的只有非斯都,亚基帕,百尼基,和众千夫长,城里的尊贵人。这是一次异教徒的聚集,目的在招待亚基帕和百尼基。保罗的申辩性质上是在解释,他一生事业为何中途有那么大的转变,以及现在有此态度的原因。亚基帕说,「准你为自己辩明。」保罗就遵照他的吩咐为自己说话。他整段谈话是论他自己的经验,但其中包含更广的意义。在这中心的个人经历之外,环绕著希伯来制度的一切价值,和基督徒信仰的一切美德。当然在这篇辩白里,保罗自己是中心人物。亚基帕说,「准你为自己辩明,」保罗就为自己,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话。

我们不妨用保罗自己的话,来勾勒这整篇讲辞:「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著的,不再是我。」话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十字架除去一切旧我,但它又创造了新的人,「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著。」因此「我活著」,是指一个人与基督联合所产生的经历。这篇讲辞最大的价值在 于它启示了基督教的真理和其在人生命中产生的胜利彼此之间的关系。因此他的申辩实际上是在解释,他一生事业中途为何会有如此的转变,以及现今有此态度的原因。

可以从两方面来看这篇申诉。它是对一个有逻辑思考的人辩解「这道」;它也是向一颗渴慕的心宣告「这道」。保罗的眼光停留在亚基帕身上,但他也看见了百尼基,非斯都,千夫长,城里的达官显要。他对他们有一种热切的期望和情感。或许他的心思比较集中在亚基帕身上。他内心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说服这人,他想用「这道」来得著这个心思敏捷、有条不紊的人。但不止这样,他要对这个探寻的灵宣告「这道」。他认为,亚基帕这个人是一个追寻者,那不是出 于单纯的好奇,而是真诚地想听听这一切事的真相。因此,保罗心中有两个意图,一是想在逻辑上说服这人;一是想在属灵上得著这人,迫使他顺服他心里所相信的。

首先请留意,保罗如何用「这道」说服这个有逻辑头脑的人。他一开始就请亚基帕注意他的过去。他说,「我从起初在本国的民中,并在耶路撒冷,自幼为人如何,犹太人都知道。」有趣的是,他是从他到耶路撒冷,在迦玛列门下受教开始叙述。他没有提到早年的岁月,他如何在大数受到希利尼文化的影响。因为他此刻是对亚基帕申辩,提到那些往事并不恰当。他只说到他自幼作犹太人,父母都是希伯来人,他们将他送离大数,以使他接受希伯来思想的训练。

他接著说,「按著我们教中最严紧的教门,作了法利赛人。」此处强调的不是法利赛人超自然的信念,而是法利赛人传统对于公义的狭窄解释,作为「最严紧教门」的法利赛人,他心中也燃烧著犹太人最中心的盼望,就是复活的盼望。他是一个犹太人,传统的宗教狂热者,同时他自己的宗教中也包含著对超自然事物的信念,他们期待著复活的事。这是他的过去。

然后他向亚基帕描述,他初度与「这道」──拿撒勒人耶稣──接触的经过。第一个画面是他自己,一个年轻的犹太人,也是法利赛人,内心盼望著灵魂不死,复活,和属灵的事;现在他告诉亚基帕,当他与拿撒勒人耶稣的道接触时,他内心充满反感,极力要反对这道。他如此描述他心里的敌对:「从前我自己以为应当多方攻击拿撒勒人耶稣的名。」他谨慎地指出,他的敌对是多么尖锐:

「我在耶路撒冷也曾这样行了;既从祭司长得了权柄,我就把许多圣徒囚在监里;他们被杀,我也出名定案。在各会堂,我屡次用刑,强迫他们说亵渎的话;又分外恼恨他们,甚至逼他们直到外邦的城邑。」

那是拿撒勒人耶稣的「道」,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的影响。

这一切都指向那中心而简单的故事。他告诉亚基帕,后来临到他的那个转机,如何改变他一生的事业。他述说他满怀宗教热诚,前往大马色去逼迫基督徒的时候,在路上有大光照著他,有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对他说话,但却逼得他不得不注意听,因为那声音是超乎自然的,不寻常的,确定的,积极的,真实的。这个发现一定使保罗惊讶不已,一时摸不著头脑。然 后他发现,那是耶稣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没有带著丝毫审判或责难的意味。主给保罗的启示里,最让他讶异的是,耶稣说他特意向他显现,要派他重任。他将成为外邦人的使者,将复活的事实见证出来。

然后保罗对亚基帕说,「我故此没有违背那从天上来的异象。」就当时的景况而言,他如何能作到这一点呢?这也是保罗急于向亚基帕陈明的。

结果如何?他略过多年来的经历,说道:「因此犹太人在殿里拿住我。」这事对他产生的影响是,「我……直到今日还站得住……作见证。」接著他宣告,他的见证如何与先知的豫言,摩西的教导相符合,那就是弥赛亚将要受苦,并且复活;在他复活的亮光之下,一切古代的豫言都将得到诠释。

