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三:爱德温.M.山内(Edwin M. Yamauchi)博士


  迈阿密大学位于风景如画的俄亥俄州牛津镇。我进入爱德温.山内办公室所在的那座气势雄伟的石建大楼时,经过一道石头拱门,上面刻着“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 叫你们得以自由。”山内是全美古代史出色的专家,大半生致力于审别历史的真相。

  山内1937年在夏威夷出生,是冲绳岛移民之子,出身寒微。他的父亲在日本人袭击珍珠港以前不久逝世,留下他的寡母在富贵之家作女佣,勉强维持生计。她自己没有上过学校,遂鼓励儿子努力向学,给他买插图美丽多彩的书,助他养成对学术的爱好,终生不变。

  他的学术成就确令人敬佩。山内取得希伯来文与古希腊文学士学位以后,又在布兰迪斯大学获得地中海研究硕士与博士。他得过拉特格斯研究会、人本主义全国基金会、美国哲学学会等机构颁发的八项奖学金,研究过二十二种语文,包括阿拉伯文、中文、埃及文,俄文,叙利亚文、乌加里特文,甚至科曼奇文。

  他向学术团体宣读过七十一篇论文,参加过一百多个研讨会和大学(包括耶鲁,普林斯顿,康奈尔在内)讲学,当过圣经研究中心的主席,后来又作了所长,以及宗教与历史会议的会长。他在三十七种学术杂志里发表过八十篇文章。

  1968年,山内参加了希律在耶路撒冷城所建的圣殿的首次发掘工作,找到此殿于主后70年被毁的证据。考古学也是他几部著作的主题,包括《石刻与圣经》、《圣经与考古》和《初期基督徒的世界》。

  虽然山内的家庭有佛教背景,但自l952年以来他就在研究耶稣。我特别想知道他长期委身于基督,是否会影响他对历史证据评价的公正。换句话说,他是严谨地坚守事实,还是要跨越证据自下结论呢?

  我发现山内是个谦谦君子。总的说来,他谈吐温和,讨论问题时非常热切与聚精会神。他回答问题彻底详尽,往往停下来用学术文章的影印本来补充口头回答的不足——优秀的学者都知道,数据越多越好。

  在树荫浓密、秋色灿烂的校园中,我坐在他四壁图书的办公室内讨论他心爱的题目。虽然教了那么多年书,提起这些题目来,他的眼睛仍在闪闪发光。


  确认四福音

  由于我有访问过勃鲁姆伯格的经验,我不愿意提出希望超越福音书去寻找关于耶稣的可靠的证据。于是我先问了山内这个问题,“你能以史学家的身份告诉我,你对福音书本身历史上的可靠性有什么评价吗?”

  “整体来说,福音书是最好不过的资料来源。”他回答道。“事实上,它们是关于耶稣值得信赖、完整而可靠的资料来源。次要的来源实际上增加不了多少详细资料;可是作为旁证,它们仍是有价值的。”

  “好极了,这正是我要讨论的事情一旁证。”我说,“我们不如开门见山地谈一谈。有些人不大理会实际上有多少旁证,例如查尔斯.坦普尔顿在1979年写了部小说,名叫《神的行动》,书里有个虚构的考古学家,他的话反映了许许多多人的信念。”

  我抽出那本书,读了有关的一段:
  (基督)教会的主张大半建基于一个默默无闻、但具有救世野心的年轻犹太人的教导上。老实说,这个人在世时并未出人头地,罗马人没有提过他,约瑟夫也没有说过他什么。
  “这样说来,”我有点尖刻地说,“除了圣经,耶稣的生平好像没有多少旁证。”

  山内微笑着摇头。“坦普尔顿书中的考古学家完全错了,”他以轻蔑的口气说道,“因为在约瑟夫和塔西佗的著作里,有不少关于耶稣非常、非常重要的参考资料。

  “福音书本身说过,许多听见过耶稣的人——甚至耶稣自己的家庭成员,在他有生之年都不相信他。然而,他留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以致今日各地都有人提到他;而大希律、彼拉多和其他古代统治者反而不大为人所知。这是因为他确实给信他的人留下了印象。”