保罗如此在亚基帕面前辩称,他所信仰的宗教与他的过去是互为关联的,因为希伯来思想的中心盼望就是在这位从死里复活的弥赛亚身上得到了应验。保罗在这里没有极力争辩,没有企图替复活的教训下定义,他只是冷静清晰地见证他个人的经历,公开承认他已经遇见他们所谋害的那位耶稣,他已经复活了;因此他惟一能作的,就是遵行他的呼召。

我们当留意,保罗的这篇谈话不仅仅是针对一个有逻辑头脑的人,为「这道」作辩证;他也是针对一颗探询的心灵而宣告「这道」。就保罗而言,福音的中心事实就是复活的耶稣。将他从整篇谈话里抽离,就一无所剩。离了耶稣,这篇讲辞就无法存在。缺少了保罗相信他从死里复活的信念,它也不能存在。如果人想从理智上质疑这个事实,至少他必须承认一点,就是保罗相信主的复活。保罗的信仰中心在基督的复活。这个事实造成了他的转变,更生了他的心灵,使他完全服在耶稣基督的管理之下。这位耶稣,曾被人当作罪犯处死,如今他活在宇宙的中心,管理人类的事务,他得著了保罗,将他的事工托付给他。

根据耶稣复活的真理,福音之中心事实在于摩西和众先知所说的那位弥赛亚,他已在复活的亮光中显明出来。换句话说,福音就是那已经被复活的真理所阐明的十字架。十字架是不能脱离复活而单独存在的。没有复活,十字架只是一个悲剧,一场灾难。当保罗在他的书信中说,基督「因从死里复活,用大能显明是神的儿子」时,他心里可有丝毫怀疑?彼得也在他的书信里说,神「藉耶稣基督从死里复活,重生了我们」。藉著复活,一切在基督之前的事物都改变了,变得更清楚,明白,充满意义。保罗向亚基帕所传讲的福音,就是那经过复活所诠释的十字架。

这篇讲辞里也揭示了关于福音和神的作为方面,人所当尽的责任。人当作的是弃暗投明,离开撒但归向神。神的回应则是除去人的罪,使人成圣。整段讲辞最中心的影响力来自这一句话,「亚基帕王阿,我故此没有违背那从天上来的异象。」不单单有异象,并且顺服它;不单单有亮光,并且行在其中;不单单有福音,并且顺从福音的呼召;这一切造成了保罗的改变。

然后非斯都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很自然的反应。从前面对非斯都的观察,我们可以了解他的这项行动。非斯都一直在旁边听保罗讲他的历史,讲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例如异象,启示,声音,复活等。到了最 后,他实在按捺不住了,「大声说,保罗,你癫狂了罢;你的学问太大,反叫你癫狂了。」在非斯都看来,这个人简直在胡言乱语;然而他的癫狂言论又似乎是从一个有学识的心灵发出的。

保罗立刻作综合的解释,来作最后的请求。他不再辩论,也无意为自己辩护了。他只想得著亚基帕。他开始间接攻击亚基帕王意志的要塞。说他间接进攻,是因为他首先对非斯都说话:

「非斯都大人我不是癫狂,我说的乃是真实明白话。王也晓得这些事,所以我向王放胆直言,我深信这些事没有一件向王隐藏的;因都不是在背地里作的。」

接著是由间接,转向直接攻击王的灵魂,他首先提出一个问题:「亚基帕王阿,你信先知么?」然后是肯定的自答:「我知道你是信的。」请特别留意他的一问一答之间的意义。晓得耶稣的故事,和相信先知,就等 于承认希伯来人的先知事工,与基督的工作记录,两者之间是互为关联的。保罗试图要得著亚基帕的意志。他试著为亚基帕作他原先期望亚基帕自己作的事。他已经向亚基帕指明,希伯来制度里所期待的事,已经在基督的事工上完成了。他实际上是在说:亚基帕,你知道耶稣的事,你也相信先知;将两者合并来看,找出它合理的结论,以作为理智上的取舍。