  他停了下来,然后补充道,“他当然没有给不信的人留下印象。”


  背叛者的见证

  坦普尔顿和山内都提到过约瑟夫——第一世纪的史家,在学者之间甚为知名,但现在大多数人都不晓得他的名字。“请把有关约瑟夫的一些背景讲给我听,”我说,“还请告诉我他的见证如何提供了关于耶稣的旁证。”

  “是的,当然,”山内回答时把腿交叉起来,在椅子上向后靠,“约瑟夫是一个举足轻重的犹太史家。他生于主后37年,其四部著作大多数写于一世纪即将结束之时。

  “他在自传中,为自己在主后46到74年发生的犹太人与罗马人战争中的所作所为辩护。你知道,他在约塔帕塔围攻战中,向罗马将军维斯帕先投降,而他的许多同事宁可自杀也不投降。”

  教授咯咯地笑着说,“约瑟夫认为要他自杀并不是神的旨意,后来他成为罗马的辩护人。”

  听起来约瑟夫像个多采多姿的人物。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以便更好地了解他的动机和成见,“请给我讲一下他的生平,”我说。

  “他是一名圣职人员,一个法利赛人,为人有点自负。他最具雄心的一部著作叫《古代记录》,是一本从创世一直写到他那个时代的犹太民族史。这部书大概在主后93年完成。

  “由于约瑟夫和被犹太人深恶痛绝的罗马人合作,你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同胞不喜欢他;但他在基督徒之间却很受欢迎,因为他在著作中提及耶稣的弟弟雅各和耶稣本人。”

  这是我们在福音书以外看到关于耶稣的第一个旁证。“请告司我他是怎么说的,”我说。

  山内回答,“他在《古代记录》里,记有一个名叫安纳尼阿斯的犹太大祭司,利用罗马总督非斯都之死——新约(《使徒行传》25章)里也提过他的名字,好把耶稣的弟弟雅各杀死。”

  他探身到书架,拉出一本厚厚的书,很熟练地翻到好似默记在心的一页。“啊,就在这里,”他说道。“‘他召集犹太公会开会,把一个叫做雅各的人,就是耶稣的弟弟,而这耶稣就是被称为基督的,和某些别的人带到公会。他控告他们违反了法律,把他们交出来用石头打死。’”

  山内满怀信心地说,“我不知道有哪位学者成功地反驳过这段记载。L.H.费尔德曼说,如果这是后来由基督徒加进去的,可能会对雅各有更多的赞誉。所以你在这里看到的是一则有关耶稣弟弟的参考资料。雅各显然是在基督升天显现后归主的,你可以比照《约翰福音》7章5节和《哥林多前书》15章7节,以及有些人认为耶稣是基督这件事实的旁证。基督的意思是‘受膏者’或‘救世主’。”


  “那里住着耶稣…”

  我知道约瑟夫还写过关于耶稣更长的一段文字,叫做《夫拉维的见证》,而且晓得这段文字在古代文学中属于争论得最厉害的一类,因为从表面上看来,它为耶稣的生平、神迹、死和复活提供了最广阔的旁证,但是它可信吗?也许经过这么多年,曾给对耶稣有善意的人窜改过?

  我请教山内的意见。我探索的正是他感兴趣的地方。他把交叉看的腿放了下来,身体笔直地坐在椅子里。“这是一段引人入胜的文字,”他热心地说,手里拿着书探身向前。“没错,它的确引起过争论,”说到这里,他把那段文字念给我听。

  大约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位耶稣,一个明智的人,如果你真能说他是人的话。因为他行了许多教人惊讶的事,并教导欣然接受真理的人,他赢得许多犹太人和希腊人的心。他是基督。他被我们之间最有地位的人控告,彼拉多听审之后,判他钉十字架;但一开始就爱他的人并未放弃他们对他的爱。第三天,他出现在他们面前,复活了。囚为上帝的先知曾预言过这件事,和无数别的关于他的奇妙的事。因他的名叫做基督徒的人群直到今天还没有绝迹。
  有关耶稣的旁证之多是显而易见的,“你同意这曾引起争论——学者们对这段文字有什么结论?”我问。

  “关于此事,学术界经历过三个浪潮,”他说。“理由很明显。初期基督徒认为这应该是对耶稣和他的复活一个奇妙且完全可靠的证明。随后在l8世纪欧洲启蒙运动的时代,整段文字至少为某些学者所怀疑。

  “然而今天,在犹太和基督徒学者之间,有个了不起的共识:那段文字整个说来是可靠的,虽然可能有些后来插入的文字。”

  我扬起眉毛,“插入的文字?请你说明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初期基督教抄写入插入了一些像约瑟夫那样的犹太作家绝对不会写的文字,”山内说。

  他指向文章中的一句。“例如,文章的第一句写道‘大约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位耶稣,一个明智的人’。基督徒一般不会用这样的句子说耶稣,看来确出于约瑟夫的笔下。但下一句话是‘如果你真能说他是人的话’,这暗含耶稣不只是人的意思,好像是插入的文字。”

  我点头要他知道直到现在我明白他的意思。

  “文章继续写道,‘因为他施行了使人惊讶的事,并教导欣然接受真理的人。他赢得了许多犹太人和希腊人的心’。这似乎与约瑟夫在别的地方用的字汇十分符合,一般认为可靠。”

  “随后是这句毫不含糊的话:‘他是基督’。这好像是插入的文字——”

  “因为,”我插嘴,“约瑟夫在他提到雅各时,说的是耶稣被称为基督。”

  “正是这样,”山内说。“约瑟夫不可能在这里坦白地说耶稣是救世主,而他在别的地方只是说他被弟子们称作救世主。”

  “这段文字的下半部分谈到耶稣的受审和被钉,以后他的门徒仍然爱他,并非例外,被认为是可靠的。跟着是这句话,‘第三天他出现在他们面前,复活了。’”

  “这又是对相信复活一个清楚明白的宣告,因之不可能是约瑟夫写的,所以这句话似乎是插入的文字。”

  “基本情况是什么?”我问。

  “约瑟夫这段话大概原本写的是耶稣,除了我前面提到的三点。尽管如此,约瑟夫证实了关于耶稣的重要资料:他是耶路撒冷教会殉道的领袖,他是一位有智慧的教师,建立了一个广大而永久追随他的团体,尽管他被彼拉多在某些犹太教领袖的怂恿下钉在十字架上。”


  约瑟夫的重要

  虽然这些参考资料确实提供了一些关于耶稣的重要旁证,我想知道,何以像约瑟夫这样的史家,不对一世纪这样一位重要的人物说得更多一些。我知道有些怀疑派,如波士顿大学的哲学家迈克尔.马丁就提出过同样的论点。

  于是我询问山内对马丁这一说法的反应。他不相信历史上曾有耶稣这个人:“如果耶稣确实存在过,…关于耶稣的事,约瑟夫会说得多一些…。出乎我们意外的是约瑟夫提到他…,是顺便地,在他比较详尽地谈论其他救世主型的人物和施洗约翰的时候。”

  山内的回应似乎带有不属他本性的激烈。“不时有些人想否认耶稣的存在,然而这是徒劳无功的。”他以恼怒的口气说。“有排山倒海的证据证明耶稣确实存在过,这些假设性的问题实在是既空洞,又谬误。

  “但是我可以用这句话回答:约瑟夫对政治事务和反对罗马的斗争有兴趣,对他而言,施洗约翰很重要,约翰对罗马的威胁大过耶稣。”