亚基帕说了甚么?一个解经家可能提出许多问题,但他或许永远回答不了这些问题。此处亚基帕的回答,有许多不同的译法。我们很难确定,到底亚基帕说了甚么。「你这样劝我,几乎叫我作基督徒了。」「你再多劝我一点,我就会变成基督徒了。」「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作基督徒阿?」「你想稍微一劝,便叫我作基督徒阿?」这是各种译本不同的译法。研究它们的用字和语气,是很有兴趣的。此处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亚基帕将信念的问题和保罗的请求搁置一边,而结束了当天的审问,退到里面与非斯都、百尼基谈话。我们不知道这次开庭是在甚么情形下结束的。但我们最终要研究的不是亚基帕,而是保罗。这里我们看见了他一生中最伟大的画面之一。那是令人鼓舞的一刻,基督的生命如浪潮涌出他的心,直漫向亚基帕的灵魂:「无论是少劝,是多劝,我向神所求的,不但你一个人,就是今天一切听我的」──包括百尼基,非斯都,千夫长,达官显要──「都像我一样,只是不要像我有这些锁练。」这段话毋需多作解释。请注意当时场面的特殊:亚基帕身穿紫袍;百尼基珠光宝气坐在一旁,非斯都身著紫红色衣袍,千夫长和其他显要则衣冠楚楚,两边有地方官旁听。保罗却带著锁练,以囚徒的身分出现;他将被送到罗马,可能在那里被处死刑。然而他却说,但愿神能使你们和我一样。这是他对那一群大张威势却一无盼望的人所怀的心愿。请留意保罗柔和的心肠:亚基帕阿,我渴望将我灵魂的自由而不是肉体的捆锁给你;我愿意将我一切的权利给你,而不是将我的重担给你。三十三年前,他也怀著同样的热诚;但他说到过去的情形:「我自己以为应当多方攻击拿撒勒人耶稣的名。」注意这人的改变。那是声调,性情,灵的改变。三十多年前,他的狂热促使他出名定案杀害男女信徒,甚至追逼他们直到外邦的城邑。今日,他却为了救亚基帕而情愿舍掉自己的性命,但又不致将他的锁练加在亚基帕身上。这就是基督教。我们应当将这种精神发扬光大。逼迫人的热诚不是属 于基督的。渴望拯救人,却又不加诸锁练,这种热诚才是出于基督的。

使徒行传27:1-28:15

路加在使徒行传28:14所说的话,指明了本段经文的价值:「这样,我们来到罗马。」从散布在前面数章经文里的一些短句,可以帮助我们对此处的结局有所认识。

「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19:21)。

「你必在罗马为我作见证」(23:11)。

「你既上告该撒,可以往该撒那里去」(25:12)。

「你必定站在该撒面前」(27:24)。

「这样,我们来到罗马」(28:14)。

第一句话是保罗在以弗所暴乱之前说的。言词中表露了这位基督的宣教士心中的渴望。「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他知道罗马是这个世界的战略中心。他知道罗马有条条大路通向世界各处,他渴望得著这城,作为他事工的中心基地。

然后是他在耶路撒冷的那个寂寞夜晚,饱经一天的折磨,鞭打之后,主亲自对他说的话:「你必在罗马为我作见证。」稍后是罗马巡抚非斯都对保罗说,「你可以往该撒那里去。」非斯都并未察觉,他这样说是顺了保罗的心愿,符合主的旨意。这话是在该撒利亚说的。

接下去的一句话出自天使之口。当时保罗正遭遇海难,在狂风暴雨中,天使对陷于紧张、压力下的保罗说,「你必定站在该撒面前。」

最后一句话是路加说的,他伴随保罗经历这次险象环生的旅程,最后说,「这样,我们来到罗马。」路加用「这样」涵括了整个故事;他接著立刻提到这次航程。

观察路加记载的故事细节,我们可以发现,这次航行花了大约六个月的时间。李温(Lewin)曾试著定出这故事发生的日期,他推断保罗是在主后六十年的八月离开该撒利亚,他们一行在十一月初遭遇沉船。他们在米利大岛停留三个月,然 后再度于主后六十一年二月初起航,大约于同年三月一日抵达罗马。这个故事充满了地理和航海方面的趣味,揭露了当时航海的方法。但是我们最主要的兴趣还是集中在保罗身上。我们不妨先略为看看这次航程中发生的事,以便找出这个故事能够教导我们的功课。

首先注意到保罗这次旅行带著两个亲密的同伴──路加和亚里达古。使徒行传中我们常常看到一些人不时出现在读者面前。亚里达古首次出现是在19章,当时整个趋向罗马的运动方才开始。几乎保罗刚说完,「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这话不久,亚里达古就以使徒的旅伴身分出现了。在以弗所的暴乱中,众人找不到保罗,就逮捕了该犹和亚里达古。从这里我们发现他是马其顿的帖撒罗尼迦人,很可能是在使徒保罗较早期的事奉中被领归向主的。如今我们知道,他一路伴随使徒到罗马,显然使徒在罗马被囚期间,他也一直陪伴在侧;因为歌罗西书和腓利门书提到与使徒作伴的人,他的名字皆列在其中。所以我们观察保罗所受的苦难和艰辛时,必须记住保罗身边有两个在服事的目标和热诚上与他同心的亲密朋友。

第一件要注意的事是,船起航不久,到达西顿,保罗曾在朋友们那里停留数日。然后再度起行,到了目的地-拉,船上的乘客就转搭另一条船。保罗当时曾警告船主──不要忘了保罗是一个囚犯,还在百夫长的监管之下──此时贸然起程,必然凶多吉少。

船果然遭遇狂风,保罗仅轻微地责备这些人,因为他们未听他的劝告,然后他就说一些鼓励安慰的话,使全船的人──罗马百夫长,兵丁,船主,水手,一共有三百多人──都倾耳聆听他叙述他信心的来由。他说,「我所属所事奉的神,」他对我说过,你们必不致丧命。

不久之后,他们从船尾抛下四个锚,兵丁们都祷告,盼望船能靠岸。请留意这时保罗的行动。他发现水手想要逃出船去,他知道水手逃走后所留下的危险局面,所以立刻出面干涉。他曾说过,他相信神,他确知他们必安然获救;但是他也十分小心,豫防水手弃船逃亡。他的谨慎证明了他的勇气。他出面劝告众人进食,也显露了他的公正明达。因为他们已禁食了十四天,他自己首先作榜样开始进食。在船面临沉没粉碎的当儿,众人在他的劝告下开始进食,重新振作起精神。

接下去是保罗自己在米利大岛上遭遇的事。保罗拾来一些柴,准备添在火上,这个行动正是「使徒」一词的最佳写照。突然有一条毒蛇,咬在他手上。土人目睹此情,首先是惊讶,判断他必然作了不容天理的事,所以遭天谴,必要丧命;但是毒蛇被甩下之 后,保罗竟然毫发未伤,他们就反过来,说他是神。

接著我们看到保罗在部百流家,医治他的父亲;并且医治其他的病人。路加只用简短一句话来叙述这个故事,其实它表达了一个动人的画面,显明基督的能力如何藉著使徒医治病人。这个故事本身有很多含义。此处没有记载保罗传讲一句福音。毫无疑问的,他确实在传道,只是用医疗的方法传道。记载这事的作者路加本身就是一位医生。

航程到此告一段落,从此保罗的名字暂时消失一阵子;他下一次出现,是在距离罗马三、四十哩的三馆,在那里他与从城里出来的弟兄见面。罗马书16章所提到的名字中,可能有些就属 于这一小群弟兄。这是一次奇妙的会面,保罗见了他们,就感谢神,并且勇气倍增,更加刚强壮胆。

纵览整个过程,首先我感到兴趣的是,这个故事从头到尾所陈现的对比。在一方面是艰难危险,似乎各方面的势力都纠结起来要拦阻这位使徒,使他无法到达罗马。如果我们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和 后来的结果,我们读这故事的时候可能会一再摇头说,这人永远到不了罗马。但从另一方面看,认识了有关这人的真相,再来读此故事,我们就能用约伯记来诠释这件事;可以想像人类的第一号大仇敌多少掌握了狂风巨浪,要用它们来击碎这船。例如这里提到他们用缆索捆绑船底,这是一个专用名词,这个行动只有在船即将解体时才用到。当时的情景真是千钧一发。我们看见这场狂风是如何剧烈,它的可怕力量几乎要将船击成碎片。似乎各方来的势力都在阻挡保罗前往罗马。然而这不是我们从这个故事所得的惟一印象。在各样风暴,危险,艰难,黑暗,失望中,我们看见这个人,一直受到指引,照顾,安慰;最 后,他的同伴在结尾时写道:「这样,我们来到罗马。」「这样」是指他们所经历的暴风,沉船,黑暗,就在这一切艰难之下,他们来到罗马。

再注视这个故事,看看一再临到的绝望情况。不只是一两次,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从人看来,这个光景是全然无望的。然而,保罗却始终保持著希望。他从未片刻沮丧,从未在任何处境中丧失勇气。

另外还有一个对比。我看见尽管由于人的愚昧,导致不断的危难,然而保罗的坚毅和力量却始终不变。

我们要来发现这人的平静,力量,和乐观的秘诀;因为我们看见狂风最猛烈的地方,这位使徒最镇定。这里面的秘诀何在?「耶和华与敬畏他的人亲密。」我们观察这个画面,其中变化迭起,我们会注意到从头至尾,使徒与主有亲密的交通。在航程中,主未向他显现。有一次,正当狂风肆虐,大浪快要将船击碎的时候,有天使夜间向他显现,对他说话。但主从未出现。然而一路上,这位使徒与他的主有交通。记得主在复活之 后,到他升天的四十天之间作些甚么吗?他是在预备他的离去。他没有敲门就进入楼上的房间。他为甚么去?是为了预备他的离开。他与两位门徒往以马忤斯去。他为甚么加入他们,与他们谈话,又擘饼祝谢,最 后他们才认出他来?为的是预备离开。换句话说,他要他们习惯他的离开,并要他们明白,虽然他们以后不常看见他,但他总是在那里。使徒行传一开头就提到,他不是消失了,他只是暂时离开他们的视线。这一切的秘诀在 于:这些人知道他就在身旁,虽然他们看不见他。这种新的属灵感觉比原先旧的、凭感官的感觉更实际、更确定。此处就是秘诀。我们看见这个人是坐在两条船上。一条船是在呼啸的狂风和滔天巨浪中浮沉,一条是在安稳的主里。他为甚么能平静安稳?因为他知道主与他同在。