  我连忙插嘴,“且慢,不是有些学者把耶稣说成是奋锐党,或者至少是同情奋锐党徒的吗?”我指的是一个政治上反对罗马的革命团体。

  山内一挥手排斥了这个反对意见。“这是福音书本身都不赞成的一种立场,”他回答,“因为,你要记住,耶稣甚至没有反对向罗马人交税。正由于耶稣与其追随者并没有构成直接的政治威胁,约瑟夫对他这个数派没有太大兴趣,是可以理解的——纵使在事后看他的记述,这个数派实在重要得不得了。”

  “如要你做出评估,约瑟夫这两段旁证有多重要?”

  “重要得很,”山内回答,“特别是研究证明他对犹太战争的记载非常正确;例如通过在马萨达的考古学的发掘,以及像塔西佗那样的史学家都得到证实。约瑟夫被认为是个相当可靠的史学家,大家认为他提到耶稣,极为重要。”


  最淘气的迷信

  山内刚刚提到一世纪最重要的罗马史学家塔西佗。我要讨论塔西佗关于耶稣和基督教说过什么话。“你能详细点说说他证实过什么吗?”我问。

  山内点了点头。“塔西佗的记录大概是新约以外对耶稣最重要的参考资料,”他说。“他在主后115年清清楚楚地写明,罗马皇帝尼禄把基督徒当作替罪羔羊加以迫害,脱却自己在主后64年罗马大火中所受的嫌疑。”

  山内站起来走到一个书架前面找书。“啊,是的,在这里,”他说,抽出一本厚书,翻到他要找的那段话,然后念给我听。

  为了消灭谣言,尼禄将一些他所憎恨,行为不良的人定罪,用狠毒的方法处死。这一教派的建立人基督,在提庇留做皇帝的时候,已被犹太总督彼拉多处死。这种可怕的迷信虽被压制于一时,后来又死灰复燃,不仅在罪恶之源的犹大,连罗马也不例外…起初被捕的是那些自认为基督徒的人。后来根据这些人的口供,数以百计的人被定罪,不是因为纵火,而是因为他们的反社会信仰。

  我对这段文章知之甚念。我很想知道山内将如何回应一个名叫J.N.D.安德生著名学者的观察。“他猜想塔西佗说‘这种可怕的迷信’,被‘压制于一时’,可是‘后来又死灰复燃’,无意中证实了确期基督徒信仰:也就是耶稣被钉十字架,后来又从坟墓中复活了’”我说,“你同意他这个说法吗?”

  山内思索了一会。“这是某些学者的解释,”他回答,好像在回避我请他发表意见的要求。然而随后他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论点,“不管这段文章是否心存此意,确实为我们提供了一些了不起的事实,这个事实是钉十字架是加在人身上最狠毒的命运;另一个事实是,以被钉十字架的人为根据的运动必须有一个解释。”

  “你怎样解释一个以崇拜个人为基础的宗教何以能传扬开,而这个人死得最不名誉?当然,基督徒的解答是他已经复活。别的人假皮口不相信复活的话,必须提出另外的学说。但是,以我看来,没有一个学说具说服性。”

  我请他把塔西佗论耶稣的重要性说明一下。

  “这是一个重要的见证,作见证的人对以一个历史人物耶稣为本的基督教的成功与传布并不同情,而且耶稣是给彼拉多钉十字架处死的,”他说。“同样重要的是,塔西佗报导了数以百计的人坚持他们的信仰,宁死不悔。”


  宛如向神吟唱

  我知道另外有一个名叫小普林尼(Pliny the Younger)的罗马人,也在他的著作里提到过基督教。“他也证实了一些重要事项,是不是?”我问。

  “是的,他是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的侄子。老普林尼以他的百科全书或著作知名,死于主后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中。小普林尼当过土耳其西北部比希尼亚总督。他写给朋友图拉真(Trajan)皇帝的信件大部分保存到现在。”