另外还有一个因素。除了与主相交之外,他也知道主的旨意。「耶和华与敬畏他的人亲密。」他告诉保罗,「你必在罗马为我作见证。」当另一个危险来临时,他总是用神的力量来衡量它。他说,「我必须往罗马去看看。」保罗永远到不了罗马!那些愚昧人看到微微起了南风,就以为得意,打算启航前行。那是错误的决定,他们的船将破为碎片!保罗再三劝阻,他们却一意孤行。这时保罗知道,他的主已说过,他必定会到达罗马,所以即使船遭海难,他也会如愿抵达罗马。他知道主的奥秘。他可以这样对四周不信的人说,「如果一个人知道个中秘诀,就无功可居;若是他清楚知道前面将发生的事,他的镇静也就是理所当然,无可夸口的。」确实这样。保罗是第一个能如此说的。他在主里全然镇静,他知道他的旨意,他完全相信他的能力;这使他能在一切压力紧张下安然平静。

请留意主的行动。任何具有属灵悟性的基督徒读了这个故事之后,都无法再妄言它是「巧合」、「机遇」了。我们不能不看见主自己在掌管这一切。他在他仆人身上显出他的作为。这个故事的中心人物是保罗。他是一个受人尊重的囚徒。他在岛上受到热诚接待。他广受朋友的爱戴。任何事都是为他效力。即使咬在他手上的毒蛇也是神使用的方法,好使士人对他产生尊敬,愿意听他说话。这一切都是主的同在所产生的结果。这一切都在基督的管理之下。

我喜爱一再重复阅读这个故事,倾听呼啸的狂风和拉紧的缆索,感觉那巨浪的拍击,观看正岌岌可危的船;然后读到最后那奇妙而平静的叙述:「这样,我们来到罗马。」诗篇107篇是这个故事的浓缩,那里声明神创造狂风,他也使波浪平静。诗人最 后唱道:「他就引他们到所愿去的海口。」路加则写道,「这样,我们来到罗马。」

此处有甚么重要的东西留给我们?第一,我们有一个目的地──罗马。我们可以将这个地名更改;但我们必须确定神为我们指定了一个地方。不要过分属灵化这个故事,以致丧失了它的本意。这里不是说有一天我们必然要抵达天家。在世上,我们有一个目的地,一个服事主的地方,使我们内心相信这正是主所说,「这是我要你服事我的地方。」或许很多人会说,「这是我的难题所在。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目的地是那里。」那么就专心等候主。一旦目的地显明了,纵使我们中途经历各样危险,我们终必抵达。拿出地图,标明保罗从该撒利亚前往罗马的路线。这不是一条直路。他是循著一条险路到罗马;虽然曾遭遇狂风,但他内心始终平静安详,并且一路上还帮助其他的人。

最后记载了他们的到达。尽管一路困难重重,险象环生,但凭著使徒的信心和平静,最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将使徒行传里的这个故事结尾和诗篇107篇的话放在一起:「保罗……就感谢神,放心壮胆。」「人因……他向人所行的奇事,都称赞他。」当我们到达他所指派我们去的地方,回顾所经的路径,将看见他如何在暴风,压力,紧张,险恶的道路中,一路引领我们。我们是否忘了赞美他?「愿人……都称赞他。」或许有些人尚未到达这地步,仍然在挣扎奋斗中,但愿他们能安然倚靠在这应许上:

「没有大水能够吞没

那航行在主的大海中之船只;

因他是海洋,大地,和诸天的主。」

如果我们被呼召去罗马,我们必须前往。所以让我们心中常吟诗歌,道路上常有亮光;当我们行过艰险的旅程时,让我们帮助兵丁,水手,和破碎的船只,同行的旅伴;因为前往目的地的过程,本身就是极佳的服事机会。

使徒行传28:16-31

本段经文是基督教会历史第一章的最后一页。我们所已经研读的使徒行传,涵括了大约人类一个世代的事迹。我们已经看到,照著复活之主的计划,他们在耶路撒冷,犹太,撒玛利亚,直到地极,作主的工。路加叙述了这个从耶路撒冷向罗马进展的运动,它到此告一段落;但是它的结尾却充满启发性和价值。这本书是一个未完成的片断。它开头的话就暗示我们,若要了解使徒行传所记载的,我们必须参照另一本书。它提到几个事实,而我们必须从福音书才能明白这些事实。

如今我们一路跟随著这个运动的发展,看见教会在耶路撒冷的见证,看到她的成功和失败:我们也随著神的这位伟大仆人和宣教先锋,经历各样困厄;最后,我们终于和他一同抵达罗马。现在我们感觉,我们应该可以安定下来,欣赏新的一页历史;我们已经分享了使徒要往罗马去的热望,他渴望到达这个位 于七峰上的帝国中心,从这里有条条大路通往世界各地;现在我们要看看事情如何发展。但是这本书却结束了,没有更进一步的记载。为甚么?因为已无此必要。同样的故事将在-一个世代,-一个世纪,-一千年中一再重复发生,直到主来的日子;因此没有必要记下整个历史。路加所记载的已经足够,可以启示得能力的秘诀,显明教会可能面临的威胁和危难,指出教会的方向,并且提供教会完成使命所需要的一切条件,直到今世的末了。

然而这段经文仍是饶富趣味的,因为我们到达了罗马。保罗抵达的时候,罗马正陷于独裁统治者手中,共和国的黄金岁月已经过去。独裁者逐渐将权力从人民手中掠夺过来。当时的帝王可能是历史上最昏庸的暴君──尼禄。保罗到达罗马时,尼禄还不到二十五岁;但他手中已沾满杀人的血迹。一年之前,他的母亲阿古皮娜(Agrippina)才被杀掉。很可能他的妻子欧塔佛亚(Octavia)也是被他谋害的。尼禄占据了该撒的王位,是一个残酷,荒淫,懦弱的人。

保罗所看到的罗马,不是今日我们所看见到的罗马。那个时候罗马的中心建筑并非圣彼得大教堂。他抵达时,还没有大竞技场。议会的旧址矗立著犹皮得(Jupiter)神庙和大要塞;往日奥古斯都,提比留(Tiberius),喀利古拉(Caligula)大帝的三个宫殿都被该撒合并为一个宫殿。使徙进入罗马时,最吸引他注意的是战神(Mars)的庙,它似乎在提醒抵达这城的人一个事实:这个帝国的力量是建立在它好战的性格上。

当时戥罗马是异教徙的中心。康利毕尔(Conybeare)和豪生(Howson)对于保罗的旅行记载中,有一句话充分描述了罗马的光景:

「罗马是一个堕落、邪恶、愚昧、没有基督的城市,一如今日的伦敦。」

那么当时罗马居民的光景如何?关于当时人口的统计,各方意见分歧;但我们大致可以确定,保罗的时代,罗马方圆十二里之地,有大约两百万人居住。其中一百万是奴隶。这只是推算。但我们确知,罗马的居民中有一半是奴隶。至 于一百万的公民中,有大约七百个是议员;原先本有一千个,但随著帝王势力的增加,议员的数目相对递减。此外还有一万个骑士,大多数占有罗马的公职;另外有大约五千个士兵。其余的公民绝大多数是贫民。罗马的财富大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那些为数众多的贫民都以自己的公民身分为傲,而多方歧视居 于他们下面的奴隶。有一位当时的观光客说,他们只有两个需求:面包和竞技。数以千计的贫穷公民没有自己的房舍。可以想像他们仅有的欲望是白天谋得食物裹腹,夜晚挤进竞技场观赏血腥的格斗场面。许多人晚上就睡在矮墙上或公共场所。

再想想那一百万奴隶,那种情景和我们今日大不相同。所有的专业人士,制造商和生意人都是奴隶。那些贫穷而骄傲的公民将自己与奴隶截然划分出来,不屑于与他们有任何接触,即使是作生意或各行各业的来往都不例外。奴隶受到极残酷的压迫,他们等 于是主人的财产,主人可以任意取他们的性命而不致受到任何制裁。

耶稣的使者保罗就是来到这样一个异教的中心,一个世界权力高涨,充满各样新奇事物,却又濒临崩溃的帝国首都。

我到罗马访问的时候,曾有幸在保罗旧日踏过的遗址上聆听葛瑞博士(Dr. Gordon Gray)的演讲,并在他的指引下参观几处保罗曾去过的地方。他告诉我,梵谛冈图书馆保存了一个第二世纪的青铜奖牌,上面有彼得和保罗的画像。当然这幅画像并不一定代表两位使徒的真实相貌,但 后代一切的艺术品,不管是雕刻或绘画,都是以这幅奖牌上的画像为范本。葛瑞博士相信,奖牌上的画像多少能够反映出两位使徒的真正面貌。他如此形容保罗:

「保罗是一个有深邃思想的人,他外表瘦而刚毅,头发略秃,留著长而尖的胡子。他的表情平静,仁慈,没有一丝忧郁的神色。他的沉著中透露著优雅高尚,似乎与他长年以双手谋生供养自己的事实不相符合。青铜奖牌上的主像使我们能够为当时在罗马赁屋而住的保罗,勾勒出一个轮廓。」