  山内拉出一张书页的复印本说,“他在这些书信的卷十里特别提到他逮捕的基督徒。”
  我问他们是不是基督徒,是否承认他们是基督徒,我重复了问题两、三次,警告他们等待他们的处罚。如果他们坚持,我就下令把他们带出去处死;因为不管他们认罪的性质如何,我坚信他们的倔强和不能动摇的执着不应该不被处罚…

  他们还声言,他们的罪过或错误充其量也不过是在一个固定的日子,经常在破晓前聚集。在他们之间,轮流向基督唱赞美诗,就像向上帝颂赞一样;发誓集合起来,不是为了什么罪恶的目的,而是为了约束自己不去偷盗、抢劫与奸淫…
  这使我认为更加有必要向两个女奴——他们叫做女执事的,加以拷问,逼她们供出实情。我发现他们不过是一个做得过分的败坏的教派。

  “这个参考资料有多重要?”我问。

  “非常重要。这大概写于主后111年,它证实了基督教发展迅速,在城市,在乡村,在社会各阶层,在女奴以及罗马公民中,因为他也说过送罗马公民基督徒去罗马受审。

  “它也谈及基督徒崇拜耶稣像崇拜上帝那样,保持了崇高的伦理标准,不容易离开他们的信仰。”


  地球变黑的那天

  以我看来,新约中一个最成问题的陈述,是福音书著者说,在耶稣被钉十字架的某个时辰,地球忽然变暗。这只是一个加强十字苦刑重要性的文艺手法,并非指一个实在的历史事故?无论如何,如果黑暗真的笼罩了大地,除了圣经之外,难道不应该有别人提一提这个不同凡响的事故吗?

  可是,加里.哈伯马斯博士说过,有个名叫撒拉斯的史学家,在主后52年写过一部特洛伊战争后东地中海世界的历史。虽然撒拉斯的著作现已散佚,儒略.阿弗里卡纳斯约在主后221年引用过他的文章,提到福音书中所写的黑暗!

  “这可能是,”我问道,“圣经说的中午黑暗的独立旁证?”

  山内解释说,“儒略.阿弗里卡纳斯在这段文字里说,‘撒拉斯在他的历史卷三中解释黑暗是日蚀的结果,我看来不大合理。’

  “撒拉斯显然说是的,钉十字架的时候有黑暗出现,他猜想那是日蚀造成的。阿弗里卡纳斯随后主张,钉十字架时不可能有日蚀出现。”

  山内伸手到办公桌上去拿一个纸片。“让我来引证学者保尔.梅耶在他l968年的著作《彼拉多》中的一则脚注里说的有关黑暗的话,”他说着读出下面的字句:
  这个现象显然在罗马,雅典和其他地中海城市可以见到。据迦太基基督教神学家德尔图良说…那是一个‘宇宙的’或‘世界事故’。加里亚出生的希腊著作家弗莱冈于主后137年不久写过一篇人事记,他说在202次奥林匹克运动会第四年(即主后33年)有过一次最大的‘日蚀’,在那天的第六小时(即正午)‘白天变黑夜’,星星在天空出现。比希尼亚发生大地震,尼西亚的许多东西都翻倒了。
  山内结尾说,“正如保尔.梅耶指出的,这就是非圣经历史的来源,证实耶稣在死难时曾有黑暗出现。显然,有人觉得必须找个自然界的解释,于是说是日蚀。”


  彼拉多的画像

  山内提到彼拉多,使我想起有些学者质疑福音书的正确性,因为描写这位罗马总督的手法各有不同。新约描写他为优柔寡断的人,愿意屈服在犹太暴徒的压迫之下,而历史记载则说他是个顽固而又坚定不移的人。

  “这不是说圣经与世俗历史之间有矛盾吗?”我问。

  “不,其实不是,”山内说,“梅耶对彼拉多的研究说明,彼拉多的保护人或恩公西嘉诺斯在主后31年已经失势,由于阴谋反对皇帝。”

  我大惑不解。“这有什么关系?”我问。

  “彼拉多的地位在主后33年(耶稣很可能在这一年被钉十字架)变得非常脆弱,”教授回应,“那时,他不愿意得罪犹太人,免得进一步与皇帝发生磨擦,就很容易理解了。那就是说,圣经对彼拉多的描写很可能是正确的。”


  其他犹太记载

  关于罗马方面对耶稣的旁证谈了这么多,应该是时候转个弯,谈谈除了约瑟夫,还有没有别的犹太方面关于耶稣的记载。我问山内关于《塔木德》(Talmud)中与耶稣相关的参考资料。《塔木德》是车要的犹太教古代律法法典,成书于约公元500年左右,包括成书于公元200年的《米示拿》(Mishnah,犹太人律法遗传集)。

  “整体看来,犹太人对异端邪说不大过问,”山内回答,“《塔木德》有几段文字提到过耶稣,把他叫做假救世主,施行魔术,罪有应得地被判处死刑。他们还重复了谣传,说耶稣是一个罗马士兵和马利亚生的儿子,暗示他的出生情况颇不寻常。”

  “于是,”我说,“消极地说,这些犹太方面的参考资料确实证明了耶稣的一些事迹。”

  “是的,就是这样,”他说。“M.威尔科克斯教授在其学术性参考资料里发表的一篇文章,是这样说的:
  犹太传统文献虽然很少谈及到耶稣(因之用的时候必须小心),但却支持了福音书的说法:耶稣是个治病者和奇迹创造者,纵使他们把这些活动归之于巫术。此外,犹太文献也保留了一些对当年的追忆,说他是一位教师,有弟子(五人),至少在犹太拉比时代早期,并不是所有贤士都肯说耶稣是个‘异教徒’或‘骗子’。

  圣经以外的证据

  虽然我们在福音书之外已经找到不少关于耶稣的资料,我在想何以没有更多的参考资料。我知道从一世纪没有多少历史文件流传至今,仍然问道,“整个看来,除了圣经以外,难道古代著作中,没有更多关于耶稣的资料吗?”

  “人们发起宗教运动,往往要等待许多世代以后,才有关于他们活动的记录,”山内说。“然而事实是,关于耶稣这个人,我们有比其他任何古代宗教创建人更好的史实考证。”

  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真的吗?”我说,“愿闻其详。”

  “例如,大约纪元前l000年有古波斯琐罗亚斯德的《伽泰波斯古经》,被认为信实可靠,但琐罗亚斯德的大部分古经迟至公元三世纪才笔之于书;帕尔西最受欢迎的《琐罗亚斯德传》(Parsi Biography of Zoroaster)写于公元1278年。”

  “佛陀生于纪元前六世纪,佛经在基督世纪开始后才写成文字。第一本释迦牟尼传写于公元一世纪。穆罕默德生于公元570年,死于632年,虽然他的语录收集在《古兰经》内,他的传记迟至767年才写成——这是他死后超过整整一世纪的事了。”

  “所以说,耶稣的情况确是独一无二的。特别是在新约之外关于他的资料如此之多,真是了不起。”

  我想总结一下直到现在从非圣经来源得到的有关耶稣的事。“让我们假设我们没有新约,也没有其他基督教著作,”我说。“即使没有它们,我们能从非基督教来源,如约瑟夫、《塔木德》、塔西佗、小普林尼等,得到什么有关耶稣的结论?”