保罗那时年约六十岁,不久之后他就在腓利门书中这样描述自己,「像我这有年纪的保罗。」由于三十年来他作耶稣基督门徒的生涯里所饱受的苦难,使他看来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他到达罗马之后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邀集他自己的同胞前来;因为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主动去找他们;此刻他是阶下之囚,与一个看守他的兵锁在一起。然而他在最初的下监期间还颇受礼遇。他邀请犹太人的首领前来与他会面。他当著这些属 于罗马城犹太公会的人宣称,他被练锁著是为了以色列人所指望的主。他们回答说,他们并未接到反对他的信,但他们知道这个教门在各地都遭人毁谤。他们所持的看法是,这个教门是与犹太教相背的。保罗在他的讲道或著作里一再强调一点:基督教不是与犹太教绝裂,而是在成就犹太教,使其更完整。他手戴锁练,是为了以色列人的盼望,为了历代以来他们宗教里那最中心的希望,为了他们历史上无可磨灭的指望。

这次会面之后,又有一次较正式的聚集。我们无从得知保罗在这次聚集里说话的细节,但路加告诉了我们谈话的主题。保罗从早到晚对他们讲论两件事。

1.「证明神国的道。」那是希伯来制度的基石。留意这位使徒在罗马的希伯来人当中传讲主的道时,所表露的高度技巧。他首先证明神国的道;证明以神为中心的国。这正是神对希伯来民族所定的旨意。他们一直以此自豪。他为了证明这一点,首先指出他如何远离了希伯来人的基本立场。

2.他用他们自己的圣书──摩西的律法和先知书──来劝勉他们,与他们谈论「耶稣的事」。

结果是不欢而散,群众中有了分争。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信;他们无法达成共同的结论。待保罗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们就散去了。

整本使徒行传就是记载神对希伯来人所作最后一次的努力。主耶稣来到世上时,他先来到犹太人当中。有一回他对一位妇人说,「不好拿儿女的饼,丢给狗吃。」那句话启示一个事实:他首先来到希伯来人中间。但他们拒绝他。五旬节,以及保罗的来到耶路撒冷,都是他们另一次接待他的机会。然而他们拒绝保罗,他们等 于再一次拒绝基督。从那以后,保罗在各处传道,都极力要接近他们。他-到一地,必然先去会堂,先找犹太人。保罗在罗马是最后一次对他们说话。从此以后,经过许多年的苦难,逼迫,灾害,耶路撒冷终 于被罗马的铁蹄践踏,整个国家难逃灭亡的命运。保罗在罗马对这城中的犹太人首领所说的话,就是最后一次表明对这个国家的弃绝。

保罗所引用的话,出自以赛亚书\cs36章,那里记载以赛亚所见的异象,他一生的事奉因著那异象而有了改变。主耶稣也曾在马太福音13章里讲天国的比喻时引用这段话。他用这话指出为甚么神国要从犹太人那里被移去。约翰也曾在约翰福音12章,向以色列陈明有关神国的最 后几件事时,引用同样的话。请留意这段话在圣经中出现的地方:以赛亚,耶稣,约翰,保罗。如果我们说保罗是引用以赛亚书的话,没错,但不要忘了那不是以赛亚自己说的话,而是耶和华论到百姓时对以赛亚所说的话。神宣告:他们是紧闭双眼的,因为他们看不见,所以神就使他们眼瞎;他们心里刚硬,不肯顺服,所以神就任他们硬著心肠。有趣的是,保罗在罗马──这个希伯来人将轭放在他颈上的城市──说出了最终弃绝他们的话。

于是我们来到最后一章里可以说是最有趣的部分──末了两节经文。这两节经文涵盖了两年的时间。我们对保罗在这两年中的生活情形,也只能从这两节经文,和腓立比书,歌罗西书,以弗所书,以及腓利门书里窥其一二;毫无疑问的,这四卷书都是保罗头一回在罗马下监的这两年中写的。

23节的「寓处」,和30节「租的房子」是不同的。他原先是住在一个房子里,可能是在他朋友家作客,看守他的兵住在他旁边。但后来他离开犹太人,转向外邦人,就自己租屋住了两年。他是一个囚犯,是罗马政府的人犯,正在等候帝王审问。他随时可能被传唤,到帝王面前申诉。但为了在罗马的事工,他不得不租屋居住。如果他要向罗马人传福音,他必须脱离罗马的保护。 后来曾经有一段时期,一位罗马皇帝信了基督教,他就提供房子让基督徒敬拜,自己也以基督教会的保护者自居。那反而是教会史上最黑暗、最危险的时刻。一旦帝王供应敬拜场所,他就会控制信息。一旦世俗的权力掌握了教会,「教会」一词就会被用来满足世俗权力的需要。使徒行传的最 后一幅画面是简单而高贵的,这位罗马的囚徒,为了在罗马作主的事工,情愿自己在外租屋居住。