  山内笑了。“我们仍然能够得到大量重要史料。事实上,我们能写出一个耶稣生平的史纲。”他说。

  随后他继续说下去,每说一点,为了强调,就伸出一个手指。“我们会知道,第一,耶稣是犹太教师;第二,许多人相信他会治病、施行巫术;第三,有些人相信他是救世主;第四,犹太人领袖拒绝接纳他;第五,提比留在位期间,他被彼拉多判处钉十字架;第六,尽管他死得羞辱,追随者相信他仍然活着,基督教甚至扩展到巴勒斯坦以外,以致到了主后64年,罗马出现无数信徒;第七,各种各样的人,男人和女人,奴隶和自由人,都尊他为神。”

  这确实是数量可观的独立旁证。不仅耶稣生平的轮廓不靠圣经也能重建,而且所依靠的材料,实际上早得比福音书本身还早。


  证实早期细节

  使徒保罗在耶稣生时从未见过他,不过他说他的确见过复活后的耶稣,后来还请教一些见过耶稣的人,务使所传的福音信息跟他们的相同。因为保罗写的新约中的书信,比四福音写成书的时间要早好多年。书信中有关耶稣特别早的报导——早得没有人敢说信中所谈论的给传说严重地歪曲了。

  “埃默里大学学者卢克.蒂莫西.詹森主张,保罗的书信是耶稣传统‘古老且无处不在’的‘宝贵的外在确证’”,我对山内说,“你同意他的意见吗?”

  我们已经谈了好一阵子,山内站起来伸伸腿,然后又坐下来。“保罗的书信是新约中最早的,这没有问题,”他说,“它们确实给耶稣的生平提供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参考。”

  “你能详细说明一下吗?”我问。

  “啊,保罗提到这些事实:耶稣是大卫的后裔,是救世主,被出卖、受审,为我们的罪钉了十字架,被埋葬,第三天又复活,被许多人看见。这些人里面有耶稣的弟弟雅各,雅各在他钉十字架以前就没相信过他。

  “同样有趣的是,保罗没有提到福音书中一些非常重要的事,例如耶稣的比喻和奇事;但他集中叙述耶稣的救赎、死亡与复活。依保罗看来,这是关于耶稣最重要的项目——实在说,是这些事把保罗从基督徒的迫害者变成历史上最杰出的基督教传教士,他甘愿经受各种各样的艰难困苦,就只为了他的信心。

  “保罗还证实了耶稣品格的一些重要方面——他的谦卑、顺从,他对罪人的爱等等。他在《腓立比书》第2章里号召基督徒以基督的心为心。这里有一段著名的文字,大概是保罗引证了早期基督教关于基督虚己的一首赞美诗,说他和神有同等的地位,但他采取了人的形像,奴仆的形像,经受了极刑,钉十字架。因之保罗的书信是耶稣神性重要的见证。他称耶稣作‘神之子’,带有‘神的形像’。”

  我打断山内的话,“保罗以他的一神教犹太教背景崇拜耶稣神,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是不是?”

  “是的,”他说,“保罗写的书信还推翻了一个受人欢迎的学说,例如说耶稣的神性是由外邦人的信仰移植进基督教的。事实并非如此。甚至保罗在那么早的时候已经尊耶稣为神了。”

  “我必须说所有保罗的确证都非常重要,我们还有别的目击者诸如雅各和彼得的书信。雅各的书信便载有耶稣登山宝训的回味。”


  真的从死里复活

  我们还有卷目浩繁的‘使徒教父’的著作——新约之后初期基督教作家的著作。他们撰写了《罗马革利免书信》、《伊格那修书信》、《波利卡普书信》与《巴拿巴书》等。这些著作在许多方面证实了耶稣的重要言行,特别是他的教导,他被钉十字架,他的复活和他的神性等。

  “在这些著作里,你认为哪个最重要?”我问。

  山内沉思着这个问题。虽然他没有指明哪一个最重要,他确曾列举伊格那修的七封信为使徒教父著作中最重要的。伊格那修是叙利亚安提阿主教,于主后117年罗马皇帝图拉真在位期间殉道。

  “伊格那修的重要,”山内说,“在于他同样重视耶稣的神性和耶稣的人性,反对幻影派否认耶稣的人性的说法。他还强调基督教的历史基础,他在从容就义赴刑途中写的一封信里,说耶稣确实为彼拉多迫害,确实被钉十字架,确实从死里复活,凡信祂的也都会复活。”

  把所有这些加在一起——约瑟夫、罗马历史学家和官员、犹太人的著作、保罗书信和使徒教父的著作——你得到的是叫人不得不信服的证据,从侧面证实了耶稣传记中所有的主要事项。即使你把四福音全册抛掉,你仍然有一幅极其吸引人的耶稣的画像;事实上,那是一幅独一无二的圣子的画像。

  我站起来感谢山内,用了那么多时间,分享专家意见。

  “我知活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可谈,因为为这个题目已经写了大批书籍。”我说,“但是在我们结束以前,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个人问腮,假如可以的话。”

  教授站了起来。“可以,好极了。”他说。

  我扫了一眼他那朴素的办公室,室内堆满了书籍、手稿,记录、杂志、计算机软件与文件,都是他一生对一个古老世界从事学术研究的产品。

  “你已经花了四十年研究古代史和考古学,”我说。“对于你个人的精神生活有什么影响?你的研究加强了还是削弱了你对耶稣基督的信仰?”


  他短暂地望了望地板,然后抬起头来正视我的眼睛。他用坚定而诚恳的语调说,“没有问题。我的研究大大地巩固、丰富了我的精神生活,它们使我能更好地了解事件的文化背景和历史的来龙去脉。

  “这并不是说我认识不到还有一些尚待解决的问题:在我们有生之年,不可能得到全部认识。但是我想都未曾想过会损坏我对福音书和新约其余部分基本可信的信心。

  “我认为其他的解释想把基督教的传布归功于社会或心理原因,是非常无力的。”他摇摇头说,“非常无力。”

  然后他补充说,“对我来讲,历史证据加强了我对耶稣基督的信靠,信祂为圣子,爱我们和为我们而死,后来又从死里复活,就是这么简单。”


  叫我们得自由的真理

  我从山内的办公室出来,进入一片学生的人海,他们来来去去赶着上下一堂课。我回想这次驾车来俄亥俄州小小的牛津镇使我多么满足。我来时是为了寻找证实耶稣的材料,去时带走了极其丰富的官料,证实了他的生平、奇事、神性和战胜死亡的许多重要史实。

  我知道我们简短的谈话只能触及表面。我腋下挟着为了预备这次访问曾读过几遍的《历史的判决》。史学家加里.哈伯马斯在这本书里详细开列了三十九处古代来源以证明耶稣的生平。从这些夹源,他列举了一百多件关于耶稣生平,他的教导、钉十字架和复活的记载。

  更有甚者,哈伯马斯列举的二十四项来源之中,七项属世俗来源,几项教会最早的信条,特别与耶稣的神性有关。“这些信条显示教会不仅在一个世代以后教导耶稣的神性,就像现代神学常常重复讲授的,而且这个教义在最早的教会中也确实存在,”哈伯马斯写道。他的结论是:“这些信条的存在充分说明它们准确地代表了耶稣自己的教导。”

  这是具震撼性的旁证,证明这位有史以来最具影响力的个人所说的最重要的话,是真实的。

  我向汽车走去,把上衣的拉链拉了上来。再次转身张望,只见十月的太阳照亮了这所世俗校园的石头拱门铭刻:“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 叫你们得以自由。”(约 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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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事项
  可供思索与团体讨论的问题

  1.你的生命中是否有个意外的事件,那时你怀疑某人的供词,直到他或她提出某种旁证?你的经验怎样和你听到山内提出来的那种旁证类似?

  2.山内谈及的旁证里,你认为哪个最具说服力?

  3.古书上说早期基督徒坚持他们的信仰,虽面对死亡也不屈服。你认为他们为什么有这样坚强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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