他将自己的住处公开,接待一切前来的人。毫无疑问的,许多罗马贵族曾在这两年中进到这个奇怪而卓越的希伯来基督徒家中,聆听他的讲论。我们可以从他的书信中发现,他数次提到罗马的尊贵人,他们显然也受到了福音的影响。他的书信中也提到一小群忠心的人,曾来到罗马,拜访他,或与他同住。路加和亚里达古始终陪伴他,与他住在一起。此外推基古也曾住了一阵子,然 后保罗打发他送信去以弗所。提摩太也停留过一段时间。以巴弗提曾从腓立比来看他,并带来那边教会的捐项。那位逃亡的奴隶阿尼西母找到保罗,并在保罗的带领下归向基督,他后来留下,以爱心服事狱中的保罗。此外还有马可,他曾一度与保罗分手,如今他也前来看望保罗。还有耶数,又称为犹士都的,他是以巴弗所带领的。然 后是以巴弗,他是新约中最伟大的圣徒之一,保罗在歌罗西书提到他「在祷告之间,常为你们竭力的祈求,愿你们在神一切的旨意上,得以完全,信心充足,能站立得稳」,他同样也到了罗马。那段日子中,底马也与保罗在一起。这一群忠信的人来到保罗的住处,领受这位伟大使徒的教训,得到新事工的启示,然 后带著新使命被差遣出去。

有两个词说明了保罗所用的方法。第一个是「传讲」,不是传讲福音,而是像先锋一样,宣告神国的道。我们心中仍存留著罗马的画面,它是世界的霸主,中心人物是尼禄。但我们看到罗马有另一个人,正在传讲神国的道。第二个词是「教导」直译是门徒训练──「将主耶稣基督的事教导人。」对那些罗马人,和不信的人,他传讲神国的道;对 于门徒,他就将耶稣基督的事教导他们。

这就是路加所记载的。但在那段时期,保罗还写了一些书信:腓立比书,以弗所书,歌罗西书,和一半的腓利门书。从他藉著书信给门徒的教导中,我们可以揣摩出他在那两年中所教导有关耶稣的事是甚么。腓立比书说,基督是喜乐的泉源;歌罗西书教导,神一切荣耀的丰富都在基督里;以弗所书提到,基督充满教会,并藉著教会将他的恩慈显明给 后来的世代;基督将阿尼西母带回他主人那里,并要他的主人从此以后不再视他为奴隶,而以兄弟之情接纳他。「将主耶稣基督的事教导人。」

最后一句话是,「并没有人禁止。」我认为这个翻译略嫌弱。我们很容易在翻译时丧失了原文所含的火焰,热情,活力。最后一句应该是,「毫不受拦阻。」保罗岂不是在监禁中吗?但他一无拦阻。尼禄岂不是居宝座作王的吗?但保罗未受丝毫拦阻。这就是最 后一句话,闪耀著亮光,充满惊人的力量,道出这个居于世界中心。战略要地的新势力之奥秘。他单独一人;照他自己所描述的,其貌不扬,但无人能拦阻他。保罗在罗马的最后一幅画面,是珍贵无比的。

今日基督徒向各城市作见证,最重要的一点是甚么?是证明神国的道。神的国不是出于君王反覆无常的决定,不是议会的表决,不是人的意志,否则它会像君王的善变一样,错误百出。我们所拥护的不是独裁政体,不是民主政治,而是神的国,神的统治,他是万王之王;人类的律例都当以他的律法为准则,只有他的旨意成就,人才能继承他们的基业。使徒在罗马的见证,其重点是「神的国」;这也必须是-一个教会作见证的重点。

不仅如此,还要「将主耶稣基督的事教导人」。也就是说,神国的道必须藉著主耶稣基督阐明;他自己就是大君王的诠释者。我们若知道耶稣,就知道我们的王──神。他也是国度生命的诠释者,因为他在他人世生命的一切奥秘中,已经顺服了神的旨意。因此,在这位主耶稣基督里,我们看见了国度的君王,并得见国度里的人。

然而最中心的话,不在于解释那显明的君王,也不是启示国度的事。最中心的话乃是十字架的奥秘,在十字架前面,悖逆的人能归回,暴乱能平息,一切疲惫,受伤,忧愁的人都能得到安息,医治,和喜乐。只要基督徒的见证忠 于神的国,忠于基督的诠释,结果必然是:所作的见证无往不利,毫无拦阻;帝王,仇敌,监狱,锁练都不能阻挡它。「神的道却不被捆锁。」不管敌对的势力多么猖狂,他们有一天必要粉碎,过去,毁灭,正如罗马和尼禄一样;然而见证的话语却坚定不摇动。但愿我们在生活和言谈上,都忠 于这见证,以荣耀他的名。我们越作到这一点,就越能用使徒行传最后的话语来形容我们的教会,那就是:「毫不受拦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